夜半敲门。
池翠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跳,现在已经那么晚了,会是苏醒吗?他为什么不按门铃?
她裹上一件外衣,急匆匆地跑到了门口,敲门声却突然消失了。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悬了起来,一股奇怪的预感悄悄地涌上她心头。她在门后站了许久,外面始终都没有动静,或许,刚才只是别人敲错了门?
但是,池翠深呼吸了一口,她还是要打开房门看一看。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外。
池翠茫然地仰起头,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她的心里已重重地一颤。
瞬间,仿佛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于是,那个人缓缓地走进了池翠的门里,玄关柔和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那双眼睛。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双眼睛。她最后一次见到它们,还是在7年以前。
池翠缓缓张开了嘴唇,眼看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她的喉咙里却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8年以前,他已经死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池翠。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在用眼睛说话。不知不觉中,泪水缓缓地滑下了池翠的脸颊。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忧伤,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那只苍白的手,用指尖抹去了她温热的眼泪。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以后,池翠这才忽然明白:这不是梦。尽管,7年来她已经梦到这一幕无数遍了。
死去的亡灵又归来了……
这不是蒲松龄的小说。
终于,他打破了沉默,用那沉闷的声音念出了元稹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池翠终于轻声地抽泣了起来,把头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肖泉……肖泉……肖泉……"
此刻,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话,太多的问题想说出来,甚至还想大骂他一场,把7年来的痛苦和怨恨全部发泄到他身上。可是,话到嘴边却立刻变成了他的名字。她就像痴了一样,脸贴着他的肩膀,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他。
肖泉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洒在他肩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池翠低低的抽泣声。而肖泉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除了刚才那句元稹的诗以外,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忽然,池翠感到脸颊上飞起了红晕,她已经佷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大口地喘息起来,胸中升起了一团烈火,整个身体就像胶水一样黏在了肖泉的身上。
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似乎有太多的热情和体力需要挥霍。她吃力地迈动着脚步,带着肖泉向她的卧室里走去,整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忽然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终于,他们像两条纠缠着的蛇一样,进入了她的卧室。
池翠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窗外,月亮躲进了云朵里,这个夜晚注定属于幽灵。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小弥的房门正开着。6岁的男孩站在门里的阴影中,把妈妈与这个男人之间发生的一切,统统看在了眼里。
小弥的重瞳,正盯着妈妈紧闭的房门。
而在这扇门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