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栩墨失笑了下，语带宠溺，像是在哄着小孩一般，“我待会就回去了，你听话......”
“好，半个小时之内你没回来我就回舒家。”
舒未说完，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彻底没了睡意。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都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甚至有的更早......左右翻着身挣扎着，没有一会儿，女人额头便滲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屋子外面除了树叶偶尔被清风拂过发出细微沙娑的声音，周遭安静得瘆人——慕栩墨还是没有回来。
侧卧在床的一边，睁眼望着房间窗外的夜空，舒未最终掀开被子起床出了房门。
此时的一楼空寂无声，仅有玄关处特意留着的一盏落地台灯微弱照映着整个屋子。
舒未一个人缓缓踱步至厨房，生疏地翻找着冰箱里的牛奶出来加热......
佣人们都住在楼苑的副楼里——就在主楼右侧，要让他们起床过来帮着热牛奶，显然需要时间，然而舒未完全不想在这个时间点麻烦他们。
女人虽然从小都是被管家和佣人照顾长大，但是性子不喜吵杂，当初帮着慕栩墨改建楼苑的时候就特意多盖了一栋矮层小楼，方便給家里的佣人管家住，方便又互不打扰。
就在舒未费了好大的劲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好以后，女人刚转身，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北漠。”
“......”
“好，你先发给我，我待会听。”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说了几句，女人静静地听着，拉开流理台边上的高脚凳，动作轻柔地坐下，面色平淡。
......
爵眛包厢。
酒吧里的气氛和道路上寂静的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
慕栩墨靠在丝绒沙发里，手里拎着一杯白开水，表情沉静，眸光冷暗地瞥了眼坐在自己对面正吸着烟的男人，缓缓开口道，”霍总，大半夜的，你不用陪伍小姐我还心疼我太太呢，条件你开，照片我今晚必须拿走。“
霍铭哲闻言，手指掐着香烟停在嘴边，冷冷笑了笑，沉声低语，“慕总好手段......”
所谓的深藏不露，除了自己，霍铭哲至今见过身边能做到这个段数的，整个叶城就只有慕栩墨了。
他是晚上才回到的叶城，前两天离开飞往纽约，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那边有合作要谈，但男人最主要的心思，当然还是让采访事件最大化地在叶城扩散，置舒未于毫无选择之地。
他并非想逼她，但是再不动手，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即将被彻底搁浅。
“霍总，生意上的事情，适者生存，没道理要用为难女人来达成目的......但如果霍总不全是为了生意，为私情，那么我也不妨提醒霍总，这世上除了兄弟妻不可欺以外，我的女人，你也碰不得。”
他的女人......
原本气息平静的男人突然眼露凶光，嘴角冷嗤，伸手把还未燃尽的烟头碾压在桌上的烟灰缸中，动作缓顿用力。
“既然慕总这么有信心，有些话我也不妨直说......”
霍铭哲从身旁秘书手上接过一份文件，表情诡异地倾身伸手将其放置在慕栩墨面前，声音似笑非笑，“舒大小姐从小被宠得骄横，有些事情她认定了，别人怎么劝都没用，不过强行插入你和夏小姐之间，确实是她做得过分了......”
慕栩墨一动不动，自若地维持着刚才的坐姿，闲适看着正一脸嘲讽对着他微笑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慢慢翻看。
“她在我身边十几年，有些习惯和情感已经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别人刮不掉，她也不会忍心舍弃......慕总，你没必要委屈地接受这一切。”
慕栩墨沉眸垂首，昏暗的灯光根本看不见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霍铭哲抬眸看了看沉默的男人，也没再说话。
“呵，”隔了沉寂的十几分钟，男人低缓暗哑的声线才沉沉从喉咙里传来，危险异常，”霍总操心了，MS要的合同书，明天我会让林秘书送到你的办公室，照片伍小姐应该也已经拿过来了，那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可以再谈的了.......”
......
直到凌晨四点，霍铭哲还没有离开爵眛......男人依旧坐在包厢里，对面的沙发已经空无一人，整个房间里，只有弥漫着的浓浓烟草味让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感觉自己还醒着。
伍莫笙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两个烟灰缸堆满的烟头，还有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眼神空荡的男人。
心里蓦然传来一阵刺痛，女人被这黯淡的景象扎疼了双眼。
“铭哲......“
缓缓走近男人，伍莫笙温柔的声音从霍铭哲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掌轻轻附上了男人带着零碎伤疤痕迹的手背，“我们回家吧？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好吗？“
动听悦耳，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伴侣，安份懂事得让人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霍铭哲转眸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那双盈盈笑眼，思绪没由来地恍惚起来......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爱伍莫笙，但是他抗拒不了这个女人的温柔，身体还有背景。
虽然伍家远比不上舒家的权势，但毕竟是叶城最先在商界起家的元老之一，商场资源人脉用起来要比舒家简单直接得多。
伍莫笙是伍家最受宠的小女儿，虽然是私生女的身份，但是伍家对其的培养并不亚于伍家大少爷。
当中的理由除了伍莫笙自身出色的经商能力，还有霍铭哲身为舒家养子的权力背景。
相互利用，相互依存。
这是霍铭哲认为的最适合他们之间关系维持的至理箴言。
“夏安走了吗？“
男人阂眸，抬手按了按眉心，脸色很疲惫。
伍莫笙轻笑点点头，顺手拿开霍铭哲的手，自己亲自上手帮着男人按摩太阳穴两端，清香的女人气息瞬间围绕着男人......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夏小姐今晚接收的信息量比较大，可能一时有些承受不来......“
说着，女人俯身轻轻落吻男人眼角处，温柔深情。
霍铭哲心颤了颤，却没有像平时一样顺势接受女人的殷勤诱惑。只是淡淡偏过头，不冷不热道，“我累了，先回家吧。”
语毕，男人便站了起来，绕过女人身侧，径直走了出去。
伍莫笙半蹲在沙发旁，垂眸看着自己刚刚被男人拨开的手，嘴角不自觉地溢出冷笑，目光沉沉。
她知道男人在生她的气。
为了要让舒未和慕栩墨离婚，一向低调的男人突然在上周让集团秘书安排一个已经被拒绝多次的人物专访。
地点自然也是男人自己选的——就在他们共同住的地方。
书房角落放着的那张图片，以往的时候都是用一张幕布盖着，连佣人都窥探不到，可是那一天，伍莫笙清楚地记得，男人一早起来，在书房里待了很久，等到记者过来采访，他才开门让他们进去，还破天荒地让记者随意参观拍照，说这样或许可以让整个专访做得更加符合他的想法......
伍莫笙和那个幸运的记者一样，都是第一次看到幕布掀开了四分之一的那幅巨幅照片。
至于后面采访说了什么，女人已经没有心思去听，眼睛在窥到照片那一刻已经完全被吸住，动弹不得。
该说什么，什么都是废话。
每个人都是这座繁华城市里的幸存者，光鲜的外表下藏着的，永远是那颗被现实碾压得堪堪欲碎的心。
舒未得不到的，她又何曾得到过？不过是自己愿意退而求其次的卑微作祟，她比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娘多的，永远只是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体罢了。
爵眛的音乐声已经换成慵懒的爵士，缓慢节奏深哑嗓音的唱腔，染肆着女人的思绪，久久无法挥散......
......
慕栩墨回到楼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彼时，卧室大床上的温度已经变冷，女人真的不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