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秋,夜凉如水,树叶被金风吹得飒飒作响,寒蝉的赛凉鸣叫,使这乌云遮月的秋夜更添几分清冷之感。吉木色这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发冷,他哪有心思查哨呀。白天,见到花月娇的情景,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赶也赶不走。不知为什么,他竟信步走到了吴家门房明月的清辉无遮拦地洒向大地,门房静悄悄地沉睡在月光中。对扇木板屋门无声地合在一起,看不出里面是否上插?吉木**在大树后犹豫着。这时,一片浮云飘来将月儿笼罩,大地突然陷了黑暗,吉木色象鼠儿出洞一样,左右张望两眼,悄无声息地飞快到了门前,用手试着一推,门扇轻微地“吱丑”一声便开了,他一闪进来,回手轻轻合上两扇门。
花月娇已从炕上扑下来:大兄弟,你到底来了!”
吉木色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我问你,齐墨林真的答应让我当连长?”
花月娇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吉木色的用意:“这没错,我担保,齐团长亲対我说的。”
“让我放火,拉人过去就来不及;让我拉,就不能放火。”
“那你还是放火。”
吉木色还未松手:“放火之后,我就呆不住了,就要过去。”
“中,中。”花月娇赶紧答应,她想只要齐墨林进攻金家大院时,吉木色真的放火策应,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可是玩命呀!”吉木色晃晃花月娇的脑袋,事成后我过去,可不能说了不算哪!”
“亏待不了你,“花月娇一伸手,从腰里摸出一打钱来,”看,这是齐团长向你预付的一半赏金。”
吉木色似乎放心了相信了,松开手接过钱,借着月光看看果然是真的,顺手装进兜里。
花月娇见状又说:“齐团长讲,只要这次你能协助他全歼蒙民大队,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你拿准主意吧,跟着穷八路有啥出息,大丈夫要当机立断不能错过机会。”“齐团长什么时候打来?”
也就一两天之内”花月娇总怕不落实,你若下决心,我就给齐团长回信了。”
“好吧,我豁出来了!”
花月娇高兴地又搂住他:“大兄弟,不过两天你就交好运了。来……”
吉木色屁股刚沾炕沿,又象被火烧似地站起来:“不行,我得走!”他想起,包凤阳等领导人还在开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他,在这耽搁久了,万一漏馅那还了得他把心一横,硬是挣脱出了花月娇的怀抱
吉木色出了房门,走出几步觉得还不放心,又回到窗前,杷脸贴在窗纸的孔洞上,想告诉花月娇,明天必须离开这里,因为包凤阳对她有怀疑,可是未待开,突然有人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脖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同时指向面门吉木色这一惊非同小可。
中诡计兵发乌兰山因内奸失陷平安地身后的人揪住吉木色象老鹰捉小鸡一样,一直扯到房山头,讨松开手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蒙民大队的。”吉木色觉得对方眼熟,“你是什么人?”
“蒙民大队怎会有你这样不肖之徒!”
“我怎么了?”
“夤夜之间,你鬼鬼祟祟趴窗窥探,决非良善之辈。快从实招来免做剑下之鬼!”手中剑已经碰上了吉木色的前额。吉木色猛地认出对方:“你是赵猛赵大哥!”
“你”
“我是蒙民大队瞀卫排长吉木色啊。”
“你到此做甚?”
赵大哥,你误会了。”吉木色已有了理直气壮的借友“这里住着齐墨林的姘妇花月娇,包会长要我暗中注意她。”吉木色讲了经过。
赵猛收起短剑:“如此说,是我错怪你了。”
“不妨事。”吉木色问,“赵大哥深夜到此,想必有事?”“我要见包会长、金大队长,有要事相告。”赵猛说,“但不知他们可在家中?”
