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离的关系,身在函谷关的李世民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洛阳兵变的消息,对此他十分兴奋。洛阳发生了变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王玄应这个草包,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悍然杀害朝中握有兵权的重臣,随后还将其全家满门抄斩,势必会引起洛阳的震动!洛阳朝廷中,虽然关拢贵族没有关中这般多,但还是有不少世家。
闻喜裴家、荥阳郑家,此外还有郭家、杨家等等,虽然表面上依附王世充,可是只是因为王世充是洛阳的主宰者罢了,在强大的兵力面前,他们只能选择屈服王世充这个恶魔。
李世民迅速召开了简短的会议,房玄龄认为,虽然唐皇已经下令秦王支援襄阳,但相信以齐王的兵力,就算不敌,至少能保无恙。但是夺取洛阳的机会就在眼前,千万不能放弃啊。
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让洛阳城从手中溜走,上天一定会惩罚大唐的。除了房玄龄持这个意见之外,殷开山、刘弘基也是这样认为,他们一致认为,秦王要当机立断,立刻挥师东进,夺取洛阳!
如今庞玉和霍世举已经赶赴洛阳,有了他们的帮助,一举攻克洛阳不是难事!诸将纷纷请战,让李世民心中也激荡澎湃。他本意是要拉诸将入伙,这样日后承担责任,他就不会太重,但众人说话的时候,不少人为他考虑,让他心中感激的同时,决意将他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唐军在李世民的命令下,迅速收拾了行李,擦亮了铠甲,磨尖了刀刃。李世民留下了段志玄镇守函谷关,确保后路无恙,自己率领大军直奔洛阳。
淯水又叫育水,起源于伏牛山中,从淯阳郡穿过,在武川县折向南方,经由南阳、新野等县,然后在襄阳汇入汉水,是汉水的重要支流之一。
隋军一路北上,正是通过淯水,不仅速度快,也极大地节约了体力。抵达新野的时候,杨侑接到了洛阳城中锦衣卫送回来的密报,杨侑弹着密报,叹息了一声:“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杜如晦不以为意,陛下时不时就会说出几个奇怪的词语,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两个“死”字,让杜如晦还是大致猜到了陛下的意思。
杜如晦咳嗽一声,脸上带着担忧。王世充的愚笨儿子在洛阳搞出这种事情,如果是在平时,大隋自然会格外开心,敌人的势力减弱了,就等于自己增强了实力。
王世充虽然表面上与大隋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可是随着这一次王世充攻打南阳,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破灭,互相攻伐已经成为事实。让王世充吃亏上当,本来也是杨侑的想法。
可是世事变幻无常,在这一次的算计中,有两个变数。第一个变数是李世民,他竟然至李渊的军令不顾,攻取了函谷关,这就使得洛阳的局势骤变了。函谷关是洛阳的西大门,西大门有失,洛阳就不容易守了。
如果说第一个变数还不足以让唐军夺下洛阳,那么第二个变数,就大大增加了李世民的机会!在洛阳发生内乱的情况下,结局将会怎样发展?
裴仁基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却代表着世家的利益,王玄应能杀裴仁基,焉知不会杀张仁基、李仁基?洛阳一带,最大的世家莫过于荥阳郑家,此外还有当初杨广迁都洛阳的时候,带来的各地世家。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各自有着各自的利益,而且其中盘根错节,必定有着相互的联系,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裴仁基被杀死,而不做出任何的动作?
