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棋子落在瓷碗里,里头的参汤溅的到处都是,不巧就有几滴落在了沈会音腕间的银环上。
锃光瓦亮的银环上面瞬时就被染黑了一片。
竟然——
真是剧毒。
沈会音几乎吓的魂飞魄散,“啊”的尖叫一声,就摔了瓷碗弹跳而起。
那碗里参汤溅开,又沾了她满身。
看到方才沈会音命悬一线的情形,沈氏几乎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宋楚兮!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歹毒——”
“我再歹毒,也是光明正大做在人前的,总好过有些人背后使阴招,神不知鬼不觉的想要害死我!”宋楚兮毫不示弱的顶回去,声音比她还高,说着,就是眉眼凌厉的霍的扭头朝沈会音看去,喝问道:“沈会音,你说!”
沈会音才刚捡回来一条命,现在连腿都是抖的,面色惨白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朝沈氏投去求救的一眼目光。
宋楚兮冷嗤一声,并不和她争辩,招招手,就有丫头从内室又端出来一碗一模一样的参汤来。
沈会音如遭雷击,脚下虚软,摇摇欲坠。
“少主,这碗参汤才是厨房每日必定要送过来给四小姐服用的!”舜瑛说道。
“大夫呢?叫进来验一验!”端木岐皱眉扫过去一眼。
已经无关乎沈会音要害的到底是谁,现在的重点是——
这个不长眼的女人居然胆大包天,公然在他的地方作妖。
大夫是舜瑛一早就叫过来等在旁边的偏厢里的,很快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沈会音一看这个架势,就更是慌了——
宋楚兮有备而来,这是要一鼓作气的逼死她!
就是为了不被察觉,她特意的用了慢性毒药,并且唯恐宋楚兮这个病秧子的身体承受不住,露出明显的中毒迹象来,还将药量适当的减少,居然——
还是被发现了吗?
沈会音暗暗咬紧牙关,一颗心不安的砰砰乱跳。
大夫进来仔细的将那碗参汤验过,顿时就勃然变色,跪下去对端木岐道:“少主,这参汤里面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里面被混入了甲子桃的粉末,虽然这东西的毒性有限,但是就四小姐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也是绝对受不住的。”
过来蘅芜苑之后,宋楚兮生病都是他一手诊治照料的,事实上这一次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好在是阴错阳差的宋楚兮没碰那东西,否则前后用不了三天,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了。
大夫想来还是后怕的冒了冷汗。
端木岐的目色微凉,一句话也不说的直接看向了沈氏。
甲子桃这种植物并不难找,蘅芜苑的花园里就有。
沈氏的头皮一麻,眼睛瞬时圆瞪,尖声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就算这参汤里面真有问题,难不成你也信了这个丫头的话,认为是音儿做的吗?”
“不是她吗?”端木岐也不见恼,反而容光焕发的笑了,“我也相信这事儿和大伯母你没有关系,现在这别院里住着的就只有咱们四个,楚儿她身边的都是我的人,一举一动全在我掌握之中,所以现在——大伯母的意思——就是我做的了?”
宋楚兮在这里就是只笼中鸟,这里的任何一个下人她都支使不了,就是想要反诬她自导自演都没办法。
如果沈氏和沈会音一定不认,那就只有把这件事叩在端木岐的头上了。
这怎么可能?
沈氏的嘴唇翁合了几次,竟然支支吾吾的完全无话可说。
宋楚兮已经冷嗤一声道:“端木夫人,就算你要护着自己的亲侄女,这也无可厚非,可再怎么说我也是宋家的人,你不妨退一步想想,今天如若我真的会有什么闪失,宋家的人登门,你们端木家要如何交代?”
“要什么交代?你们宋家还有什么脸要交代?要不是宋楚琪她不要脸做出——”沈氏脱口就骂,下意识的反驳。
“大伯母!”正在冷眼旁观的端木岐突然冷着脸将茶碗扔在了桌子上。
他的唇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却是显得分外阴冷,语气讥诮的问道:“你说什么?”
就算那件事的错处全部都在宋楚琪的身上,可事情抖出来,却是宋氏给了端木氏的难堪,让端木岐戴了绿帽子。
这样的事情抖出来,就是自己给端木家打脸。
沈氏自觉失言,脸色微妙一变,赶忙住了嘴。
沈会音的眼珠子转了转,心生疑窦,但是观察了一圈也未见端倪,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岐儿,就算是这个丫头的饮食里头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能听信她的片面之词,把这罪名栽给音儿的。”勉强定了定神,沈氏说道。
“只是片面之词吗?”端木岐本来保持中立的态度却突然有了倾斜,明显是为了沈氏方才的口误而记恨上了。
他的神情透着几分冰冷,只定定的看着沈氏。
莫名的,沈氏的背后已经隐隐开始冒汗。
“沈小姐,难道你没发现,你的贴身丫鬟,那个叫穗儿的已经有好一会儿不见踪影了吗?”正在旁边埋头染指甲的宋楚兮突然闲闲的开口。
这一句话,便更像是冷水滴进了滚油里。
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沈会音已经猛地抬头。
宋楚兮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对外间招招手道:“带进来吧!”
片刻之后,舜瑛就亲自揪着被五花大绑的穗儿走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