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的妖躯横冲直撞,看似抗争的厉害,其实并无多大杀伤。陈醉很从容的便依照阿九的指点在肋下开了一道口子,不管不顾的把手伸了进去。
沉重急促的心跳声入耳,循声探手抓过去,终于抓住了一根粗大的血管,稍微发力一扯竟不能撼动,猛然用上全身力气才终于扯断。刹那间,一腔滚烫的热血飚出,兜头盖脸浇在陈醉身上。
浓烈的血腥气蔓延开来,人们循着气味看过去,只见陈醉全身浴血,足下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更衬托的他宛如魔神一般。目光环视的时候,一个江湖客刚好与之对视,竟被这一刹那吓的肝胆俱裂,失声叫道:“魔,魔王!”说罢,眼睛一翻竟然栽倒在地上。
妖血淋头,陈醉的脑子忽然一热,不知何故,情绪一下子亢奋起来,环顾场间,猛然暴喝道:“杀!”
阿九的妖躯伤痕累累,妖心一被取出,顿时鲜血狂喷,不但陈醉被妖心之血淋了一头,其他围绕着它的特战骑军们也都被妖血喷溅到,一下子也变得狂热爆裂起来。纷纷附和叫道:“杀!杀!杀!”
陈醉双眸血红,散发着妖异狂热的光芒,一马当先杀进人群......他忽然进入到一个环境中,眼前是滔天血海,无数头妖兽在其中沉浮起落。一群金甲人族举着耀目的武器在空中呼啸飞过,只要看到活的妖兽便会毫不留情的冲上去攻击,碎妖躯取妖丹,那些妖兽的鲜血将血海浸染的越发鲜红惨烈。
在这血海中,还有一些被妖兽伤到的人族,也在血海中沉浮挣扎,那些金甲天人不只是攻击妖兽,还会攻击这些被打落血海的人。看到了便会顺手扑上去击杀,然后夺走他们身上的铠甲武器,把这些人的尸体扒个精光再丢进血海。
陈醉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时,忽然觉察到头上恶风不善,一个金甲人呼啸而至,手中擎着一把开天大刀劈头斩下。陈醉来不及细思,本能的贴靠过去反手一拳迎击,正中金甲人的面部,血光崩现,这一拳竟把这貌似强大的金甲人的脑袋打爆了。血蒙上眼,陈醉本能的夺过了金甲人手中的大刀,从血海中一跃而出,冲进金甲人群里不管不顾的胡乱砍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砍杀了多少人,陈醉感到澎湃的气血渐渐冷下来,脑子里的热潮退却。忽然听到耳边婵儿和阿虎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猛然醒过神来睁开双眼,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
“那个阿九呢?”
陈醉已经搞清楚在那个时刻自己都干了什么。妖心的血兜头浇在身上以后,他就失去了自主意志,心神完全沉浸在那个幻象当中,待到清醒时才发现鹰愁梁上遍地江湖客的尸体,全都是自己带着孟立虎等人砍杀的。
此刻他已经在路上,马车里只有婵儿陪伴左右。
婵儿道:“涂山族天赋惑心神通,妖躯的血液中带有蛊惑人心的毒素,兄长被妖心血浸染,杀了好多人。”
“魏无病那伙人呢?”
“散了,逃了。”婵儿道:“那个瘸了一条腿的巴天斗跑得慢又被你砍掉一条手臂,韩先虎为了救他也被宫青麟打的吐血,费莲生打伤了萧大先生,他也没占到便宜,被萧大先生削去一只耳朵,魏无病见势不妙就逃掉了,蔡追云带来的那伙人死伤最惨,硬是被你生生杀散的。”
“我那时候神志不清,没伤到自己人吧?”
“总算没出什么大事儿,就阿虎受了点皮外伤。”婵儿道:“不过你得感谢阿九,是她引导着你才没有铸成大错。”
陈醉心中暗凛,这个阿九的本命天赋太可怕了,凭自己道意四重的精神修为,连一点挣扎余地都没有就着了道儿。那种情况下,若她存了什么恶念,控制着自己拿出全部底牌来大开杀戒,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婵儿又道:“阿九要短暂闭关,开启下丹田抱胯坐丹,断去身上最后一点妖气,不过入炎都以前她会跟上来的。”
陈醉想了想,又问道:“那些助拳的人呢?”
“宫青麟告辞走了,他要先一步赶到炎都与南陈的使节团汇合。”婵儿道:“萧大先生受了伤,现在另一辆马车里养伤,塞外三魔要回火教复命,他们身上都有伤,我给卫夫人准备了十张最大面值的金票,交给他们带去了。”顿了顿,又道:“那个朱建华也不告而别了,他走以后老费的传书就到了,原来这人就是武威王最得力的九太保中的玉章京。”
“洞香春的首脑?”陈醉吃了一惊,随即眉头一紧,问道:“老费怎么说的?”
“老费在书信中说,他早知道朱建华就是玉章京。”婵儿道:“他还说,这个玉章京跟武威王其他手下不同,说此人见识远大不在百万里中州内,胸襟宽广更不只装了一家一族的荣辱兴衰,他忠于武威王,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除了感念其恩义外,更重要是因为他相信只有武威王才能引领炎龙一族一统中州。”
“赵俸侾这些年东挡西杀,南征北战,也没见大赵江山的版图增加,反而还被陈师道割走了江南十三州。”陈醉笑了笑,道:“人力有穷尽,武威王的极限大约就是自保了,一个极北罗刹帝国便把他的八十万北军死死拖住了,再加上一个隐隐还力压他一筹的陈师道,他纵有一统中州的雄心,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婵儿道:“比起其他人来,赵俸侾还是要强许多。”又道:“兄长不妨试想一下,如果这玉章京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机会,他有没有可能改换门庭?其实如果我们和武威王之间的关系能够改善,这并非就没有可能。”
“这是老费的想法?”
婵儿道:“费解的意思是咱们跟武威王之间争的并非生死,想要兄长死的人其实一直是叶还空。”
“有区别吗?”陈醉道:“赵俸侾对叶还空不只是信任,还有敬重,二人情同父子手足,义如师徒,叶还空为了报复我外公,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除非能化解掉他心头的仇恨,否则这个事情就是个死结。”
婵儿道:“我就是复述费解的话,具体他是怎么打算的,还得等咱们入京后你跟他见面细谈,不过我觉得他的说法还有点道理,叶还空对于武威王很重要,但他毕竟不是武威王,活着的叶还空也许是最重要的,死了的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