“赵大哥,你随我来,我给你带路。”
因为形势紧急,领导人连夜开会,金卫山他们都未安歇休息。赵猛在大队部见到包凤阳和金卫山,未及寒暄,就急切相告:“齐墨林带保安团三百名骑兵,于今天晚饭后到达瑞昌寺,当即封锁消息,禁止寺内大小喇嘛出。据齐贼手下人言谈中无意透露,齐黑心此行是要偷袭平安地,意在消灭贵军,大约在后半夜行动。佛喇嘛怕你们遭了齐黑心暗算,派我连夜前来报信儿,你们快做准备吧!”说罢,赵猛匆匆告辞走了。
赵猛带来的消息,堪称紧急军倩。包凤阳、金卫山二人当即向吕云、刘介州做了汇报,吕云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经过研究后决定,在村外三里路的丛林中设伏,给予偷袭之敌出其不意的打击。如果不能打退敌人,步兵就退守金家大院,骑兵则在外线策应。蒙民大队两个中队有兵力二百多人,由金卫山、罗胜、都格尔率领二百人出村设伏,白银花指挥下余三十余人守卫金家大分派完毕,已是下半夜一点,敌人说不定马上就要到来。蒙民大队战士紧急集合,火速奔赴伏击地点埋伏好战士们不顾蚊虫的叮咬,屏神静气伏身在草丛中,决心给敌人以迎头痛击。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战士们苦熬了半夜,鸡叫了,天亮了,太阳冉冉升起,仍然不见敌人的踪影。都格尔认为,保安团不会来了,战士们太辛苦了,应该撤伏休息。金卫山怕敌人弄鬼,改夜袭为白昼进攻,决定继续埋伏。就这样,从早晨又等到晚上还是不见保安团的动静。已经埋伏了一天半夜,天又夜,蒙民大队就更不敢撤离伏击阵地了。大家断定,今夜敌人必来无疑。战士们虽然一天半夜未能很好休息睡眠,一个个仍旧精神抖擞,毫无倦意,紧握钢枪,圆睁两眼注视着坡下的大路,盼望着敌人快些出现在枪下可是,一夜又平安过去了,战士们又白等了一夜。
天色又大亮了,今天是旧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了。蒙民大队的领导和多数战士,都开始对这场伏击丧失了信心。
都格尔首先提出质疑:“那个赵猛可靠吗?他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故意传假信让我们上当?”
战士们也纷紛发出怨言:“这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包凤阳见战士们太疲劳了,就对金卫山等人说:“我估计敌情一定有了变化,需要进一步了解,大白天保安团决不会贸然来进攻,我们留下几个侦察哨,把大队撤回村里,战士们该很好休息一下了,不然会拖垮的。”
金卫山担心偏偏就在部队撤走之时,保安团来进攻,这样一来岂不前功尽弃。他又坚持了一会儿,一直到八点钟,仍然没有新情况,战士们该吃早饭了,他也只好同意撤兵。
今天是八月节,按照当地习惯,逢年过节的早饭总要吃一顿饺子这里不种小麦没有白面,但是荞面不缺。白银花在村里已经动员二十几个年轻妇女,来到金家大院帮忙,包好了荞面饺子。战士们进院,水也烧开了,下锅就煮,都美美地饱吃了一顿。吃完后一个个都倒头便睡,他们也确实太累太困了。金卫山并非铁打的,他也很累很困,但是做为大队长,他感到身上负有责任因此不敢睡。他不时打听侦察哨有无敌情报告,以便能及肘采取措施。
包凤阳看他眼睛都熬红了,关心地说:“卫山,你去睡一会儿,我顶着。你睡醒后再换我。”
正说着,一骑快马如风似电地飞驰进村。两个人在大门台阶上看得清楚,来人是刘介州同志的通讯员急忙走下台阶迎上去。
通讯员在马上敬个礼,向包凤阳递过一封信来。包凤阳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包、金、白:
蒋匪江士高部,约两营兵力,意欲进犯我福兴地区政府,县大队在乌兰未头山麓与敌遭遇,被敌包固,望火速前来增援刘介州即曰蒙民大队当即集合队伍。听说有仗打,战士们的精神又来了,战马嘶鸣,军刀闪亮,只待令下出发。
队伍待命已有几分钟,金卫山仍未下达出发命令,白银花不觉产生疑问:“金大队长,刘政委和县大队身陷重围,正在浴血苦战,时刻都在流血牺牲,你为什么还不出发?”
