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治谢金蟾,既是鹤顶山安排的任务,也是高大全自己看不惯这厮。不过冲虚观毕竟是才援助了鹤顶山,要是真的将谢金蟾收拾一顿,恐怕到时候反而不好,外界难免说鹤顶山过河拆桥。
所以这件事只能高大全这种年轻人来做,而且不能过火。
高大全思来想去,打是打不得,但用些小孩子作弄人的手段惩戒他实在是太轻了,于是才想要找个机会激将谢金蟾和自己动手,到时候自己大不了下手轻一些,谢金蟾既理亏,又打不过,应该就好了。
本来想露一下手段,教谢金蟾知道人外有人,谁知谢金蟾这个蠢货竟然空有境界,实力低微,连看都没看出来,事后才想明白那竹筷是自己震成粉末。
他更没想到,自己激将谢金蟾会被骆云挡下。
不同于谢金蟾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骆云的威严是靠自己拼出来的,他们俩之间往往不能和谐相处,总会彼此轻视才对而骆云竟然肯拼着得罪谢金蟾也要保护他,这是高大全没有预料的。
高大全更没有想过谢金蟾会将骆云记恨上,而原因就是因为骆云保护了他。
这么说,自己倒是给骆云添麻烦了,毕竟骆云和谢金蟾相处的时间更多。
高大全问:“你不去找他么,就算被他记恨也要保护他,此时却不担心他吗?”
骆云看着高大全,说:“实在是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不但有一身好修为,做事还这般深沉!”
这就是将他和谢金蟾之间的矛盾划到高大全身上。
这锅可不能背!
“道友这般说,不知是指那双筷子,还是其他?若说得是那双筷子,我便认了这深沉二字。”
“不,那双筷子不过是小事,我说得是长空道友这一箭双雕的本事!”
骆云脸上看不出情绪。
“一箭双雕?呵呵,难道你以为我想要借此疏离你和谢金蟾?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高大全微笑,“我不过是看不惯他,想要作弄他一番,若是他答应了和我比斗,我所打算的,不过是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修真之士不可轻辱而已!”
骆云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友那双筷子,可是在递给他时,就将筷子震碎?”
“不错。”
骆云点点头,说:“好!你早将那筷子震碎,却让它落到金蟾手中,使用了数次才变为粉末,这本事,实在是高!我问你,若是金蟾当时便瞧出来这一手的不凡,你待怎样?”
“你以为呢?”高大全反问。
“……”
“我说过,不过是看不惯他嚣张跋扈而已,他若是能看得出来其中的奥妙,要么是恼羞成怒,一心认为我在折辱他,要么是从此知道深浅,从此低调做人你是他师兄,你说,他会是哪一种表现?”
“……”骆云怎么不了解谢金蟾!他能知道对方实在警告他,能明白这份警告中的善意?
不能!
谢金蟾只会认为这是一种挑衅!而以他从来不肯吃亏的性格,他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纵然打不过高大全,他也不会反省自己,反而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报复罢了。
“你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高大全看着骆云认真说,“就算是同辈弟子,他的身份,远不似你这般简单!你现在忍得了他,以后也忍得了我绝不信这一点!若我猜得没错,以他的性格,恐怕没少惹麻烦吧?而你只是那个在后面帮他擦屁股的人而已!”
“住口!”骆云喝到。
高大全看着他,说:“这都是你们冲虚观的事!与我何干?你不要以为我有那个闲心去关心你和谢金蟾之间的关系,你们是亲如兄弟也好,还是彼此陌路也好,都和我没关系!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要你明白,今天他记恨你,并非是我故意设计,而是你们之间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高大全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然后起身:“你将这件事怪在我身上,不过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骆云听了这话,突然之间像是泄了气,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还没有怎么动的饭菜。
忽然,他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饭迅速吃完,然后起身,自己走了。
他走之后,高大全没有动。
“师叔祖……”收拾饭堂的白衣弟子见高大全像是在发呆,便轻轻喊他。
高大全回头对那名弟子笑了笑,然后自语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了!”
那弟子不明白高大全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应该是那个冲虚观的弟子,可是“可惜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高大全说完就走,那名弟子摸了摸脑袋,决定不去想这些。他的生活,有着更为繁忙的工作,打扫饭堂、清理厨房、挑水、砍材……一个普通的外门杂役弟子,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自嘲一番,白衣弟子开始收拾起这一桌的碗盘,当他手触碰到骆云的碗筷时,那碗筷却成了粉末,摊在木桌上。
白衣弟子看着桌子上的两摊粉末,一摊大的是骆云的,另一摊小的是谢金蟾的筷子,看了良久,他说:“冲虚观都不是好人,吃个饭还要将碗筷毁了!”
……
却说另一头,高大全出了饭堂,心想自己骆云这人挺有意思,可惜是个保姆,而且对象是谢金蟾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没想到和谢金蟾的比斗没比成,却将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了,不知是好是坏!谢金蟾这家伙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让一个心动境大圆满的优秀弟子跟在后头擦屁股,也是奇怪……”
他想着自己是不可能再好好招待冲虚观的弟子们了,不如将这件事说给长春,然后让长春他们自己去处理去,反正事情也是便宜师傅安排的。不过转念一想:
“谢金蟾这种人,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刚刚跑了出去,有其他冲虚观的弟子在,应该没事,但是也说不住,我还是得去看看。”
走到大殿口,找了几个弟子问路,知道谢金蟾是下山去了,身边有一群冲虚观弟子围着。而骆云则没有去找他,不知去向了。
这让高大全有些意外骆云这个当保姆的,莫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话去思考人生去了?
高大全找到长春,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谢金蟾和骆云之间的矛盾,然后对长春说:“师兄啊,这事儿我没法干了,谢金蟾那家伙三番五次用话挤兑我,再干下去,恐怕非得打起来不可,到时候把谢金蟾打坏了也不好,你给拿个主意呗!”
长春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看好多师伯师叔也挺烦他,只是辈分高了,总不好欺负他……这样吧,我将情况说给掌教,然后另外请弟子招待他们就好。”
没想到长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高大全笑嘻嘻说:“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自己提的。那我可就回小孤峰啦!”
长春苦笑,用手指指着高大全道:“你呀!真是不知道如何说你,好啦,这边我会处理,我早知道你待不住,那就回去吧!”
“谢师兄!”
高大全得了他的话,知道谢金蟾就是再惹事,也和自己没关系了,冲着长春摆摆手,自己往后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