杨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相信已经夺取了函谷关的李世民肯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心想要攻打洛阳的李世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杨侑踱了几步,立刻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要在两日内赶到南阳。
南阳城的战斗已经胶着,王世充连续攻击了几日,被隋军顽强的击退。对于王世充来说,在拥有足够的兵力下,攻打守军不足的南阳城,竟然花费了将近十日,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自从击败了李密之后,大郑的王师所经之处,所向披靡,就算是攻打徐世绩镇守的河内,也不过花费了五日。
王世充觉得压力很大,很大呀!他已经有两日没有接到襄阳战事的情况了,他派出去的探子,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由于没有掌握到襄阳的情报,王世充觉得十分不安。
襄阳的战事看样子似乎告一段落,谁胜谁败?若是让唐军占据了襄阳,自己想要讨回来,那可就难了呀。他最希望的是隋唐两军在襄阳互相消耗,等到士兵的体力衰竭和士气低迷的时候,他再占这个便宜。
可是,南阳城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啃不下啊。
按照王世充的推断,襄阳城的战事极有可能结束,虽然目前尚未确定赢家,但毫无疑问的,大郑要尽快攻下南阳,然后迅速南下,才能有最后的机会夺取襄阳。
主帐里,王世充与陈王段达、汉王王玄恕等人商议着军情,其实军情也没有什么可以商议的,在南阳城这座硬骨头面前,唯一的机会就是强攻而已。
众人商议了片刻之后,王世充决定犒劳士兵,激励士气,谁能第一个攻上南阳城门,就奖赏五十金;如果打开城门,就封赏一百金等等。军令传达了下去,郑军士兵欢声动天,人人杀鸡宰羊,甚至还有大胆的士兵将酒给端了出来,偷偷喝着。
直娘贼,打仗这事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战场上,不趁着机会享受,就没得享受了。郑军大营内喜气洋洋,程知节和罗士信对坐,罗士信的身上挂了一点彩,但不碍事,是皮肉伤。
罗士信嘿嘿一笑,道:“知节,王世充大肆犒劳,想必明日一定要发力攻城了。”
程知节不屑地摇摇头,道:“攻城,哪有这么攻的?此人打打野战还成,又或者是守城还行,根本不会攻城。”程知节说着,昂头喝了一口酒,小酒下肚,程知节腹中一暖,浑身也暖洋洋起来,在这样的冬日,真是舒服啊。
程知节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当初他能拿下徐世绩,是因为徐世绩压根不想守城,河内郡离东郡、汲郡那么远,在魏公大败的情况下,将兵力集中,以防王世充的进攻,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笑,他还以为是自己带兵有方,这才所向披靡,依靠攻伐河内郡的那种做法,无疑是行不通的。”程知节悠悠地说着,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酒。
罗士信沉吟了片刻之后,道:“知节,你说这是隋军的计谋,可是至今隋军的援兵不见身影,这是怎么回事呀?”
“嘿嘿!”程知节冷笑两声,低声道:“如今南阳城自守有余,援军又何必急着出现?我想,他们一定在暗中等待着机会,等到郑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的时候,再挥兵杀出,这就取得了一场大胜。”
罗士信眯起了眼睛,他叹息一声,道:“那这样一来,我等岂不是危险?”
“不急,你等我消息,若是我在头盔上缠着红布,你就随我一起行动。”程知节显得很有把握。
罗士信用力点了点头,旋即想起一件事,道:“知节,家人可曾安置妥当?”
“放心吧,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就快要进入淮安郡了,那里是大隋的地界,杨士林此人我听说过,他是淮安郡豪强,也算有些本事,淮安郡这一年来,一直在休养生息,百姓逐渐安定,不会有什么纰漏。”程知节说道,喝掉了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告辞而出。
南阳城中,田瓒正在计算损失,经过十日的战斗,虽然挡住了郑军,但也损失不小,尤其是最近两日,郑军发了疯似的冲来,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让南阳城一度危险。
危急十分,吕子臧发动了百姓守城,身强力壮、胆子大的士兵在城头厮杀,身体弱一些的胆小百姓,则负责运输礌石檑木等物,在南阳军民的通力合作下,这才勉强挡住了王世充的攻势。
可是,田瓒显得十分忧心,如果郑军继续保持这样的攻击力度,南阳城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肯定是挡不住的。
“唉!”田瓒叹息了一声,难道说,陛下那边有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不然,怎么会如此的缓慢?
吕子臧刚好快步走来,听到田瓒的一声叹息,他坐下来,端起茶水一口喝尽,也不管茶水已经冰凉。“田将军,我已经得到消息,城外的郑军正在杀鸡宰羊,犒劳士兵。”
“王世充要放手一搏了!”田瓒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冲带着忧虑。
吕子臧道:“不错,我也认为王世充要发动最后的攻势了,他攻打南阳接近十日,损失不小,如果还拿不下南阳,襄阳那边的战事一旦结束,他就没有了染指襄阳的机会。所以,明日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
田瓒朝着门外走去,道:“吕太守,看来今夜你我要彻夜未眠了。”
“为国效力,自当如此!”吕子臧说着,当夜与田瓒巡视城中,让民夫加紧修葺缺损的城池,同时,鼓励士兵。吕子臧告诉众人,大隋陛下已经率兵赶来,预计两日后就能抵达。
隋军士兵听到吕子臧的话,不辨真假。而听到大隋陛下不顾安危,亲自带兵前来支援的时候,人人兴奋莫名,他们发誓,一定要守住城池,力保南阳城不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