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任何人,只是目光闲适的落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当中的某个角落。
众人目光齐聚,俱都看着他。
他却是面不改色的一招手。
众人再度扭头看去,就见殿外被人推着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此次国宴筹备的内务府总管李贺,另一个是个眼生的小太监。
来人是被卫恒亲自带人押解进来的。
殷绍当即就勃然变色,“皇叔,李贺是有品级的人,你现在在这国宴之上,当着朕和文武百官的面——”
“有品级的人算什么?就是皇上你,如果无缘无故的对本王用些下三滥的阴私手段,难道本王就能忍气吞声的当做不知道吗?”殷湛反问。
殷绍今时今日的身份毕竟已经不同了,他说这话,就着实太过分了些。
“宣王,你怎可对皇上出言不逊?”马上就有言官义愤填膺的开口。
殷湛还是谁都没看,只道:“卫恒,你来给他们解释!”
“是!王爷!”卫恒颔首,走上前来一步,他对殷绍倒是客气的,先按部就班的行了礼,然后正色道:“月初我家王爷大婚,有人在酒杯上涂毒,意图加害,大理寺和靖王殿下查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得出结果,不得已,咱们宣王府的人只能越俎代庖,自己去查找了。方才康王殿下中毒倒下,众位在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症状和我家王爷当初中毒时候的症状很像,不是吗?”
“所以呢?”殷绍冷冷道。
“因为康王方才用的那个杯子,就是当初我家殿下用过的那一个。”卫恒道,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就变得越发冷酷起来。
他抬起头,不卑不亢的面对殷绍:“陛下圣明,应该也不需要奴才再解释了吧?康王中了和我家殿下一样的毒,可是他的贴身侍卫会随身就带着对症的解药?当初我家王爷中毒,生命垂危,所有太医会诊,折腾了整夜都束手无策——”
说着,他转向了跪在那里的马太医,“马太医,当时你们诊断的结果是说那药是多种毒素糅合而成,并且药性十分复杂霸道,一时半刻的没办法解是不是?”
马太医不敢答话,浑身都在抖,汗流浃背。
眼下是当朝的两个王爷之间的争端,而且涉及到人命官司的,他哪一方也不想得罪,因为——
得罪不起。
这个时候,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不敢议论,但是再看向殷述主仆的目光中就都透着古怪了。
卫恒于是就又继续说道:“现在事实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毒药不是出自康王府,康王府的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解药在身边?”
甚至都不需要当事人招认了,此事的真相已经没有悬念。
殷绍的目光沉了沉,看向了何旭,“小七暂时不省人事,你怎么说?”
何旭咬着牙,低着头,却是一语不发的。
这个罪名,他担待不起,而且殷湛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有殷述以外的人来担下这责任,进而息事宁人的。
所以,就算他说了什么,最终也只会被认为是狡辩,反而事情会更严重。
殷绍不说话。
刘太后却是恍然大悟,她的面色一厉,指着殷述主仆怒道:“康王真是无法无天,平时哀家和先皇看他年纪下,处处纵容他,别的事也就算了——谋害皇叔,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这个时候,何旭真是满头包了。
他其实知道,那毒既然已经解了,殷述在这会儿就应该是已经醒了,可是他要装死,任由这里混乱的闹成一片,自己这个做奴才的也无计可施,这会儿倒是自嘲,心里默默的说——
毒害皇叔算个屁,他还勒死了亲爹呢!
诚然,也就只能是复议两句,这话还是得烂在肚子里的。
因为当事人,一个是宣王,一个是康王,虽然辈分上差了一辈,但哪个也不好惹,所以朝臣们干脆就不开口,只从旁看着。
卫恒于是又道:“李贺和他身边这个小太监,奴才都已经拷问过了,他们两人也都承认了,当日的事情就是受了康王指使,皇上需要再当面确认一遍,然后定夺吗?”
那李贺使劲的缩了缩脑袋,并不敢正眼去看殷绍的脸。
而既然他都把人拖到这里来了,殷绍哪里还有问一遍的必要?
殷湛的耐性终究也是不怎么好,也再次开口,“皇上做决断吧!前两天不还说会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吗?现在凶手本王替你拿来了,你说吧,怎么处置!”
这种情况之下,他是占着理的,殷绍几乎也不需要为难,何况他对殷述也从来都有防备,这是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两个人,四目相对。
见到殷绍一时没说话,刘太后就道:“既然证据确凿——”
不想话音未落,殷绍却突然开口打断,他盯着殷湛,冷冷道:“此事不能听皇叔的一面之词,先送小七下去,等他醒了听他怎么说!”
却是——
要公然维护殷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