这话叫金卫山好噎嗓子,他感到伤心。白银花的气简直把他当敌人看待了。但他还是忍下来:“白科长,俗话说凡事要三思而行。县大队危急,刘政委派人送信搬兵,我们理应火速救猨。但是,我们走了后,齐墨林的保安团趁虚而怎么办?你手下只有吉木色等不足四十人,怎能抵挡保安团的进攻。而这里又是我们蒙民大队的根基,我考虑是否多留一些兵力。”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白银花冷笑一声,“金大队长,你是关心我们的安全吗?你是担心这金家大院遭受战火吧。担心打碎盆盆罐罐吧,在这紧急关头,我们不应想到自己,要首先想到刘政委和县大队战友的安全!歸金卫山实在委屈,但他仍耐心解释:“我既已参加革命,早已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哪会还顾恋这点家产呢。我是想,路西支队的一个营正在大王家子一带活动,他们一定会赶去增援,而我们对齐墨林不能掉以轻心……”
不容金卫山说完,白银花就抢过话问:“你敢担保路西支队去援救,万一不去呢?县大队受了重大损失你负责?”
包凤阳也着急:“卫山,增援不能含糊,刘政委特意派人送信呀!兵力也不能再减了,去少了不能解围。”
屋内只有他们三人。这时,都格尔匆匆进来告诉说:“侦察哨报告,齐墨林率领保安团已离开瑞昌寺,他们接到汪士高命令,前往乌兰木头山战场,要配合汪部匪军全部吃掉县大队。”二白银花得意地问:“金大队长,你还有什么说的?我这儿绝对安全了,你放心吧,敢去乌兰山吗?”金卫山实在忍不住了,用拳头狠狠一擂桌子:“出发!”
于是蒙民大队如同狂风一般卷向乌兰木头山大队出发之后,留守的同志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节日的饭菜本是按全大队预备的,如今只剩四十人,大家自然吃个痛快。齐如玉根据婆婆的意思,特意给战士提来一水桶烧酒,战士们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确实过了个愉快的中秋节。吉木色见一班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告诉他去村头替换哨兵回来吃饭。一班长手里抓着一块荞面饼,来到村头刚和哨兵说上一句话,忽然发现前面烟尘弥漫,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向村里奔来。一班长“咯登”咬下一饼嚼着说:“看看,饭菜都吃个八九不离十了,大队又回来了,吃什么?”
哨兵觉着不对头,若是大队返回,已到村头为何还这样全速前进呢?队伍越来越近,保安团的一身黄皮已看得清清楚楚。哨兵惊叫起来:“是保安团!”随即扣动板机打出一枪。“什么?是保安团!”一班长也明白过来了,敌人的枪也响了,一排子弹打过来,一班长和哨兵都身中数弹倒在血泊里。
枪声报警。白银花正在队部看书,闻声握着手枪跑出,吉木色也跑来报告:“白科长,保安团骑兵已经进村了!”
白银花临危不乱,镇定沉着,迅速做出布置:“吉木色,你带领一个班立即抢占院后黄花山高地,人在阵地在,不得后退一步!”
吉木色迟疑一下,答应一声:“是!从带着十名战士出后院门奔向黄花山。白银花指挥剩下的三十名战士,分别上了高墙工事。尚未准备就绪,齐墨林的保安团就已经攻到近前。
骑兵适宜在平川开阔地冲锋追逐,不利于攻坚,面对高墙和紧闭的大门,保安团骑兵冲不进,只好兜转马头。蒙民大队的战士们,则凭借着工事,沉着地射击。骑兵目标大,我方几乎弹不虚发,保安团骑兵纷纷被击中。齐墨林原想一鼓作气冲上去拿下金家大院,没想到攻击受挫失利,只得下令后撤,重新整顿队伍稍作喘息,再寘新组织新的进攻,、齐墨林的保安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原来,这是他与汪高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而这才仅仅是阴谋的开始。保安团去乌兰木头山是假的,他们离开瑞昌寺不过四、五里路,就掉转了方向,往平安地迂回。并且出其不意在大白天突然奔袭金家大院,原以为会一举占领,谁料伤亡了十数人马还得败退下来。紧接着,在一个小时里,齐墨林连续发动了三次进攻,但是,全被蒙民大队打退。齐墨林好生气恼,自己手下有二、三百人,几乎是对手的六倍,竟然一再受挫,倘若蒙民大队全在,保安团还不得反被吃掉?他早知金家大院墙高院深,工事坚固,易守难攻,因此才派花月娇来收买吉木色,以便在保安团强攻之际,让吉木色暗助一臂之力。如今不见动静,不知是何缘故?他刚要派人去找花月娇,早已潜逃出来的花月娇已自找上门来。
齐墨林一见花月娇就问,“我问你,吉木色为嗜不行动?是不是欺骗了你?”
