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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杀气

抱天揽月传 锦城酒徒 4318 2024-11-16 18:45

  “凉州男儿好游侠,龙马银枪两仞长。潮头温酒跃马鸣,潮尾杯尽献酋头。”一曲凉州词,演艺的是叶大帅走马夺凉州的事迹。曲子唱的豪气干云,唱曲者却是个绿衣女子,怀抱千军琵琶,西荒长调,曲意昂然,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叶鲲鹏二目放光,目不转睛看着花楼上那位酉时花魁。啧啧赞叹道:“都说归址的婆姨凉州的汉,到了红翠轩才知道这句话倒过来说也无不妥,这位酉时花魁可要比凉州雪花粉还要白上三分。”

  按说陈醉见识过霍明婵的绝世风姿,正应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男人就是这样,家花美如画却总不如野花够味儿。坐在那儿同样看的十分入神,品头论足附和道:“嗓子更可比天籁。”

  往生悄声提醒:“大哥,咱们是为正事而来。”

  陈醉摆手道:“叶兄自有安排,咱们客随主便就是了。”

  往生向左右看了一眼,道:“进门那会儿找咱们麻烦的那几个一直在看咱们,看来不怀好意。”

  ……

  红翠轩的主楼后面别有洞天,一座宽敞的院落里,四周盖了十二座花楼。一楼一花魁。这里有个特别的规矩,每隔一个时辰,在这院子里便有一场价高者得的夺魁秀上演。

  陈醉三人初进门时,叶鲲鹏问一句哪位花魁闲在,立即便露了怯。还因此被旁边另一伙人耻笑了一番。

  出言耻笑的是那伙人当中一个年轻汉子,外披黑裘英雄氅,内穿武士锦袍,白面短须,颇为英武。张嘴不离土鳖,闭嘴便称老子。在往生看来,这厮很是欠打。当时便要发作,却被陈醉一把按住。

  那伙人当中有武士也不乏书生文士之流,个个皆是锦绣绸缎裹起一身荣华富贵的样子。一文士瞧出对面三人中面相最嫩的负剑少年面露怒意,却最终没得发作。不由得意笑道:“陶兄快莫要说了,人家小相公动怒了呢,你们看那小模样,可未必比陶兄你今晚要捧场的酉时花魁逊色了呢。”

  另一个青衣文士凑趣道:“孙年兄好眼力呀,那少年长的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张月儿脸未必逊色了子时楼上的牡丹奴呢,这小子若是肯入后庭揽翠居,齐某人愿以千金买他的后庭初蕾。”说话间,几个人扬长而去。

  这厮说话口音有些重,往生听的半清不楚,又对那几个隐喻文雅的词汇不是很理解,所以才没立即发作。陈醉却是听的明明白白。瞥了一眼肯定也能听懂的叶二公子。

  叶鲲鹏不动声色道:“陈兄先请先进楼,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回头兄弟自有交代。”

  陈醉来这里不是为了斗气嫖花魁。既然叶鲲鹏有话,便不妨先拭目以待。看了一眼那青衣齐姓文士,又看看叶鲲鹏。心里抱定了你欠我一个交代,你若不给我这个交代,我就自己去要这个交代的想法。微微一笑,只做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笑道:“久闻叶兄青楼无双客的薄幸名头,今日定要亲眼见识一下叶兄的风采。”

  ……

  绿蚁红炉醅新酒,红袖添香温旧书。

  南陈国都,弋江古城。皇宫大内深处,勤政殿里仍亮着灯。已监国半载的太子殿下对偎红倚翠三宫六院的脂粉阵丝毫不感兴趣。正捧着一本费通古的琅邪兵策看的聚精会神。女官红袖在身后伺立。

  “夜深了,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

  整座皇宫里,敢说这句话的女子只有两个,红袖是其一。又提醒道:“皇后娘娘知道您勤勉,怕您太过操劳,特命奴婢看住了时辰,现在酉时已过……”

  陈子轩微微抬手,将庄红袖的话打断,道:“跟你说过几次了,没外人的时候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怎地就是记不住?”

