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玥对廖倩华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仇恨,之前为了争宠抢孩子的事情,两人虽然各有手段,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但也只是各凭本事而已。廖倩华那里怎么想的颜玥不在乎,不过在她这里,只要是廖倩华没蠢到来对殷桀下毒手——
那她和那女人就只能算是对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仇人。
“自己的事情都还顾不过来呢,谁管她是怎么样的。”颜玥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走到桌旁坐下,可是才提了筷子又想到宋楚兮,便就又悻悻的搁下了。
这边廖倩华那里的情况的确是不怎么样,被殷绍和安意茹这一刺激,她大有些心灰意冷的架势,后来被辰王妃的事情一耽搁,她回来就已经快天亮了,虽然没什么精神,但是因为担着个太子妃的头衔,却还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换了衣裳,整理好妆容又应付起过来拜年的客人。
头一天宫里的事,闹的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好在是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套近乎,只走过场的寒暄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
这一上午,就送走了七八拨客人,一直到过午了,廖倩华才稍微清闲下来一点。
因为她早膳没用,厨房就格外精心的准备了午膳送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娘娘,午膳送来了,您多少是要吃一点的。”郇妈妈叹一口气,走过去。
廖倩华靠在暖阁的炕上,单手撑着额头,脸色很难看的在养精神。
她睁眼往外面的花厅看了眼,就冷冷道:“我不吃,送回厨房去,让他们随便赏给谁吧,眼下多事之秋,我要吃了口好的,保不准又要被谁说道是没心没肺了。”
她这是跟殷绍置气呢。
郇妈妈叹了口气,并不敢勉强她,就使了个眼色,叫下头的人把桌子撤下去了。待到屋子里没了外人,郇妈妈才凑过去,语重心长道:“小姐,您气归气,好歹是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何必要跟那贱人置气?”
“贱人?”廖倩华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恐怕在外人眼里,我才是只变了凤凰的草鸡,背地里指不定就有多少人在嘲笑,咒着我死呢。”
她说的好听,是征西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可是真要追溯本源,在廖家,真正有资本骄傲的也只是二房的人,因为二房的人上位,那靠的真本事,实打实的军功,而他们——
就还只是得了庇荫的破落户而已。
这些话,以前廖倩华是不说的,但是头天在宫里,殷绍的态度却是将她彻彻底底的打回了原形。
“小姐可别说这样的话,您现在可是太子妃呢,将来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您就是皇后,一国之母,要什么荣耀没有?哪里还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您?”郇妈妈听的心酸,连忙就好言相劝的给她打气。
廖倩华却也只是苦笑。
她坐直了身子,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我现在说的好听了,那是太子妃,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将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就算殿下登基继位了,谁又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能跟着她一起得意?郇妈妈,我算是看清楚了,我这个太子妃,就是个摆设,用来占着位子而已,我是死是活,殿下他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我被人算计死了,他也不过就只需要另外再遵从皇命,重新娶一个罢了。”
“小姐,您可不敢说这样的话——”郇妈妈被她这话惊的魂飞魄散,赶紧抬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回头看看外面没有其他人进来,这才稍稍放心。
廖倩华的心里正难受,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就势扑倒在她怀里。
郇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能是任她哭了。
“原就是我自己不安分,想来这也是活该了。”廖倩华扑在她怀里,默默流泪,半晌,却又擦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看向了郇妈妈,悲戚道:“妈妈,你说——当年,她是不是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处境和心情?”
嫁了个人,但是这个本来该被视为她的天,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甚至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该用怎样一种方式让她死去了才能获益最多。
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事情了吗?
廖倩华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她已故的堂姐廖容纱了。
郇妈妈听了这些话,更是心惊肉跳,沉声道:“小姐您这是糊涂了呢,可不敢乱说话,万一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好歹您也要想想老爷和夫人他们,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不要再说了。”
廖倩华却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就无法自拔。
这时候外面轻雪刚好走了进来,见到主仆两个抱头痛哭的画面,不禁一愣。
“怎么进来也不敲门?”郇妈妈见到是她,就扭头叱道。
“我——奴婢一时忘了。”轻雪的脸色一白,赶紧跪地请罪。
廖倩华擦了把眼泪,抬眸看向了她,“什么事?”
“娘娘,殿下回府了。”轻雪道,说着却是欲言又止,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了廖倩华一眼。
廖倩华立刻就心里有数,讽刺的勾了下唇角道:“怎么,他又直接去看了那个贱人了?”
“是的!”轻雪的语气僵硬,硬着头皮道。
廖倩华这个时候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用力的仰头深吸一口气,穿了鞋子下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吩咐道:“殿下忙到现在,肯定是累了,吩咐厨房去饭厅摆饭,郇妈妈,你帮我重新梳洗一下。”
郇妈妈直觉上就觉得她这情绪很有点不对头,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过去帮忙。
轻雪转身去了厨房打招呼,这边廖倩华撩了冷水洗脸,却是突然恨恨的一掌压在了脸盆里,拍的水花四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