不会。”花月娇说,“昨天我还同他商定,对空连鸣三枪为信号,听到信号后他就动手。”
这时,海三过来献计说:“团长,我们得改变一下战术了,不能老是强攻围墙和大门,院后的高地,居高临下,占领它,金家大院如同足下,垂手可得,我们应首先全力夺取黄花山。”一番话把齐墨林提醒:“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在这里时就知黄花山是金家大院防守的要害。对,留二百人继续围困佯攻,一百人由你指挥攻占黄花山。”
海三领一百名保安团员,立即对黄花山发起了进攻。山上。负责守卫的蒙民大队战士算上吉木色只有十一人,对付十倍于己的敌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是巧妙的防御工事给战士们帮了大忙。自从刘介州踏看地形指出了黄花山的重要性后,金卫山就动了脑筋下了力量。他在山上修筑了牢固的工事,挖了交通沟。背面,与金家大院后门直通,在战斗中,蒙民大队的人也可以畅通无阻地自由出往山上派援兵或从山上往下抬伤员,全都受不到敌人火力威胁。守卫的战士,只需看好北、东、西三面,全无后顾之忧。而可能受到攻击的三面山坡,全都挖掘了横七竖八半人多深的壕沟。保安团到此,免不了要爬上爬下异常吃力。这三面又全无树木巨石,只是光秃秃一片,保安团完全暴露在蒙民大队的枪下。在他们爬沟之际,蒙民大队的战士们不慌不忙,一枪一个,显示出了极大的威力。不用太多,打住十个八个其它保安团士兵就把脑袋缩回去了。海三在底下干着急,任凭他带着手枪如何督战,保安团员也都是上一步退两步,谁也不愿意往前去送死。
攻占黄花山的失利,使齐墨林不得不打出最后一张王牌,举起手枪向着天空连击了三发。
因为是战斗间隙,这三枪听起来格外响。吉木色听到三声枪响,顺着交通沟下了山,从后门进了金家大院。
此刻,整个金家大院内静得出奇。战士们都在各自的工事里全神贯注地监视敌人,准备随时打退保安团的进攻。而金家的长工、女眷等,则全都在白银花的命令下躲进了酒窖,以免为流弹击中。吉木色见状大喜,他唯恐错过机会,急忙去厨房拎来一桶豆油,来到那个堆放柴草的棚子,把豆油“哗”地一倒,掏出火柴“嚓”一下划着。
“你要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问声。
吉木色手一哆嗦,火柴掉在秫秸上,遇到刚泼洒的豆油,腾地一下子立刻跃起了火苗吉木色回头一看,是齐如玉站在身后。
齐如玉和众人躲在酒窖里,感到比在蒸锅里还难受。先前听着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她真担心保安团打进来,后来枪声平息了,她想,自己不能象胆小的老鼠一样总这样躲着。战士们在浴血杀敌,白科长信不过自己,不肯发给枪,不肯让自己参加战斗,自己去给战士们烧点开水,也算尽了一份力。因此,她才出了酒窖来到厨房万万没想到,竟目睹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你?你放火!”齐如玉愣怔片刻,马上就明白了。
吉木色心里更清楚,他已经被齐如玉发现,而这将危及他的生死,这是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关头了。他一言未发,恶狼狠地扑向齐如玉,两只手在空中扎撒着,恨不能立刻扼住齐如玉的脖子,把齐如玉置于死地。
齐如玉并非孱弱女子,会几下拳脚。二人搏斗的工夫,火势已经蔓延开,火舌已经上了房。齐如玉猛醒过来,这祥相持下去,火势就将失去控制,自己为何不呼救求援呢?然而,她这一走神,吉木色已乘虚而将她扑倒,并且就势压在她身上。齐如玉急忙高呼:“来人哪!吉木色放火了!”未待她喊出第二声,吉木色双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齐如玉喊不出了,“呼哧”、
“呼哧”喘着粗气,拼尽全力挣扎着。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断喝:“吉木色,住手!”原来是白银花到了。
保安团中断进攻,白银花想起敌人方才全力攻打黄花山,感到很不放心,如果黄花山失守,金家大院也就不保。她下了炮楼,快步奔往后面,欲去后山阵地看一下。途中,听见齐如玉的叫声,接着又看见烈火浓烟,便急忙跑来。一见此情,当即用抢在后面逼住了吉木色,并且又说一遍:“给我放手!”