  庄红袖微微低头,道:“一直都记着呢,只是怕叫习惯了,忽然有一天忘记了,坏了规矩。”不声不响的从陈子轩手里接过书本,又道:“殿下从早到晚都在批阅奏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读书,红袖真担心你会累坏了身子。”

  陈子轩微微一笑,转身将红袖揽入怀中,道:“怎么会累坏呢?你忘了我身上有夫子百年真元吗?”

  又道:“再说,不勤勉不行啊,父皇到现在都还在命谢飞鸿暗中关注那人一举一动,你也跟我说此人有经世奇才,两年光景便聚财筑城,更与西戎佛女师容兰定下婚约,外有这样的人物在一旁虎视眈眈,内里还有两个一奶同胞的弟弟居心叵测,我这个太子位置坐的不稳当啊。”

  庄红袖恨声道:“只恨费家不得力,一年前没能趁那人羽翼未丰时早早除去!”

  陈子轩道:“老师他还是有所保留啊,毕竟是父皇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

  庄红袖道:“葬剑山那女子回山后还真请了一位练成了碎玉拳的镇山老祖出来,按行程计算,应该已到北赵西线,炼锋城那边有消息传出说那人半月前乘舟离开炼锋城,却不知道何日能遇上。”

  陈子轩道:“葬剑山号称仙剑八口,宫玉奴的灵犀剑是其一,本是五百年前葬剑山大剑客宫思齐飞升前的随身兵器,这宫玉奴姓宫又配灵犀剑,想来必是宫氏嫡传后人,却不知她的飞翼剑法有几成火候了。”

  庄红袖道:“宫玉奴都还不够资格取代裘剑心成为葬剑山新一代天下行走,纵然有不凡处,想来也比不得那西戎佛女,我曾亲眼见那人在炼锋城头将师容兰打的狼狈不堪。”

  陈子轩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这位异母兄长还真是很了不起呢,那西戎佛女师容兰据说是大明王菩萨转世,生而知之,三日能言的天娇奇才,八岁时便以光明荡魔术降服裘剑心,通天塔上有毘伽罗指点,在新一代江湖后起之秀中名声媲美郦凤竹,十年之后的今天,怎么也得在九品中的境界吧?”

  庄红袖道:“岳恒曾跟我说过,最初遇见他时不过是先天二品,后来再遇到便达到了先天六品,到了炼锋城以后更达到了先天七品,似乎他掌握了某种能够提升先天体魄的秘术。”

  “所以才要越早剪除掉越好!”陈子轩眼中闪过一抹决然,道:“父皇一日不传位,那人便一日是个大威胁。”

  庄红袖道:“此事叔父大人已有安排,先前那人不肯离开炼锋城,有顾向山带着黑龙帝的九大弟子护着,又有护城军和青衣卫保护,着实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现在他出来了,事情就容易多了。”

  “庄叔叔为我母子所做的太多了。”陈子轩的手揽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开始不老实起来,“我若有登大宝之日,一定封你做皇后。”庄红袖喘息难平,脸儿红的似能滴血,娇滴滴说着,“红袖蒲柳之姿,不敢奢求能母仪天下,只求殿下有朝一日三宫六院时,莫把今日的红袖抛到脑后便于愿足矣。”

  男人在这种时候的情话总是有多大说多大,比耳边风还空洞。庄红袖当然知道一个大宦官的侄女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当上南陈皇后的。知情识趣四字正是她倍受陈子轩宠爱的原因。

  ……

  北地蕲州,怀安城,奚宅正房。

  炉火正盛,火光照的身披白熊裘皮的黑面大汉脸上忽明忽暗。门忽然开了,一抱风雪和一身白衣文士穿着的叶怀空进了屋子。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这么冷的天,你这酸丁怎地想起到我这来?”黑面大汉一指面前锦墩,道:“一到这个时节老毛病就来拜访,恕我不起身相迎你这位王府参谋将军布衣卿相了。”

