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的晚了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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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六郎动作匆忙,身上带着的冰凉水珠飞溅到那少年人的身上,脸上。
少年抬手在脸上抹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瞪着已经进了堂中的叶六郎道:"横冲直撞的,你们这哪里是来求医问药的,倒像是土匪入户来打劫的!"
落银一噎,对他精准的眼光打从心里佩服,遂对他报以歉意的一笑,道:"我二娘受了伤,麻烦请你们馆里的大夫出来瞧一瞧!"
少年听得受了伤这仨字,紧皱的眉头才算舒展了些,他随意瞟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落银,便将目光放到了被叶六郎放在椅上的月娘。
"麻烦请大夫出来!"叶六郎急道。
"我就是大夫。"少年淡淡地说了一句,上了前去。
什么?
落银和叶六郎都颇为惊愕,见他这态度和年纪,倒像是个初来学艺的抓药小学徒,怎能是个大夫!
"别老盯着我看,我就是这馆里的大夫,你们要是信不过,大可去别家。我也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少年看出他们的疑惑一样,疏懒地说道。
...
这话说的,也真是够直的。
"那大夫您快给我二娘看一看吧!"落银上前去,催促道。
少年听她这话显是信了自己,回头正眼瞧了她一阵,才躬下了身去,一手扶在了月娘的脚踝处。
一看这架势,叶六郎和落银心底都有了数。
看来这少年果真是个懂医术的,而且医术还不低,他们都还没说伤到哪里,他竟就看出来了。
他在月娘的腿上几处穴道按揉了一阵,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叶六郎和落银见状都有些紧张。
叶六郎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夫,怎么样?伤的很重吗?"
"人都疼昏过去了,你说伤的重不重。"少年看也不看叶六郎,答道。
叶六郎见他句句话能噎死人,一时也顾不上生气,又问道:"那能治得好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须臾,只见他抬起了头来。
叶六郎和落银都下意识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时,只听他道:"你们带诊金过来了吗?"
叶六郎闻言一阵气结。
他这边心急如焚,等了半天他却来了这么一句!
他还真就没见过放着重伤的患者不急着医治,反而张口就问有没有带诊金的大夫!
落银也微微皱眉,可拿钱治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便从怀中将那手帕拿了出来,在少年面前摊开,道:"我们带了诊金。"
少年将视线放到那绣着梅花的帕子上的几枚铜钱,忽然突兀的笑了一声。
"你们莫不是过来寻我开心的不成?"他脸色像笑更像生气,"这点儿钱,连来我方氏医馆问诊都还不够,你们还想让我动手医治?"
"这是我们家所有的钱了,要是不够,就先记着,回头一定还你!"叶六郎红着一张脸,却不敢对其发怒,竭力忍着怒气说道。
"别!"少年忙摆着手,没商量地道:"我这儿可没记账这个说法!你们没钱还来看什么伤?"
说着,他站起了身来,道:"好走不送!"
这人!
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人情味...
落银一阵磨牙,见他转身要进后堂,一把扯住他衣袖道,"你先看伤,诊金待会儿就付给你!"
少年人回过头来,眉目间带着好笑的神色,他伸手轻轻拨去了落银的手,眯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落银道:"小姑娘,大话可没你这么说的,待会儿?待会儿你就能拿出银子来了?"
这张口闭口不离钱的模样,让落银第一次意识到,前世的她曾经也如此的...招人厌。
真是不站在别人的角度就理解不了别人的感受,曾经的她,不也是对同情心这三个字嗤之以鼻吗,她一直不屑的认为,什么同情心,那只是用来装好人的把戏罢了。
可今时今日才发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远不是她所理解的那般。
"我这就去拿银子,你先给我二娘治伤!"她仰头看着少年,说道。
见她眼神不仅坚定,更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威压,少年人摸了摸鼻子,点了头。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儿。
落银见他点头,道了声谢,就立马转身出了医馆,再次钻进了那磅礴的大雨中去。
叶六郎不知她要作何,喊也没能喊住,皱了眉叹着气。
却听少年吩咐着他道:"去后院第一间房里端盆热水,拿个干净的汗巾来。"
叶六郎:"..."
这到底是什么破医馆?大夫横竖看不像个大夫,竟然还得让过来寻医的人给他打下手!
可他此际却没有闲心去计较这些,只得撩开隔帘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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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怀揣着两个大竹筒寻到了一间刚刚开门的茶铺。
"干嘛的呀?"
店里的伙计见刚开门就来了浑身湿淋淋的孩子,皱眉问道。
"你们这里收不收茶叶?"
落银边走近边问道。
"我们开茶铺不收茶叶拿什么来做买卖?"伙计轻哼了声,打量着她道:"你难不成是来卖茶的?"
落银将竹筒放到一旁的桌上,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精制的龙井茶,你看看值多少银子?"
"龙井?"那伙计闻言一挑眉,"南方来的?"
落银略一犹豫,随后点头。
伙计见状脸色正了几分,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竹筒,伸手捏了一撮,看了看颜色,又放到鼻尖嗅了几下,看向落银道:"这是夏茶。"
"虽然是夏茶,但也是正宗的龙井茶,味道也不甚涩,不信的话,你可以冲上一杯尝一尝!"落银忙解释道。
这茶的味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夏茶能比得上的,如果不是外形和颜色的话,它倒更接近春茶,只是味道稍比不得春茶的清新。
只要尝一尝,就能知道这一点。
那伙计闻言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懂什么茶?俗话说的好,这南方茶早采一天是个宝,晚采一天是个草。龙井一旦过了谷雨,就跟普通的夏茶一个样儿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可这茶,真的不是一般的夏茶。
"你不妨先尝一尝,这茶肯定要比——"
落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伙计摇着头,不耐地说道:"我哪儿有那功夫!你要卖,就按照一斤一钱银子的夏茶价格来卖,不然的话,你就找别家儿去吧!"
一斤一钱银子?
落银简直要被气笑了——
一钱银子不过是一百文,她起初打听过这个时代的茶市大概的价格,一钱银子一斤茶,这分明是用来收购最劣等的茶叶的价钱!
就她这茶的质量,整个过程纯手工,香味醇厚独特,搁在现代少说也要几百块一两的,一斤少说也卖个千把块,她原先预计的价格,就算是找不到识货的,那退一百步也是至少要卖上一两银子一斤的!
"卖不卖随你,不卖就赶紧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伙计见她脸色难看,口气遂也跟着越发难听了起来。
搁在平常,落银定是掉头就走,并且她现在真的就想掉头走人。
她作何要以这么低的价钱把她一家人辛辛苦苦制成的茶卖给一个根本不识货的人?
可是,月娘的伤现在还急等着用钱...
就算她现在拿到别家去,也很少有人有时间有兴趣去尝这茶的味道,就算他们有时间,她现在也没时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