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你体内有盅,昏睡也因盅而起,却不知那盅的名字,也无法为你驱除。”他轻轻地,有些沉郁。
“不必,过了这两天危险期,那盅在我体内便掀不起大浪,有机会碰到这盅的主人,我会顺便解掉。”
我也不允许,有人一次一次将我当作棋子。
“我不该那么轻易放走凤女。”
“她不是惑盅的主人,留她无用,而且你不宜得罪她。”我将不宜得罪四个字咬得很重。
“……”
璃浪望着淡然的我,眸底闪过一丝光芒。
“告诉我,武林大会后来怎么样了?”
“有数万官兵包围上来,我们不知他们的来意,凤竹邪便安排所有人从秘道离开,没有伤亡,我在你离开后就追了出来,并不知最后结果,这些消息都是紫衣玄衣传书告知我的。”
“凤家的粮行生意主要集中在南方,你来越国,是想好对策了吗?”
“呵呵,无忧对凤家很感兴趣?”
我凝视着璃浪的眸,那灵气四溢的丽眸,几乎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我浮起甜甜的笑容。
“哪里,无忧只是想帮你罢了。”
越国西郊的一个小村子,环境山清水秀,村风纯朴,时近傍晚,村头老槐树下聚坐这三三两两的村民,捧着饭碗,正在口沫横飞地闲谈,几个只着肚兜赤着双脚的小儿围在一旁,嘻嘻哈哈。
一道矮小瘦弱的灰不溜秋的身影出现在村头,脚步沉重,东张西望,那高谈阔论的人群貌似安静了一瞬,等那身影一顿,又发现那高谈阔论似乎从来就没有停过。
“二丫她爹,前天我在田埂上真的看到狐狸精了……”
“嘿嘿,狐狸精?那怎么没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你老婆就站在你背后呢……”
“你这个挨千刀的,有了老娘还不够,还敢想那些狐媚子,看老娘不阉了你……”
矮小身影耸了耸肩,神魂颠倒?庄稼汉还会文邹邹?那个老婆也挺泼辣,就是语气中忍俊不禁的笑太张狂……
慢悠悠慢悠悠晃到村中央,那群高谈阔论的家伙嘴巴不停,一堆兴奋的眼珠也随着矮小身影晃到村中央……
只见那身影慢慢向这边举起右手,蜷起三根手指,独独将食指和中指张开竖起,如同一把小剪刀——顿时,这边高谈阔论的男人女人笑逐颜开!
主子终于回来了!
看似平常的瓦房院子,四周却暗藏五行八卦阵,稍不留心闯进去的生物,哪怕只是一只鸡,也会变成鸡干才能重见天日,这里的村风纯朴归纯朴,可村民还没勤快到时时去清扫脏污的份上。
矮小身影熟捻地左拐右扭,短短十几步的路程却硬是凑足了一百零八步,才来到乌木正门前,激动地飞起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门内,一抹青色隽然的身影缓缓转过来,俊脸无波,清冷如水的眸子怔怔地望着我,不敢置信,似悲似喜,我窜身扑了过去,泪水早忍不住飘出了眼眶。
“莫离哥哥,我回来了!”
哽咽一声,搂住这一抹淡然而坚定的青色守护,仿佛六年的岁月不曾流逝,仿佛我当初出谷时一怒之下没有伤他甚深。
悄悄离开璃浪的视线,我终于踏进了这六年来不愿联系的地方。
该来的,躲不掉,我不想再躲下去,再让他们为我熬白了头发,费尽了心血。
“忧儿,你,你回来了……”
缓缓地,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我的头顶,当接触到细软温热的发丝时,微微一颤,随即重重一压,一把将我压进那温暖宽广的胸膛!
“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呜呜,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我又哭又笑,泪流满面,笑颜却肆意绽放。
六年了,终于,终于回到了亲人的怀里,我才发现,我对这个温暖的怀抱,到底有多渴望。
“好,想通了就好,想通就好,谷主等得太久、自责得太久了……”
眼前激动得双眸湿润如雾里苍山的清俊男人,真的是那少话无话冷静沉默疏淡的莫离哥哥吗?
六年的时间,对他而言,也许亦是不堪的回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任性自我而起,我在外面将艰苦当作磨砺自己的武器,而他们遥遥地望着我拼搏的孤单身影,又何尝不在忍受着锥心的痛苦?
浪迹的脚步,抵抗不了游子的心的依恋,我既然已经冲破了当日离谷时的誓言,就应该在第一时刻让我的亲人们放心!
“鼎子,马上给谷主传讯,小姐回来了……”
“是……”
不知不觉中,屋里已经挤满了笑嘻嘻、一身短装的村民,憨厚朴实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充满兴奋神色,那垂涎三尺的滑稽模样,仿佛小狗看到了鲜美的骨头。
我揉了揉额头,破涕为笑。
“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子——二丫她爹,你赶紧摘了那面具吧,瞧那对小绿豆眼,快要把我笑死了……”
那三四十岁壮汉模样憨憨厚厚的二丫她爹,顿时垮下了脸,嘀嘀咕咕地伸手去揭脸上那层薄薄的皮子,其他村民也笑眯眯地动手揭起脸上的伪装,一群大老粗霎时化为风采各异的俊男美女,令人眼花缭乱,站在二丫她爹身边的粗壮女人边揭面具,边一插腰,瞪起圆溜溜的眼。
“我就说,小姐火眼金睛,还能认不出你丫——早就警告过你,那张面具丑得连王八都不敢看,你非往脸上闹腾,存心吓唬我们最爱美的小姐,虽说你本来那张脸在庄里也就算个倒数,可总比你手上这张强上一丁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