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脉的人与我关系说不上好坏,但因为老道的关系,他们对我也没什么好心思。否则的话,之前在九龙山,杜师兄也不会明知我也在下面,还推**石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了。
因此,周师弟的出现,让我有些慌乱。
没老道在身边,鬼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出手。
我在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周师弟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本已起身相迎的廖老顿时愣在那,而一旁打电话的小仙儿听到后也连忙走过来:周叔叔来啦。
周师弟冲她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我:你是不是聋了?问你话听不到?
从他刚出现到现在,一直盛气凌人。我一直无法理解独生脉的傲气从何而来,更不理解他们把鼻孔朝天对人这样说话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块泥巴,也该被怒火烧成陶瓷了!
我为什么在这,和你有关系吗?管的着吗你?
你……周师弟忽然冷笑起来:他不在,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果然是胆大包天!
你也只敢趁老道不在的时候说这些,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我反唇相讥。
要说以前,我还真不敢对你怎么样。但如今……周师弟一脸阴沉:别说他了,就算是你那……哼,我今天就替他们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
他说着,大跨步的向我走来。我顿时慌了起来,虽然嘴皮子上我能耍耍威风,可论起真本事,我肯定不如他。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我念护身咒也没用。
好了,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他是我的客人,是幡然的朋友,你不能对他动手。廖老走上来,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幡然?她也在这?周师弟微微一怔,他又看看我,冷哼一声,说:既然廖先生开口,我就卖这个面子。这是你家,我也不想弄出什么动静。但是他只要敢出了这个门,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廖老脸色更加难看,但没多说什么,他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楼上说:你去把幡然叫下来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他算什么东西,我去见幡然。周师弟哼哼一声,嘴里不干不净的走过来。
那时候的我,肺都要气炸了。但我知道,他是在引诱我。只要我开口或者有什么动作,就算廖老在,也绝对保不住我。
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哪怕是你母亲,以后……哼哼!在经过我身旁时,周师弟如此说道。他的语气,已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哪个时候,比此刻更让我愤怒。不仅愤怒周师弟对我的侮辱,更愤怒我从未好好习练道
法。如果我有八索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之一的传承,他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但是我现在只能任由他从我身旁走开,冷笑着上楼。
你怎么会和他……廖老在一旁问。
我和他,和独生脉没有一点恩怨。他们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说着,感觉自己身子都气的在发抖。
哦?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虽然能看出傲然之色,但不像今天这么明显。而且,连……
爷爷……小仙儿在一旁插话:要不要我上去看看?
不用,幡然是他侄女,不会怎么样的。廖老摇摇头,随后又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先吃饭。
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吃饭。想出去,但又不知道去哪,唯一能与老道联系的符纸也被小美女抢走。而呆在这,我有觉得别扭,因为一会还要和那位周师弟碰面。
廖老也看出我的窘迫,他没多说什么,硬拉着我,把我按在桌子前:别的不说,就冲你那篇密文,今天我也一定会保住你。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哪怕是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廖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我看看他,老人脸上有很坚定的神色。
我不禁觉得心里一暖,好像又见到那个始终站在我前面的老道士。
谢谢。我说。
廖老笑了一声,小仙儿在旁边将椅子拉开,让他坐下。
没多久,就有几个人提着竹片编制的菜笼走进来。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青黑色服装,上面绣着红色的“谭”字。
老爷子,今个儿有大头过去包场,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才抢下来这些,您别介意。其中一个年轻人笑着说。
廖老笑了笑,说:就你会说。谭老头呢?怎么的,有大人物去,就不管我啦?
哪能啊,老板今天也有事,不过他说了,您这酒,迟早得进他的肚子,让您先替他放好。年轻把菜笼放在桌子上,与人一起把饭菜端出来。
哈哈,这个谭老头……廖老笑起来:回去告诉他,想喝酒,就给脚底板抹上油。以为我这是保险库呢,还替他管着。
您放心,我回去会转告老板的。年轻人笑着点头:这里一共有十八道菜,那边还在准备,老爷子要是觉得不够……
足够了,回去吧。廖老挥挥手。
年轻人嗯了一声,又冲小仙儿笑了点头打招呼,在得到回应后,才与人前后离开。
来来来,尝尝。小……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廖老问。
我姓杨,杨天佑,天气的天,保佑的佑。
天佑,嗯,不错的名字。来,尝尝。廖老将一盘菜推到我面前,说:老谭家的菜,在南京城可是很有名的。无论新鲜,还是味道,都是顶级的。在我面前,他们可不敢玩什么地沟油,哈哈……
很显然,廖老知道我心情很差,想帮我调解一下。但心情这种东西,一句话能变差,却不是一句话就能变好。
我知道他是好意,也没有推辞,拿起早放在旁边的筷子夹一块肉放进嘴里。
嗯,很好吃,您也吃吧。我说。
哈哈,那就好。小仙儿,去喊幡然下来吃饭。廖老吩咐说。
嗯,好。
看着小仙儿转身一直走上楼,我好奇地问:她应该是您孙女吧?就叫小仙儿?
廖仙儿。我早些年一直呆在北京,这口音你也知道。当初她爹妈让我取名,我就取了一个仙字,谁知道这儿化音一重,被他们听成了两个字。所以,就叫廖仙儿。
原来如此……看来您真对修行很看重,连孙女的名字都……
对修行的看重,倒是因为她才起的。不过,这事说起来有些麻烦,等有时间我再说给你听,先吃菜。廖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略有异样。
每一家都有秘密,这种秘密能告诉你,说明很看重你。但在对方不说的时候,你不能去追问。
我沉默下来,又夹了一口菜就把筷子放下了。
呦,都不等我们就敢自己吃,你想死吗!
