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赶上小殿下的丧期,娘娘来这里祈福也是一份心意,您既然觉得不安生,那就多住几天吧,横竖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也不好,省的您也要跟着烦心。”秋心在寺院后面的厢房里给她铺了床,又把求来的护身符塞在了枕头底下,“这护身符是开过光的,辟邪很灵验,娘娘这几天都被闹的没睡好,今儿个早些睡?”
“嗯!”安意茹烦躁的应了声,上床闭上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殷桀和颜玥明明都是殷绍下令处置的,她却整夜整夜的做恶梦。
颜玥还好说,可是殷桀她就着实想不明不白了。
那明明是殷绍的亲骨肉,他就算是因为颜玥而迁怒,怎么也不该拿殷桀开刀的,心里越想安意茹就越是觉得心虚,然后一闭上眼就看到那孩子煞白的小脸无精打采的盯着她。
屋子里点了安神香,安意茹却一直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刚要睡着的时候,就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飘飘荡荡的移过来,再一细看,又是殷桀那孩子脸色惨白的盯着她。
“啊!”她低呼一声,猛地弹坐起来,已经是出了浑身的冷汗。
“秋心!”安意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沙哑着嗓子唤秋心,可是唤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她只当是那丫头睡得沉了没听见,心里暗骂一声,拖着虚软的双腿下去,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最近睡觉不安稳,秋心就不敢在屋子里留灯,怕那光线扰了她。
外间的桌子上,是有一盏油灯的。
安意茹捧着杯子才要往唇边送,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瞧见脚边一角翠绿的裙裾。
她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两步,再一细看,一个丫头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死活不知。
但那张脸——
分明就是秋心。
安意茹一惊,杯子失手坠落,滚在了桌子上。
那动静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可秋心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样子根本就不是睡着了。
安意茹木楞楞的站在那里,想要去试秋心的鼻息,但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一片,半晌不知道何去何从,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从那场噩梦里醒过来。
这时候,却突然听身后传来一点浅淡的笑声,“怎么?亏心事做多了?还没醒过来呢?”
这三更半夜的,又是在半山腰的寺庙里,安意茹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竖了起来。
她仓促的转身,脚底下却被自己的裙子一绊,跌坐在了旁边的一张美人榻上。
桌上的灯光昏暗,映着靠近里边的窗前,那里正站着的一个人影。
那人影不是很高,但是因为身上披了件大氅,故而也分辨不出具体的身段来。
安意茹的眉头使劲的皱着,一时也忘了呼救,只就盯着她不断的揣测打量,“你……”
“又不是没见过,看来是我和你之间的交道打的太少了?你居然听不出我的声音来?”那人转身,唇角噙一丝笑意款步走过来。
安意茹防备至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宋楚兮一步一步从房间的暗影里走出来,待到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安意茹不由的一愣又一惊,声音脱线的惊呼道:“怎么是你?”
“难道不该是我吗?”宋楚兮反问,煞有介事的左右看了眼,笑问道:“那你以为应该是谁?颜氏吗?”
安意茹现在也是听见颜玥两个字就心里不舒服,她的脸色又白了一白,忽而就冷了脸,刚要发作,宋楚兮却已经走到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道:“颜氏没来找你追魂索命,你也不用觉得遗憾,毕竟是阴阳两隔,有些事,还是由咱们活人之间来说会比较妥当的是不是?”
安意茹是好半天没拐过弯来,因为她和宋楚兮之间虽然是有些过节的,但那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她着实想不到宋楚兮会追她到这里是意欲何为。
可宋楚兮一再的提起颜玥,她脑中飞快的计较,想着下头的人疯传是宋楚兮带人强行从殷绍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颜玥的,她心里猛地打了个寒战,这才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你——”安意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不靠谱到自己说着就当笑话一样的笑了出来,“她是你的人?是你将她送入东宫来兴风作浪的吗?”
怪不得宋楚兮会对颜玥的事情那么在意,如果颜玥是她的探子,那就解释的清了。
诚然这一刻心烦意乱,她却也早就忘了颜玥有承认过她是廖家人的事实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面对她的质问,宋楚兮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不过安意茹,人都说祸害遗千年,这话诚然不假,廖倩华败了,颜玥也栽进去了,论心计,论手段,她们哪一个都比你高段的多,可偏偏,在那东宫之内,唯有你存活的最长久。你还当真是有叫人死不瞑目的本事呢!”
虽然宋楚兮这话中尽是嘲讽,安意茹也还是得意的冷笑了一声,恶狠狠道:“那是她们那些贱人自不量力,殿下真心喜欢的人是我,她们一个个贱人,偏要跟我争?她们的手段再高明又有设么用?说白了,只要殿下还肯护着我,他们谁又奈何的了我?你不是为着颜玥来的吗?是啊,那天就是有我的推手给她设的套,殿下也知道,可那又怎么样?”
本来因为殷绍利用她给颜玥设套,安意茹是恐慌了好久的,只这几天却又自欺欺人人的想明白了——
殷绍肯用她,那不也相当于是另外的一种信任吗?并且事后也并没有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而灭她的口。
说起来,这女人也是可怜又可悲,只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好像她不这样的自我安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
这世上,她就只有殷绍这一棵大树可以靠了。
“是啊,只要殷绍他还肯护着你,谁又敢将你怎样?”宋楚兮看着她虽然竭力掩饰但眼底还是显而易见的狼狈,微笑了下。
“哼!”安意茹春风得意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