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果人舔着嘴巴,扣着鱼鳃,提起那只青皮大头鱼,呦呵着身旁的糙肉大汉起身回城,趁着清晨的微凉,穿梭在凉亭中,笑看风云,鱼儿喝醉了酒,都飘着白肚子,白花花一片。
李水山一觉醒来,头昏脑涨,他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无梦的觉了,只觉得自己在无尽的光晕中漫游,找不到任何的出口,时间过去不久,老疯子也罢,那青衣老者也罢,都在思往先前的事。
老疯子率先开口:“白城有一股不知名的困倦气息,把修士打坐的习惯都变成了凡尘间人的睡熟,也不为怪,必定修士也是人。”随即丢出手中的竹简,摊平开来,粗略的看了一遍,继续说道:“大事不多小事不少,但发生的频率属实让人有些难解,罢了,以后我持剑远去,去一个个看看你所说的地方,一一验证竹简上写下的猜测之言。”
青衣老者高兴的点点头,却转身离去。
李水山看了一眼青衣老者手捧放下的书籍,早已黄烂的杂书壳子,一张张似乎卷纸折叠整齐铺放在其内,展开就是一张四五寸的画卷,字体清晰,却少有劲头笔力之感,手写的人必定十分慌张与烦躁。
等待青衣老者再次回来,手中捧着一本书,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放在老疯子的面前,悲伤说道:“有一位道人前些日子想拜访您,我告知他您回诸峰了,他让我把此等残卷送于你,说是,有一位年轻人去了深海之地,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只逃回残魂,还带着老妖的血迹。他还说,这事或许只有您能出手。”
老疯子哦了一声,卷起竹简,翻开残卷细细的看了几遍,谁知他眉头一锁,沉重说道:“此事,还真的需要我出手...”
青衣老者与李水山都好奇。
外面传来哈哈的笑声,老李果人扣着大头鱼走来了,呼唤道:“今晚吃鱼吗?我可以分一点上好的果酒给你们。”当他走进,看见一个个严肃的神情,神色一顿,后方轻步走来的糙肉大汉,抬着自己的双下巴,望着一层层缜密的卷帘,极为羡慕,又看到摆放的好家具,不禁叹口气。
老李果人问道:“怎么了?如果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我可以帮一帮。”
老疯子摸着上面未干的血迹,用鼻子嗅了嗅,干呕一番,急忙拿远了,“老妖的血迹真是邪臭,修炼的境界怕是不低,潜伏的够深,但此事还需要细细斟酌。对了,那位送残卷的道人是谁?”
青衣老者思考一会,回答道:“此人来无影去无踪,那时我正在盘寻白山周身,他就跨着卷云出现了,穿着一身草衣,赤脚而行,眼中明锐,似点缀繁星,鼻子红肿,有些像被蚂蚁叮咬后的痕迹。他留下残卷之时,说话极其仓促,不知是我察觉错误,此人走后,还有一道陌生的气息介入白山,我搜索之时,又没了。”
老疯子弄着自己的分叉胡须,又拿起那本残卷,正反观看,轻放在桌子上,道:“罢了罢了,此
事也不可强求,我要先看看我的老朋友,整顿大军,至于后续再思考。”
随即笑着看望老李果人,“等会下锅煮一煮,弄一碗清汤出来,我好好品一品。这鱼,你每隔一段时间都喂了醉酒,想必汤中也是酒香味十足,鱼头最大最补,给我弟子藏生咂砸,好生聪明。”
李水山一脸无奈,青衣老者说说笑笑,提着老李果人手中的鱼儿,走去了外边。
整个凄清的白日,昼光晕眩,一片酣然睡意,城中,修士不多,罕见到有游走的散修误打误撞走了此地,惊奇的前来探望,不过多数依旧是它城的修士,由一位掌事,经验老谈的老者带队,一睹这传说疯人居住之处。白山城内的修士少的可怜,按照老疯子一句话所说:要什么帮手,老子一个打一百个。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因此名号响亮。
修士来临之后,通常都是丢下一些备用的果菜,有珍藏的干果,牛羊的血肉,一卷卷的干净厚书,背着一大罐子烈酒,用以示意尊敬,这里面的散修轻易老者在他们的眼中也算是一位大人物,两眼一瞧,就能看出谁好谁坏,还能点拨一番,何其不为?
因此,青衣老者也被他们成为青衣人,化且与春风的黄衣老朽平名罢了!他们望着不黑不明的天空,早已忘记外界的骄阳弯月了,可惜可惜,早已坐在石头缝里长大的一些无名修士,早已习惯了这里时光流逝,他们的父辈死去,母亲也随着诸峰修士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希望。
而他们端坐在岩石上,吸收灵气,秉承父辈的遗愿,杀敌,杀掉所有的邪祟!