我回头看,正见小美女走到楼梯的一半就开始冲我嚷嚷了。在她后面是周师弟,再之后才是廖仙儿。
小美女一句话嚷完,立刻就呼呼的跑过来,冲我脑袋就是一下:还是男人呢,都不知道等人吗!没礼貌的家伙!
我那会心情差到极点,这又被她敲了下脑袋,顿时火气就冒出来了。
你!
你什么你,这是礼貌,哼!小美女丝毫不理会我的怒火,一把抱住廖老:哇!这么多好吃的,廖爷爷最好啦,哈哈!
我顿时翻个白眼,这个没心没肺的泼妇!
这一次,周师弟没说什么,只是拉开椅子的声音略大。我知道他想找我茬,也懒得往那边看。一个带着清香味道的身影,在我旁边落了座。
菜还合胃口吗?廖仙儿看着我,脸上有不轻不重的淡笑。
呃,还可以……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坐在我旁边。
多吃点,这个很好吃的。她拿起筷子,起身夹了一块不知是肉还是什么的东西,放在我面前的碟碗里。
尝尝看。她放下筷子,依然恬静的看着我,眼中,带有一点点期待。
我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姑娘,只能拿起筷子把东西放进嘴里。
怎么样?她问。
嗯,很好吃。我放下筷子,听着她柔软的嗓音,我忽然觉得鼻酸。因为我很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在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没有一个女人在我最悲愤的时候坐在我旁边。
哇!你偏心!为什么要给他夹菜!小美女风风火火的扑过来。
什么偏心,来,小馋鬼……她笑着,随手夹起一口菜,塞进小美女嘴里。
就是,唔,偏心!小美女一边吃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
廖仙儿被她逗乐了,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她欢笑的样子,我心情豁然开朗,仿似阴暗的天空,突然被阳光穿透。
要吃就坐好吃,看看你那样子,拿纸巾擦擦。廖老说。
知道啦!小美女回了一声,不再追究廖仙儿坐我旁边的事情,选择了大口吃肉大碗喝水。
她并不算坏,只是很没脑子罢了。我想着。
这时,我口袋一阵翻动,紧接着,一个金色的脑袋从口袋里冒出来。
蛟爷醒了……好像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它,半眯着眼睑爬上桌,然后左扭右扭。
我一脸黑线的看着它用尾巴把盘中的食物挑起来送进嘴里,这个小混蛋……
啊!小王八蛋!小美女立刻气愤的大叫起来,伸手就去抓。
这一声,似把蛟爷惊醒了。它抬头望向小美女,在其手掌抓来的瞬间,以迅即不及掩耳之势,忽的跳起来,并顺着小美女的胳膊嗖嗖爬过去。
在我们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前,只听“啪”的一声,汁水四溅……
其他人都愣了,小美女也愣了。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印记,饭菜的汁水顺着脸流下来。
我冷汗当场就冒下来了,这家伙……
没等我想好该怎么办,就听小美女啊的一声尖叫:小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蛟爷哪会等她,一尾巴抽过去,声音才刚响起来,顺势就钻进桌子上的碗盘缝隙下开始逃窜。
看着小美女进入疯癫状态,一边掀盘子一边尖叫的可怕模样,我是又尴尬又惶恐。
蛟爷这是不是抽她抽成习惯了,一听见声音上去就是一尾巴……
哼!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一根青色光鞭啪的抽打在桌子上。
这力量极大,以实木做成的饭桌完全承受不住,应声而碎。蛟爷金色的身影,被青鞭抽中,与木片一起坠向地面。
我顿觉浑身上下的血都往脑子里涌,站起来指着周师弟就愤怒的喊:你干什么!
狗仗人势,替你教训它!他不屑的瞥我一眼,手腕一抖,青鞭迅速变换成一根长枪。周师弟手持长枪,顺势向地下扎去。
我可以肯定,他这一枪绝不会落空,必定会扎在蛟爷的身上。
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被点燃了。我顺手拉起身边的椅子,直接砸向周师弟,哪怕廖老就在我旁边,我也顾不上了。
周师叔!不要……又一声喊,小美女踩着满地的木头渣滓跑。
无论椅子,还是小美女,速度都绝对比不过周师弟那把青枪。
他一手将枪扎入木堆,木片崩碎中,他一手抓住我砸过去的椅子,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就凭……
他只说出两个字,忽然脸色一变,一蓬金光瞬间崩开了所有碎片,青色的长枪被金光笼罩,无声无息的消散了大半。
周师弟脸色难看的紧,闷哼一声后,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足有儿童手臂粗的金光,如鞭子一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抽打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次不光是闷哼了,只听咔嚓一声响,周师弟像发射后的炮弹一样飞出去。一路撞坏了客厅里的许多装饰,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才狼狈的滑落下来。
他嘴里流出了鲜血,眼神慌乱,惊惧不定的望着前方。
那蓬自木堆中迸射而出的金光,在一瞬间扩大了数米方圆。小美女哎呦一声,被金光逼的后退几步。
金光略微收敛,我惊诧的看着那光缓慢变换着,最终,一只全身都被淡淡金光笼罩的巨蟒,盘踞在原本属于餐桌的位置。
那硕大的头颅上,一对冷漠的瞳孔,盯着前方。在金光笼罩中,那瞳孔竟带有一丝威严。这种威严,让我想起当初在地府看到的天帝之躯。
除了金光外,在它身上,还有非常黯淡的红光。一块一块,像红色的斑点。
这一刻,我好像是在做梦,因为我似乎又看到那只即将化蛟,一直守护着疑似仙人骸骨的异种红斑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