吉木色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识松开了双手,齐如玉立刻翻身起来站在了白银花身旁。吉木色望着对准他的黑洞洞的枪,心中不住说完了!完了!这下算完了!”他后悔了,“扑通”一下跪在白银花面前,咧开大嘴哭着说:“白科长,饶命啊!”白银花眼中闪射怒火:“说!为什么放火?”
“我坦白,我说,我全都交待,只求免我一死!〃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吉木色说出了以往的一切。
齐如玉脸都气白了:“原来你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白银花尚在考虑如何处置吉木色,齐墨林却指挥保安团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齐墨林、海三、朱和尚等大声呼叫,为部下打气:“上啊!打进去有赏!我们的内线已经得手了!〃保安团将全部兵力一齐压上,攻势比前几次大得多。而白银花未在前面指挥,后山上又走了吉木色,战士们不知就里顿时失去了指挥院中又起了冲天大火,蒙民大队的战士们谁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情况。未免分神,抵抗力明显减弱。转眼工夫保安团已从几处攻上来。有的跳墙进了院子,有的登上了黄花山,向院内射击。吉木色感到有了一线生路,他趁白银花四外张望之机,跳起来拨腿就跑,没命地奔向越墙而的一小伙保安团,嘴里喊着;“我是吉木色!火是我放的!快救我!”
白银花气得紧咬银牙:“我叫你跑!”甩手就是两枪。吉木色身体摇晃了几下,不甘心地倒下去。
叛徒内奸除掉了,然而金家大院也陷落了激战中,蒙民大队战士二十二人战死,白银花等十八人被俘。
在金家大院的前院,齐墨林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三级台阶之上,望着哏前的人群,得意地奸笑着。白银花等十八人全被反绑双手站在东面,金家的家眷和长工站在西面,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保安团员,东西厢房上架着机关枪。齐如玉则被软禁在正房屋内,齐墨林怕她在急眼的情况下,声扬出那件丑事。
齐墨林嘿嘿嘿几声奸笑:“人生寘是变幻莫侧,当年我曾在这里身为管家,想不到只几个月的工夫,这金家大院竟成了共产党的首脑机关更没想到,这蒙民大队的老窝竟被我给端了科长,对此你有何感想呢?”
白银花把短发一甩,轻蔑地看一眼齐墨林。
齐墨林吩咐朱和尚:预备两条麻袋。”
朱和尚找来两条麻袋问:“团长,做什么用?”
“别急,等下你就明白了”他把脸转向白银花等十八人“请问,哪位是共产党员?站出来两位”
战士们谁也不言语,只是怒目相对。
怎么,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齐墨林发出冷笑,共产党不自称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吗?怎么也怕装麻袋?”住!不许你污蔑共产党!”白银花跨前一步,“要杀先拿我开刀!”
有两个班长随着挺身而出:“要杀要砍随便,皱皱眉头就不是共产党员!”
“好哇,二位既然自报奋勇,我就成全你们!”齐墨林一挥手,“装麻袋!”
朱和尚把两个班长塞进麻袋,扎上,打了死结后,问:
团长,怎么摆弄?”
“扔到房上去!”
两个保安团员,各抓住麻袋一揣,先悠了几下,然后猛一用力,直拋到正房上。只听“咕咯”一声,白银花觉得如同铁锤砸在她心上。另一个班长也被同样扔到房顶。
齐墨林又吩咐:“上房,给我推下来,我让他们翻身,让他们多翻几回,什么时候告饶了,什么时候打开放出来。”
两个装人的麻袋,又从房顶被踢下来,落在地上。白银花听见袋里的同志轻轻哼了一声。可以想见两位同志经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又具有多么坚强的毅力,他们不愧为革命战士,宁死也不向敌人讨饶屈服。
齐墨林把手一挥:“继续!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血肉之躯!”