别看他们都一番晦气模样,两眼垂拉,每当战斗之时,全身的起劲都能凝聚成一根线,这杀人的本领还在,踏步就直奔而去,肌肉膨起,一道火光明亮,吼叫声不断。
老疯子也曾与他们相会,心动他们的天赋,丢下一壶酒,问道:“你们可愿意上山,离开此地?”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外界的虚空,日月的升落,那眨眨的星点上弥漫的尘埃,更没有品味世间瓜果蔬菜的美味,肉类的充沛,更主要的是他们十分孤独,他们的双目中饱含沉思,对于任何诱惑都不会动心,不饮水不吃饭,动手碾碎了石头,下海游荡一会再上来,望着在心中犹如死去的母爱,坚决摇头,他们的信念,就是不死不休的杀邪祟。
他们口中说出极为清楚的人语,赤裸的上身,一条条肌肉纹路遍布,有时还用尖锐的碎石刻画肌理,一个个血痕汇至一条小泉,还有自己父辈的狂野的模样,手中捧起海水覆盖,生成一条条疤痕,带着狂热与自信,口中喃喃说道:“以后我尊称自己的父亲为天,我望不见的岁月痕迹都会让父辈睁眼代替看清,我的欲望都在刻画的图案中死去,我只有杀死所有的罪恶之妖,罪恶之鬼,我才能得以解脱。”
这不是一种诅咒,他们很健康,只是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老疯子叹息过,觉得可惜,
称呼他们为‘独修’。
散修之人通常会与他们安坐,他们对于人形之物不会有太大的杀心,但当那些妖物化为人形来夺取他的气血与生命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凭借敏锐的感觉逃走或杀死。
今日的白山周围就有一位盘坐的独修,中年人的模样,他眼睛垂落,泛不起任何波动,身上裹着草衣,慢悠悠的望着那先前倒酒给鱼儿喝的老李果人,似在思考,当老李果人离去后,他起身来到了凉亭,站在一角,按照先前老李果人的视线看去,望着一面躁动的湖水,转头细看写满白笔草书的亭子,摸了摸石柱子冰凉的水汽,坐了下来。
他静静的闭上眼睛,张口呼气,喘息。
此时,屋中喝鱼汤的老疯子很欢畅,咂着鱼脑袋的李水山看起来十分享受,确实比鱼肉好,一会的功夫就解决了,意蕴未尽的糙肉大汉,属实陶醉了,但其他人没有感觉,老李果人哀声叹气的说道:“几年没有喂鱼了,酒味不够浓厚,果酒浸透筋肉的鱼加上微火的慢炖,出来的白鱼汤,夹杂丝丝鲜味。美哉美哉!”
李水山吃完了鱼头,擦擦嘴巴,走出小屋,等待老疯子小眯一会,再去观赏石壁文字。
闲来无事,飞上城墙,望着空无一人把手,双目中不时的瞟着未见的景色,那小魂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说道:“阁下莫非是疯子前辈的徒儿?怎么如此孤单?”
李水山点头回应,说道:“正是。刚吃完鱼,出来透透气,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难免有些陌生,看看白芒山脊,一条条垂下的烟柳,还是与那破镜进来的海面有很大的区别的,就是不知这水是不是咸的?”
小魂回答道:“无味。此城奇妙非凡,似乎有一座阵法支撑,白山扩大无比,可以容纳数万修士呼吸的灵气,周转开来,就剩小山的一些镇压的妖魂,鬼魂,它们吞噬的阴石都会随着暗流喷涌,得到满足。对了,那不是破镜,而是一面隔膜,如同泡泡的融合。”
李水山趴在城墙上,望着看不到边的山,云雾阻挡了大部分视线,咳嗽一声,“我想下去走走。”说完,腾飞而去,围绕着整个白山往下望去,一道道清晰的干流映入眼眸,诸多小泉眼喷出泉水,还有鸟儿占脚在一株株水草上,入定不动,红双眼皮眨了眨,望见有人而来,就挥翅远去,落入小凉亭旁的湖中,噗嗤抓着一条鱼儿含在嘴巴子,愉悦的离去。
眼前飘来云雾,挥手看去,后方就是老李果人捕鱼之处,虽然不知晓何样,但凭借一些话语还是可以推敲出来,他眨着眼睛,呼然悬空湖面,远处的独修之人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他。
李水山毫然不知,当他点着水面飞去一边,与小凉亭间隔几里,望见尖角的屋檐,青瓦水波浮略,正有一人入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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