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梁听着他的话,脑子里正有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不断的炸开。
殷湛知道他今夜到此的目的是要找那丫头茯苓的?而且听他的语气,他甚至还知道这所有事情的始末和细节?
这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梁已经是方寸大乱,费了好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霍的转身,两步奔到殷湛的身后,“皇叔你说的那个丫头是谁?”
他宁肯相信殷湛是在虚张声势的唬他,也绝对不愿意相信殷湛已经从茯苓的嘴里问出了那些秘密的。
“你说呢?”殷湛反问,面不改色,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是早该想到了吗?怀王妃身边的丫头,多少是该有点见识的,得罪了你还想保命?算一算,这京城之内,她能投奔的人——除了太子,应该也就只剩下本王了吧?”
殷梁在京中的风头很盛,足以和太子比肩,殷绍之所以对他半分不让,那是因为两人早就争斗的你死我活了,而殷湛——
却是因为身份上的原因,不需要给他任何的面子。
茯苓如果不是慌不择路的话,去找殷绍,殷绍肯定马上就会将她用做来攻击对付殷梁的武器,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谁都不好说,而她如果够聪明,的确是应该去求救不屑于也从没有参与过党争的宣王殷湛了。
“皇叔你——”殷梁突然就紧张的呼吸不畅了起来。
“你要找的那个丫头,在本王的手里。”殷湛重复说道。
如是一道响雷当空劈下来,殷梁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片。
殷湛只是看着他,继续不徐不缓的说道:“那个丫头明明是在本王的手里,可偏偏有慧眼之士跑到你的面前去告诉你她躲在了这里?这么空口说白话的,他到底意欲何为?”
如果茯苓没在宋楚兮这里,却有人故意透露了假消息给他,还让他带人杀到了这里大肆搜查——
今天如果不是殷湛人在这里,只怕宋楚兮府上的下人就不会这么容易妥协了,双方之间的一场冲突在所难免,那样一来,就算是彻底结仇了。
殷梁的脑袋也算灵活,马上就明白过来。
他眼底,忽而浮现出浓厚的戾气。
殷湛看在眼里,就冷然的一勾唇角,“都说当局者迷,这话果真不假,本王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冒进又好糊弄的。”
会透露这个消息出来误导他的人,就只能是殷绍了。
殷梁死死的捏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
殷湛于是不再管他,又径自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冷冷道:“记得回头把那人送去给本王。”
说起来这人骗的也就只是殷梁,他这么耿耿于怀的做什么?
殷梁努力压制住心里烦躁不安的情绪,拧眉道:“如果皇叔所言属实,这个谎报了消息给我的人,我自然会处置。”
“他骗了你是一回事,把你引到这里来生事,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殷湛打断他的话,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殷梁回头往那院子里又看了一眼,眉头就不由皱的更紧。
殷湛深夜还滞留在这里,这事情本身就非同小可,可是现在他要袒护宋楚兮的态度又是这样鲜明——
“皇叔是为了这宋四小姐鸣不平吗?”殷梁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不可思议的就笑了一声出来。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来管本王的事吗?”殷湛反问,语气冰冷。
又是一盆冷水泼下来,殷梁的心里陡然一片冰凉,再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他勉强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诚恳且谦卑的走到殷湛面前,“皇叔,涉及到侄儿的家务事,如果茯苓那丫头真在您的手里的话,您能不能——”
“如果我要掺和你的家务事或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废话了。”殷湛道,不留情面的再次打算他的话。
茯苓知道太多的秘密,留她在世上多活一天对殷梁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足够叫他寝食难安的了。
殷梁的神情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目光仓促的找不到落点,最后只是极为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道:“皇叔,今天的事是我冒犯唐突了,一时被小人蒙蔽才会如此,念在我对您一向都敬重的份上——”
“本王说过了,你们兄弟父子之间的事情我没兴趣。”殷湛道。
他也不掩饰他是因为殷梁今天贸然闯到这里而刻意报复的信息,只目光冷淡的看着他道:“那个丫头,当初既然求到了本王的面前,而本王也答应保她一命了,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怀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他就是不肯交出那个丫头来,明摆着就是要拿茯苓做把柄来威胁自己的,甚至于他都不屑于隐藏这种意图。
殷梁心中虽然暗恨,却根本就无计可施,牙齿咬的咯咯响。
叔侄两个彼此对峙,谁都没有再做声,一直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进去院子里搜查的侍卫们才陆续退了出来,不出意料,果然都是无功而返。
“殿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等。”梁刚回来复命,一眼就发现了殷梁黑着脸,神色很不对劲。
殷梁闷不吭声,一直用力捏着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
他原以为是茯苓那个丫头误打误撞的来了宋楚兮这里,没想到却是被殷湛给扣住了,这个人可是招不得也惹不得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相当的棘手。
他的目光冷冰冰又阴测测的死死的盯着殷湛的侧脸,但是他又很清楚殷湛的为人,不是随便会为了他的两句话而妥协的。
梁刚带了众人大气不敢喘的先退到了巷子里。
殷梁又盯了殷湛半晌,方才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今夜是我唐突,冲撞了皇叔,又打扰了宋四小姐府上,得罪之处,在这里先给二位陪个不是,还请皇叔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殷湛只是神情冷淡的站在那里,并不理会。
殷梁却唯恐自己在多在这里滞留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脾气的发作起来,干脆的甩袖就走,“我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