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巨人等不得不转身回船只,留下婴灵少族扶手按地挣扎站起,他双脚悬空,身前长出的植被茂密,抬头看着李水山离去的身影,神色复杂。
后方的寒石修点草而行,矫健的身法与他粗犷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对比,嘴中不停的说着何种劝诫的话语,但毫无作用。
天边的云雾笼罩过来,夹杂着血腥的杀气,沉寂下的尸骸卷着周围残土再次探头,露出幽深的空洞双目,空中落下的雨水都泛起了血色。
尸骸在短暂的迟疑后,慢慢后退。
婴灵少族睁开白眼看了一圈,对着退去的几人微微一笑,伸出洁白的双手按在湿润地面,条条裂缝以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扩散,一圈圈的波纹放荡,白色化为乳状,七瓣绿叶白花冒出头挣扎飘起后坠落。化为一片海洋。
陷落在其内的尸骸吐出浊气,空洞的双目在退后的几息中透出红茫,眼眶内随之流出丝丝白水。他们挣扎的神情慢慢弱化,如水中溺死的水鬼,阴森至极。
这些尸骸都是战死修士的尸骨所化,多数残腿断臂,有的仅剩一个头颅,他们被心中的魔念或者杀气支配,癫狂起来。
但这些死后的尸骨也就成了动机不纯,那些邪意修士祭炼的法宝。
数以百计的尸骸被一层浅显的水波融入后,慢慢吞下气息,化为平整的土地。
就在这时,一道鲜明的八角阵法赫然挣扎出,褶皱的黄烂衣袍从数十里外的地方飞出,衣面粗印模糊八胡道人画像,两耳大如扣碗,小嘴细细的上面品味。
其上的道人还意蕴未尽,待少许年份,借助沉睡婴灵少族外露生机滋养,吞灵造法,可以完成他身上法宝的祭炼,但他如何也没想到,原本不会轻易醒来的婴灵少族睁眼葬下他所有祭炼尸骸,落下不知何以形容的目光。
他如一张纸画跳出衣袍,插手入袖,猛吸大气退步逃离。
山巨人眯眼道:“好胆子,对婴灵下手。”
婴灵少族弹膝跳起,百鸟从远处飞临,水雾遮捱,他轻轻收回中指微微弹出,天空飘起的雨水在刹那停顿,平原上数十里的范围水汽被吸干,浓缩成一道水布,在他脸前波动沉下。
道人袖
后贴身,水落于他身后,落指一杀。
杀他之意让他神色颤怂,咬牙丢下身披道袍,在手心拧出几道圆形小尸骨,尸骨圆滑平摊,关节三散一落,脑颅上未干的毛发碾落成尘,眼前一抹灰衣吹散,融于水,那水中干枯手爪如凭空而出,直奔婴灵头嘴,他转而丢出一块玉佩,化为烟尘消失不见。
婴灵转头奔去李水山离去的方向,那飞来的手爪被一株株翠绿的藤蔓阻挡,化为腐黑的污水。婴灵一步数十里,周空的气息压爆成一卷卷裂纹,古烽道人倒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但他一想到那山巨人所带来的少年,心中就有些疑虑。
少年气息虽微弱,但带有斑杂多变的力量,更多的是被刻意压制,不知是自我压下,还是别人以他为基准,带有目的的存在。
李水山血红双目,周围的杀气围绕十寸以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有些单独处于三层的修士抬起双手按下自己的法宝,对于这诱人的少年血液,还是饥渴的很。要知道,被压缩在这无尽枯燥的层台中,独孤和有人玩乐是不同的方式。
若是能够把单行的少年绑起来供自己玩乐,忍受不住之时可以吞下几口新鲜的血液,不是好到美哉!但他们滚动的思想在后方出现的白袍男子身上落空了,他们或许并未见过此等温雅的青年,气息不可透视,就连他身体内的灵气都有被掏空的感觉。
他们纷纷躲藏起来,隐蔽修为。
树下坐着木锤子砸石头的老年顽童,他头顶扎着三寸的小辫子,吞下一口口鲜红的烈酒,嘴中念叨自己前半辈子的美好生活,有鱼有肉,有美女有好久,但好日子就是那么易逝。一口酒,一口菜,一群女子一片海的生活不复存在了。他也只能在梦里见过几回,每次醒来都带着侥幸的心理吹奏自己捧起的手面,发出诱人的声色。
他也曾学着人家放指头在嘴中搅动,找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吹响‘引女’的好声色。但也只是一场秋雨,过去后便是冬。
他现在就连个秀气的男子都没见过几个,每天面对那些抠脚丫放在嘴巴咂两下的大汉,心中也是难受的不要不要,谁知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到何时?
但那些粗壮邋遢的汉子对他温柔一笑,仿佛天边陡升一条黑云,下方就是不
期盼雨水的果农,娘的,就是这么稀奇。
但着好运常来,霉运也常来,木锤子砸石头,还以为脑壳子坏掉了,也就这么一个人无聊到这种地步可以一边吐纳练功,一边喝酒抒情,不知道肚子里揣进了多少英雄好汉,多少妙语俗诗,那水中也常有一些好奇的妖射嘴嘲笑他孤单,可他笑的那是一个开心。
今天就吃烤妖肉。
当李水山走来,他眼神扭曲,挥手叫唤道:“小友,下来喝一杯上好的烈酒,我给你砸木桩烧些茶水,入肚的芬芳可比那些深处庙宇的老僧人好的多。看你气宇不凡,为何行色匆忙?让老夫帮你一起做事。”
木头砸木头?
还是木头砸石头?
许多还未睡醒的老汉,自打无趣的埋怨道:“老不死的,要杀你头。”
李水山直往远处,那一片云帆挂壁,后方的婴灵步履稳卓,好奇的追到他身前,观摩多久,沉默不语,这一路见到此番景象的人影纷纷咽吐惊骇,那些早年遇过此等事之人,哪个都不足沉默,八层之物为何出现三层?那水里跳跃的鱼儿,纷纷垂下眼角,吞息入肚,水面的水纹慢慢悠悠的波动,落到岸边惊动含羞的花草。
婴灵与他看着一面黑虚之地,钻入其中,李水山神情抖动,杀气在不时的吞噬他体内的灵气,行走几步,点目荷叶蓝意纹路明亮一番,下步就跃入水中,心中撕裂的疼痛可以说是钻入全身,扯着他灵魂深处。
婴灵似不懂他的表情,学着他动作钻入水中,如鱼儿顺滑如丝,随之跃出水面,一字一句道:“你,你?我,我,我?”
李水山睁开血芒双目狠狠说道:“你不必再说,为何紧随我?”
婴灵笑着道:“你?我?”
李水山挥手踏空离去,他眼中有一股杀意,需要用鲜血来压制心中给的欲望,后方的婴灵白目眨动,笑着吞下一口灵气,仿佛发现何物?
它伸出手掌轻轻抓住李水山的衣袍,一条条充满生机的植株爬上,但不久后便惨死于凶残的杀气。
在他们接触的瞬间,一道道红色的雷丝萦绕,迎头劈下,李水山双目火热,头发散乱,有一丝老疯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