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湛抬手拍掉她肩上落着的雪花,忽而幽幽一叹,“那便趁着现在,多做一点儿让我不会觉得后悔的事吧!”
然后,他倾身下来,吻了她。
在雪中走了半天,他的唇瓣也带了几分微凉的气息,但是刚和她的气息融入一起,便马上变得炽热起来。
这样冰冷的夜里,他拥她入怀,动情的吻她。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
让她隐隐的眷恋,并且不愿意放开了。
从临月阁出来,端木项就带了他自己的随从原路往回走。
一路上无人阻拦,隐蔽处却有潜藏的探子蹑手蹑脚的退开,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报给了殷绍知道。
“殿下,宣王和宋四小姐都还在临月阁里,有几个人先行出来了,之前那临月阁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无从得知,但就这个情况来看,出来的人当是端木项无疑了。”蒋成海慎重说道:“要动手吗?”
端木项既然来了,那就一定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殷绍不置可否,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你说——宋楚兮这到底是要放他走,还是要拿他先来试探本宫的?”
“属下这边得到的消息,昨儿个下半夜康王也悄悄的出宫了,如果所料不错,应当就是冲着咱们这边来的。”蒋成海道:“殿下您不是早有论断,他们之间必有阴谋的吗?上回宫变之后,皇上碍着百姓们的看法,是强忍着没有一举将禁军营的人全部处置掉的,但却已经是明显的不信任了,这两天他降旨秘密从江北调来准备接替禁军的那部分人手已经到位了,康王要与您抗衡,只能动用那部分人。那部分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力不弱,殿下真要和他们正面交锋吗?”
险中求胜,这条路却是凶险异常的。
“难得等了这么个能将他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的机会,冒点险也是值得的。”殷绍道,眼底闪烁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冷光来,“父皇眼见着时日无多了,本宫隐忍了这么许多年,总不能在最后这几天里阴沟翻船,栽在小七的手里。端木项和宋楚兮,虽然都是麻烦,可归根结底,殷述才是本宫现在的心腹大患。端木项那里,先别急,再等一等看,宋楚兮人在这里,机不可失,一定得想办法拖延,要等到殷述过来。这一次,本宫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成擒。”
端木项和宋楚兮,再难缠,那都是外人,将来就只能做敌人来对付的,但是殷述不同,这熊孩子已经直接威胁到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好在那熊孩子对宋楚兮的事情上心,这一次算下来算是意外之喜了。
“先叫人盯着点儿吧,不要轻举妄动。”定了定神,殷绍挥了挥手。
“是!”蒋成海应诺,转身下去传令。
这边端木项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而行,他自己走得从容,但那些随从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里是行宫,是皇家的地方,不管是他们端木家今日的处境,还是端木项个人的身份,他出现在这里,都是不大妥当的。
一行人匆匆而行,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一直出了行宫的大门,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门两侧的侍卫身姿笔直的站立,连二外多一句的询问也没有。
端木项的目光微动,但是脚下步子不停,匆匆下了台阶。
“老主人——”他身边侍卫才要开口说话,然则话音未落,身后一柄银枪突然闪电击出。
端木项的眸光一敛,明显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甩开了。
然则还不等那人站稳了脚跟,那行宫的大门之内已经有大批人手涌了出来,而彼时站在大门口的十六名守卫也被隐藏在后面的人推开,却赫然——
早就是几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对方人多势众,除了从行宫里冲出来的,还有从两面墙壁暗影里突然冒出来的,加起来足有一两百人。
端木项的侍卫吓了一跳,忙不迭聚拢起来,将他护在了当中,冲着围困他们的蓝袍人质问,“你们要做什么?”
“给我杀了他们!”回答他的,却是那行宫大门之内雪亮冷酷的一道女声。
众人俱是心神一紧,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
宋楚兮和殷湛双双出现在大门口。
彼时天才蒙蒙亮,那少女容颜清丽,在略有些昏沉的光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宋四小姐?”端木项的心腹守卫倒抽一口凉气,艰难的开口,似是很难理解的样子,“您这是——”
“请君入瓮啊!”宋楚兮冷冷说道,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冷讽的弧度,看着人群里的端木项,“端木老家主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说完,也完全不等端木项开口,直接就又扬声命令,“动手!给我杀了他们。”
她这语气,听起来戾气很重。
蓝袍的侍卫并无迟疑,马上挥刀砍去。
端木项等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纷纷拔剑抵抗,于是前一刻还冷清的行宫大门口,瞬间就变成了热血沸腾的野战场。
宋楚兮来势汹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端木项等人分身乏术,却只能是拼尽全力与之抗衡。
这一天天气倒是意外放晴了,不多时,东边的天空中就有太阳缓缓升起。
宋楚兮和殷湛并肩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殷湛的面容平静,不染丝毫的情绪,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而宋楚兮乍一看去是在观战,但是在场的人里面却只有殷湛一个人看得清楚,她的视线其实是越过了前面厮杀惨烈的人群,落在了侧前方不起眼的一条小路的路口处。
那里有几个人驻马停留,也在远远的看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幕幕情景。
他们离得很远,只能看到是大约七八给人的阵容,但大约是那一抹华贵的紫色实在太夺人眼球了,宋楚兮还是很容易的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只是看着她把端木项一行堵在这里,他却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从头到尾,他就只是冷眼旁观,远远的看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