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瑜领命去打听消息,然则半个时辰之后回转,却带回来一个人。
彼时那院子里下人们还在清理和冲洗血迹,宋楚兮正坐在花厅里吃饭,她倒是没有因此而倒了胃口,只是回到宋家来,换了厨子,那菜色就有些不适应了,吃了几口,也就兴致缺缺了。
桌子前,宋楚兮手里拿着筷子,托腮在看着一桌子饭菜皱眉。
舜瑛站在旁边,则是看着她剩下的大半碗饭皱眉。
主仆两个,谁都没有做声,然后就听门外舜瑜含笑道:“小姐,您看是谁来了?”
谁来了?肯定不会是端木岐来了。
而如果不是端木岐,又有谁会特意跑到宋家来看她?而且跟舜瑜之间还跟老熟人似的。
宋楚兮的兴致不高,不紧不慢的回头,却见月色清雅,那石桥之上比月色更雅,快步行来一个人。
“岳青阳?”宋楚兮却是十分意外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样大晚上的,而他又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来了宋家?
岳青阳看了眼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眉头似是隐约的皱了一下,然后便是温和笑道:“你不是才大病初愈吗?我来照顾你的身体。”
他倒是不见外,说着就已经坐到了桌旁,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脉枕,“来!”
他又不是闲着没有事做的人,宋楚兮心里狐疑,还是顺从的把手腕伸过去,给他把脉,随口问道:“是阿岐让你来的?”
岳青阳正在专心把脉,过了一会儿才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嗯!”
他收了脉枕,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包提前抓好的草药交给舜瑛,“这是一副强身健体的滋补药,你们主子的身体底子弱,要用些性温的药物慢慢调理,我可能要跟着在你们府上住一阵子,每日要服的药,你直接去我那里拿吧。”
他没有直接给方子,想必是对宋家那些人心存防范。
“是!”舜瑛接了药,就先走了出去。
岳青阳这才看向桌上饭菜,“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才用晚膳?”
“还不是被我的那些祖母婶娘,哥哥妹妹们闹腾的呢。”宋楚兮耸耸肩,侧目吩咐舜瑜,“都撤了吧。”
舜瑜也是觉得她吃的太少,却没说什么,依言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收拾。
宋楚兮扭头问她,“青阳公子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嗯!回来的路上,奴婢已经和刘管家打过招呼了,请他在前院给寻摸一个空院子,反正也住不长,先将就着。”舜瑜道,递了水给她漱口,然后又给两人上了茶。
岳青阳倒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只随便聊了两句,因为是在晚上了,宋楚兮就又让舜瑜送了他去前院的住处安置。
彼时舜瑛去厨房煎药还没回来。
宋楚兮百无聊赖,就推开了卧房里面朝向院子里的那扇窗户吹风。
那窗户正对前面的荷花池,夏秋两季,都是满池荷叶生香,但是这个时候,却多少透出几分冷寂来。
这会儿下人们打扫完了,已经自觉的退出了院子,整个秋水谢就好像从万家灯火里面被孤立了出来一样,不过难得清静也就是了。
宋楚兮托腮趴在窗口那里,过了一会儿,五官表情就突然一下子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她是没见到端木岐是从哪里进的这院子,但是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是走在了石桥上。
身形颀长俊秀,步调散漫优雅。
大约是方便翻墙做坏事,这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黑色袍子,本来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但偏就是他那副样貌天生生的张扬,月华之下,只轻轻的一弯唇或是一抬眸的小动作就已经潋滟生辉。
宋楚兮的心里幽幽一叹。
这个人,的确是长得好看,在蘅芜苑,她朝夕相对的看了他整四年,不仅不会觉得厌烦,反而每一次看到,都能有种更加新奇的发现。
这个男子,上辈子一定是行善积德的事情做的太多,所以这辈子才能得上苍这般眷顾,这副容貌风华,可谓得天独厚了。
端木岐从那桥头过来的时候显然也一早就看到趴在窗边的她了,倒也没有先和她打招呼。
他走过来,却是绕过了门,直接走到这窗前。
“大晚上的,你趴在这里看什么呢?”端木岐问道。
“就是没事才会趴在这里的。”宋楚兮笑眯眯的回他,她托腮的动作保持不变,只扬起脸来看他,眸子里闪着狡黠又明亮的笑意,忍不住的调侃道:“以前我在这里都是赏景的,可是如果来年这池子里的荷花都不开了该怎么办?”
她这话听来没头没脑,着是端木岐那样的定力,也不由的微微一愣。
他挑眉,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个人天生桀骜,许是那副眉目生的太过出色的缘故,美到了极致,便常常会给人亦正亦邪的感觉。
宋楚兮只看着他,眉目清朗的笑,口中却是幽幽叹气,“赏花不如赏你啊,刚才你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如果你要经常这么常来常往的往这石桥上走一走的话,我家这池子里的荷花就真的可以全拔了。”
一个男人,被人这样大肆张扬的夸赞美貌?
这似乎并不是件十分值得开心的事情。
端木岐是一开始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绕到了这上面,不过短暂的怔愣之后,他倒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他笑了笑,这一笑,洋洋洒洒,眼底竟有艳光流过。
“你倒是学的快,这才回了宋家不过半天的时间,倒是越发的伤人不见血了。”端木岐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