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字是陈师道三个月前留下的,那两句话其实说的就是两个人。只有陈醉能理解其中真意,并且会引发道心共鸣。而费仲达的话也似乎是说给陈醉听的。这表示陈师道在三个月前已经知道陈醉会来龙首山,而且还知道陈醉来此的目的。
关键是,陈师道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通过奉天楼的存在推断出自己在收集玄天宗的情报,再考虑到婵儿的天人身份,似乎也不难判断出自己会来龙首山救人。
现在陈醉最担心的是,外面的马队是不是跟陈师道有关,自己这一行人是不是已经掉进了他布置的陷阱?
陈醉在心里仔细盘算此事,此次龙首山之行一直在陈醉心底里筹划,甚至龙马战车离开落日城之前,只有婵儿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如此机密的动作,陈师道就算是真神仙,也不可能准确知道自己动身的时间,所以外面的人马应该不是他布置的陷阱。
想到这里,陈醉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如果只是骑军没什么可怕的,龙马战车是陈醉自己一手设计并亲自带了几十名山戎大工匠日夜赶工打造出来的,除了加装绝缘层和避雷系统帮助婵儿防御天劫外,还加入了战斗防御和进攻两套系统。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需要八匹龙马拉动。
“郦凤竹,你怕不怕?”陈醉站在奉天楼二楼窗口往下看。
街对面是整整两千护教军,只是金甲大将便有四个。这是一股堪称恐怖的力量,马队冲锋加上流矢投枪,在这种战场环境下,一个九品高手的生存能力甚至不如一个先天二品体魄者。
“我为什么要怕?”郦凤竹面色如常,轻哼道:“他们是冲着你们俩来的。”
“你这可有点不地道。”陈醉笑着往楼下看,成药师正赶着马车离开,那些骑军并未阻挠,不禁讶然道:“他们还真是目标明确。”
郦凤竹道:“成伯伯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很大,只要不是十分必要,没人愿意跟他为敌。”
陈醉道:“这一点我深有同感。”
郦凤竹道:“现在需要面对麻烦的人只剩下你和霍鸣婵了,你要救人,却没办法离开那辆战车悄悄进山,难不成你还要驾着战车公然杀上龙首峰?”
“人不在龙首峰,为什么还要杀上去?”陈醉道。
“你确定人不在龙首峰下?”郦凤竹道:“就凭这墙上两行字和一个丑男人的两句话?”
“你现在应该知道那两行字是谁写的了。”陈醉道:“你觉得他会那么无聊到专门留几句话骗我?”
郦凤竹道:“既然是敌人,就不能排除他故意留言误导你的可能。”
“你说的不无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陈醉道:“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相信他不会坑我,而是因为我很确定他绝不屑用这种小儿科的方式与我为敌,做出这样的判断只基于我被那两行字牵动道心后生出的直觉,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如果那些骑军是他安排的,他们就应该是冲着本阁来的。”郦凤竹看着楼下的护教军,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你说的对,陈师道如果想对付本阁,更不会只安排这点人马来。”
“既然不是冲你来的,那你就不要露面了。”
“当然,我就在楼上看着。”郦凤竹道:“看你那辆破车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那你就看着好了。”
陈醉不慌不忙走下楼,坐到了驾辕上。
护教军中一名金甲大将催马突前径直来到陈醉面前。
“这位将军带了这么多人挡住去路是要做什么?”陈醉看着对方身上的符文金甲和手中的密撰符文的大砍刀,故作紧张的样子问道:“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你们是要在这大街上劫掠财物?”
“尊驾不必装糊涂了。”金甲大将道:“我们是什么人,尊驾心里必然有数,马车常见,用西域龙马拉的车就比较罕见了,能动用八匹龙马拉一辆车的,这天下间恐怕都不多见,尊驾还是自报家门吧,免得我们动起手来,误伤了贵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一定会知道?”陈醉道:“我这辆马车是一位叫陶霸的朋友送的,他的马场里养了好多匹这种马,没有你说的那么稀罕。”又道:“我们夫妇是听说了这山上有一座玄天观十分灵验,我们成亲后一直没有娃儿,为了求子才不远万里跑到这来拜神,怎料想刚来就遇到了你们这些凶神恶煞。”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金甲大将道:“尊驾既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请恕本将军得罪了!”说罢,催马举刀直奔陈醉扑了上来。
刀光闪烁,真元催动下,符文金字散出金光,十分炫目精彩。
陈醉艳羡的看着,在刀光将要临头的瞬间,忽然一低头,似乎是被吓的从驾辕上栽落下去。
刀光戛然而止。
金甲大将这一刀以试探为主,并没有一刀斩杀陈醉的意思。他是奉命来核实陈醉身份的,不是来杀人的。
“哎哟,不得了啦,护教军杀人啦。”陈醉从车下探出头来,指着金甲大将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上有天理昭彰,下有朝廷律法,尔等怎敢如此?”
金甲大将再次提起刀,冷然道:“你还是老实说出姓名和此行目的吧,否则下一刀本将绝不会再留手!”
“将军且慢动手!”陈醉一脸将信将疑的看着金甲大将,道:“将军真的不是拦路劫掠的强人?”
金甲大将冷冷注视着陈醉,微微点头,道:“说吧,尊驾来自何方,是谁派你来的,到此究竟意欲何为?”
陈醉道:“说了真话你都不信,在下乃是靖州人士,敝人姓朱,不知将军可听过靖州朱氏的名头?”
金甲大将缓缓点头,道:“靖州朱氏是开赵二十八功臣之一的朱海之后,虽家道中落,却也算当代名门。”随即又道:“你果真是朱氏子弟?”
陈醉胡扯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夫妇就是要登玄天观求子,为了这个事,我们都找遍了天下名医,这位将军刚才一定已经认出那位老者了,他老人家便是天下第一名医,却对我们的事情束手无策,便只好陪着我们赶到玄天观,求玄机道祖和玄女仙姑显灵。”
“一派胡言!”军阵中一个尖亢的声音忽然喝道:“程桂安,还不快与我将这信口雌黄的小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