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贵涨紫了脸,想发作又顾忌璃浪,璃浪半眯幽眸,若有所思地将竹邪上下打量了一遍。
“兄台,你我可曾见过?”
竹邪顿时裂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他正等着璃浪这句话呢!
“璃公子,不记得在下了?当年在天日的时候,承蒙你和凤小姐搭救,在下还没有好好感谢璃公子,如今遇上了两位,阿武改日定然登门拜谢!”
刻意将璃公子三个字的音拖得长长的,戏谑放肆却又充满异样敌意的古怪笑容令璃浪顿时恍然,却随即眼底警戒更深。
“你早已来了锡勒?”
“是呀,我家小妹子命格注定要跟锡勒有番纠缠,做哥哥的当然要先来探探路,这山高水长路途遥遥的,嫁的人是良人也就罢了,万一被负心汉薄幸郎欺了骗了,想回娘家诉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算命的可说我妹子的眼泪金贵,一哭而天下流血,长空倾覆,最可怕的是会自陨一寿,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妹子流一滴泪!”
竹邪半真半假半眯凤目笑眯眯地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璃浪的浓眉拧成了一条麻绳,然而幽眸却偏了过去,不肯坦然与我对视。
“红绸,收拾东西。”
我一头扎进门,大声冲留守的红绸喝道。
红绸一呆,虽然对我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早已习惯,但蓦然面对我这一手,总要给她反应的时间。
璃浪紧跟着我的脚步闪进了门,仿若青烟般的身姿端妙无双,若不是此刻环境不对气氛不对,我早已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但面对他眸底那一丝歉疚般的阴影,我的怒气瞬间便高涨到吞噬了理智!
这什么人啊,难道还真想脚踏两条船?
他蓦地听到我的怒喝,脸上那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担忧牵挂顿时僵住,整个人一愣,竹邪咬着片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竹叶,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旁,一副成竹在胸的巍然模样。
眼看红绸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转眼的功夫便训练有素地收拾出好几个包袱,璃浪勉强挤出的一点掩饰性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迷离完美的面庞顿时降满冰霜寒意。
“退下!”
低沉的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与绝美外貌迥然相反的威严,以及一丝淡淡的霸气,原本便寒冷的空气,仿佛在刹那又降低了温度,连无形的空气都会被冻成有形的冰块,沉甸甸地砸向众人的面门,一瞬间,竹邪的瞳孔深深地收缩,体内无意识地涌出对抗的强大风暴。
“你凭什么指挥我的人?”
在场的人,只有我,不但没有被冰块砸到,反而在一愣过后,火气飕飕地飙了起来!
他凭什么,凭什么摆出这一副吃定我笃定我的表情,就因为他清楚我的心里已经容纳了他,我再也摆不出洒脱而无所谓的笑容?难道在感情的国度里,只要女子主动向男方表露一点情意,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平等地并肩而立的资格,两情相悦的最后下场竟是真心被无情地践踏?
而现在,现在,竟然连我的小红分队也倒戈屈服于他的淫威,从他出声开始,麻利的红绸竟然像被定住了似的,动也不敢再动!
“我说,退下!”
璃浪看都不看我,蓦然大喝了一声,清沉的声音夹着深厚绵延的内力,仿佛绽雷滚过众人头顶,王威遽显,无人敢轻,只震得人心跳耳鸣,胆囊遽缩,胆大的面容苍白,目露畏惧,胆小点的小红分队成员已经两腿战战,一片凄风苦雨。
隐忍的怒气已经化为迸发狂露于外的杀气,幽空如蓝天的眼眸中乌云四合,灰暗阴森,冰冷彻骨地盯着我,连我也不由得心头微微战栗。
门边的竹邪无声地挑了一下剑眉,仿佛从璃浪忍耐到极限已经几欲破裂的面色上窥探到蛛丝马迹的秘密,飞扬的浓眉霎时迸射出绚丽灿烂的光彩,大手一挥,纪路和红绸等人马上排成整齐的队伍乖巧地低头跟着竹邪走出去。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开,看着房门在我面前关上,我的喉头在璃浪如同蝮蛇盯着肥嫩青蛙般的紧迫盯人下,干涩堵塞,一股一股酸苦的委屈涌上来,仿佛要不顾一切地冲向九重天外,却又被我强制性地咽下去,努力保持着因割得鲜血淋淋而清醒的理智,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惨淡得难看至极,甚至已经透出掩饰不住的伤心和绝望,因为我面前的璃浪慢慢收起了一脸的怒火杀气,奇迹似地平复了他暴涨的心情,那打雷下雨的双眸中,竟透出一条温情的彩虹,和一抹久违的阳光,缓缓地,深深地,投注到我寒冷的身上,心底。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毅然背过身去,紧紧地咬住嘴唇,我也有我的骄傲,尽管我小女人的心性依然坚在,但我绝不允许我的泪水成为这个男人的战利品。
也许,我比我想象中还要在乎他,因为只有深刻的在乎,才会在他面前如此患得患失,丧失自信。
他慢慢地靠近,然后,从我的背后,将我轻轻地揽进怀里,他高颀结实,有着锡勒人特有的身高,而我的典型南方身高,在他面前,本来很难彰显自己的气势,可是,这一刻,我偎在他的怀里,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契合感,仿佛他这亲近又疏远的温暖胸怀,就是天生为我而存在的。
“唉……”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原来,他也察觉到了,脑中一生出这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本想反抗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鼻腔酸酸的,竟没能立刻离开他的怀抱,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大变,原先的紧张倏忽转淡,暧昧与温度开始节节攀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