  “除了在王爷面前,你奚无道什么时候跟谁客套过了?”叶还空一屁股坐到锦墩上,将奚无道面前的酒壶提起,嘴对嘴灌了一大口,抹嘴道:“炼锋城的神仙醉,想不到都卖到你这儿来了。”

  奚无道一皱眉,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那小子来,老奚我浑身都别扭。”

  叶还空笑道:“能让你别扭的人物可不多了。”

  奚无道怒哼一声,道:“这小子也活不长!”

  叶还空道:“那边飞禽传书说那小子离开炼锋城,先去了落日城与岳恒见了一面,只在落日城停留三日便又启程,沿着马鸣河道北上凉州,还同我那位异母兄弟大将军的二儿子搅合到一起。”

  奚无道面色微变,深吸一口气,道:“叶斩这是铁了心要与王爷作对了吗?”

  叶还空微微摇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但如果你派去的人在杀那小子的时候把叶家老二也给杀了,估计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奚无道显然十分忌惮那口威名赫赫的天刀,面露忧色,试探的口吻:“那王爷的意思……”

  叶还空并不正面回答,却眼望北方悠然道:“又要闹春荒了,那可是五十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啊,弟兄们不能饿着肚皮跟罗刹人拼命,朝廷四面用兵,又新丢了产粮最多的东越州,老曹那边能从宰相大人那儿弄到的粮食只会更少,但王爷却不打算削减兵员,你这个北地财神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奚无道嘿嘿笑了笑,道:“只要王爷同意老奚把那小子做了,任老奚我接手抱天揽月楼,三年内,他老人家便是再填五十万大军,老奚也绝不含糊。”

  叶还空道:“王爷命我向你转告,只要能保证北地军户今年春荒不饿死一人,西边的事情你可以看着办!”

  奚无道眼睛一亮,问道:“万一那叶老二跟着那小子吃了瓜落,若那口天刀朝着老奚的脖子砍来,王爷肯帮老奚托着?”

  叶还空一乐,指着奚无道,“你个惫懒货,当初跟叶斩争老婆不是人家对手,就耍无赖用抢的,要不是你这颗大黑脑袋里头有几根弦还值得些银子,王爷早就把它砍下来换那口天刀的不二心了。”

  “当年我和师妹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是那叶斩横刀夺爱强娶了师妹去,老奚不服这口气,管他什么天刀地剑,便去抢了,姓叶的仗着超品修为和赫赫军功向王爷要老奚的脑袋,王爷却硬是不给他这个面子,叶斩与王爷之间的嫌隙正是由此而生。”奚无道眼含热泪,大声道:“王爷待老奚的好,老奚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这辈子老奚就是王爷的刀,王爷的剑,王爷的粮草,王爷的马,总之王爷那边缺什么,老奚这边就去弄什么!”

  叶还空问道:“你派了陈惜竹去了那边?”

  奚无道额首道:“前几天收到消息说有人在天机楼发下悬红买那小子的脑袋,负责这事儿的天机楼乙字第六号本是陈惜竹的同门师弟,在马鸣河上用孽龙伏杀那小子,失败后被那姓陈的小子亲手用锤子给敲死了,陈惜竹这老儿一向最是护短,他的门人自己怎么打怎么杀都成,别人碰一下都跟打他的脸似的,这不,收到消息就动身了,单枪匹马,快马加鞭,以他那匹踢踏燕的脚力,三天三夜的时间,这会儿多半已经过凉山了。”

  ……

  凉州城南门外,一人一骑停在城楼前,马上骑士苍髯黑发,身如标枪,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充满了阳刚气概。纵然年纪已经不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丝毫不带浑浊,开阖之间精光内敛。

  一人一马慢悠悠向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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