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郡主,一个锡勒战神一样的存在,是那么轻易就能抹煞的吗?如果真的能抹煞,那这些老将眼底的湿润是为了什么?
蓦然间,我依稀想起,爹曾孤立在娘生前的闺房里,神情忧伤得近乎绝望,喃喃地说着什么——“葵儿,葵儿”……
是葵儿么?
我悚然一惊。
帐外突然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透过中军营帐篷的缝隙,映入众人震惊的眼中!
大帝隐隐地震动了起来,闷闷的轰鸣如滚雷一般,一枝枝蘸着松香的利箭飞向士兵们的头顶,好在这些人臂力不强,或者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正统训练,这些火箭虽能点燃起一座座帐篷,却极少能够伤人,饶是如此,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锡勒军经历了片刻的慌乱!
仅仅片刻,众原来的将领无须璃浪的命令,便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娴熟沉静地指挥士兵避开对方的风头反击,同时,璃浪带来的那部分将领亦率领士兵紧急救火。
只有我,身后跟着紫衣和玄衣,静静地立在一边,观看着这场看似凶猛的夜袭——如果这时候璃浪和众将领在举行宴会,纪律涣散,那么这场夜袭非得让锡勒损失惨重不可,可惜,对方算错了,锡勒军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在璃浪踏入军营的那一刻又加强了警戒,若不是我们突如其来的听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大秘密,就连这几十顶帐篷都不可能损失。
对方人数不多,只是一顿强攻,渐渐的攻击力已经变弱,大部分着火点也已经扑灭,喧闹的军营渐渐平静了下来,我舒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
一道剑光带着黑影冲出,目标明确地向我扑来,玄衣见机极快,不待我出手拔剑迎了上去,紫衣亦迅速拦截住其余的刺客!
这边的打抖惊动了璃浪等人,远远地奔了过来,其实他们无须这般紧张,眼前根本就不用我动手,紫衣轻而易举地将那七八个人打翻在地,数招过后,那黑衣蒙面的少年便不敌,被玄衣一脚踢翻,锁住他双手,膝盖抵住他的背脊,迫使他痛得向后一仰,抬起了头。
我冷冷地看着他,伸手扯了他的头巾,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面庞,明亮乌黑的双眼,在尚未熄灭的火光的映照下,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神色间,不掩稚气和鲁莽,我心头微微一凛。
其实,这个少年平日也未必是鲁莽至此的人,只是那人的话说得那么伤感,让他害怕了,失去理智了,他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不愿让人伤她分毫,所以,他才做了这个不顾一切的决定。
“哼,贱人,明明是天日的人,却投靠锡勒,水性杨花,贪图荣华富贵,你有种把小爷杀了,不然小爷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他犹自嘴硬,满嘴不干不净。
我本来心情已经不好,闻言怒极反笑。
“就凭你这三脚猫的身手,也敢来刺杀我凤无忧,你若活腻味了,我倒不介意送你一程!”
“呸……”这黑衣少年倒也嘴硬,不屑地瞟我一眼,狠狠地呸了一声。
“说,叫什么?”
玄衣冷声问道,用膝盖顶着他的脊梁,毫不留情地遽然下压,少年的背脊立时发出咯咯的声音,少年的脸色立刻惨白,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却紧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倒也硬气。
说话间,璃浪和忽荣等已经来到眼前,看到那少年,都面容一凛,忽荣手下一个年轻的将领指着少年惊讶地大叫,“他就是那神秘匪领的两个助手之一,一直跟在匪领身边,武功阴损,一肚子阴谋诡计……”
“你才是匪领!”少年死瞪着那年轻将领,破空大骂。
年轻将领的话,落实了我心里的猜测,心头遽然被三九的严寒覆盖,冷意丛生。
难道真的是她?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难道她真的背叛了我?
“忧儿……”璃浪望了望少年,随即蹙眉望向沉入深思中的我,无法忽视我脸上遽然一闪的阴郁和伤痛。
“璃,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保证不会再让此人给锡勒军惹麻烦,至于这山上的匪徒,别急,我原没想到是她,既是她,好戏不可不唱——这少年交给我,哼,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向我交代?”
伸手摸了摸酒壶,心定了定,我冷冷地望向少年。
“先把他囚禁起来,明日我去会会他们的头子!”
北风凛冽,山道雪封,一行百十数的人马,不畏寒风,小心翼翼地前进。我按住身前马背上的黑衣少年,任凭被点穴的少年桀骜无声地谩骂,神色冷峻,玄衣纵马如电,先一步来到寨前。
寨门轰隆隆地缓缓打开,迅速出来两队衣着破旧驳杂然行动一致的壮年男人,警惕地沉默地瞪着玄衣。他们看上去不是普通士兵,但也并非一般匪徒,身上毫无兵匪之气,唯一有的,大概就是一种绝望中的悲壮肃穆吧。
玄衣扬手举起一封书信,望着他们领头的两个人。
“我乃锡勒贵胄将军麾下副将,奉将军之命,特致书信一封,请呈给寨主!”
那领头的人一摆手,他身后迅速钻出来一个机灵的半大小子,哧溜一声就来到玄衣的马下,动作甚是迅捷,玄衣面不改色,郑重地将书信交给他。
远远地,我们这一行也赶了过来,汇聚到玄衣的身后,我拍马上前,来到玄衣身边,马上的少年看到近在咫尺的山寨,拼命挣扎,明亮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嘴里呜呜有声。
那小子吓了一跳,猛然向后窜了十几步,扭头拔腿就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