大家看见,麻袋再次抬起来时,地上已有两滩鲜血,可是,麻袋里的两名同志,就是不呻吟,不叫疼。就这样,房上房下反复了十几次当再次落在地上时,齐墨林走过去用脚踢着问:“翻身的滋味怎么样?”
麻袋里没有回答。一把他们倒出来,让家都看看翻身的好处。办齐墨林说。朱和尚把麻袋解开拽下来,两个班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蹲下仔细一看:“团长,他们都没气了,”
目睹两个战友被残酷地活活折磨死,白银花等十六名战士,怒吼一声,一齐拥向齐墨林。他们用头撞,用脚踢,和保安团员们拼在一起,一时间形成了一场混战。
这时,一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兵飞马来到,他是匪团长汪士高的传令兵。进院来见到齐墨林,他急匆匆交上一封信。齐墨林打开从头看来:
齐团长:
蒙民大队巴离乌兰木头山回蹿,火速撤离平安地,向瑞昌寺开拔,完成预定作战意图。
江士兩齐墨林点点头,传令兵回去复命海三在一旁问:“这些俘虏怎么办?带着他们万一暴露了作战意图,岂不前功尽弃?”齐墨林急速地转着眼珠子,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海三说:“不能带走,也不能放虎归山。”
“对,应不留后患!”海三把右手从空中往下一劈,做了个手势齐墨林立即吩咐朱和尚,把白银花除外,其余十六名蒙民大队战士,全都押到大院高墙之下,面对院墙站好。白银花看出情况不妙,一边挣扎,一边瞀告齐墨林:“姓齐的,你胆敢胡作非为,人民绝饶不了你!”
“反正方才已经交待两个了,一只羊也是宰,一群羊也是杀,我照顾他们都当烈士算了,也省零受罪。〃“齐黑心,你要杀把我一起杀,我要和他们死在一起!”白银花死命往前挣,但是被朱和尚拖住。
齐墨林嘿嘿冷笑几声:“你是什么军事科长,也算是共产党不大不小的人物吧,留着你还有用途,你暂时还死不了。至于以后你是死是活,那就要看你是否聪明了。”齐墨林怕耽误汪士高的作战计划,怕蒙民大队回来他们走不脱,不再理会白银花,对东西厢房上的机枪射手把手一挥,下令:“给我扫射!”
机枪喷吐火舌,弹雨卷起尘沙,十六名蒙民大队的战士,壮烈牺牲。血,染红了大墙,染红了脚下的土地。白银花悲痛欲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金家的家属和长工们,哪见过这种血腥屠杀的场面,大家惊呆了,吓傻了。有的女人,被吓得大声哭叫。
齐墨林却不住地狞笑,他叫人把金家的八、九挂大车全都套上,能装走的浮财尽量装上车。衣服、被褥、成袋的粮食,成坛的白酒……无不是他猎取的对象。最后留出一辆大车,载上白银花、齐如玉,还有他的姐姐匆匆离开了平安地。
半小时后,蒙民大队回到了平安地。面前这副血淋淋的惨景激起了蒙民大队战士们心中的滚滚怒涛,点燃了他们心头复仇的火焰。金卫山暗暗后悔不该兵发乌兰山,结果是待他们赶到,路西支队已解了县大队之围。吕云同志怕平安地有失,让蒙民大队马不停蹄往回返。但是仍然晚了,蒙民大队遭受了成立以来最惨重的损失。当获悉保安团刚刚撤走离去不远时,战士们纷纷要求,立刻追击敌人,救回白银花,为战友报仇!包凤阳、都格尔、罗胜全都主张追击,金卫山也怒火难按。他分析一下形势,双方兵力不相上下,但我方仇恨在胸,士气高涨,完全有把握取胜,当即下令追击。
蒙民大队战士们复仇心切,不顾连续行军的疲劳,三百铁骑全速前进,如急风骤雨般猛追下去。追出三十里,保安团的后卫部队终于被发现了,双方相距不过一里多路。捕捉到了目标,蒙民大队追得更有劲了,速度也更快了。保安团尽管是全力逃蹿,但是与蒙民大队的距离却越来越小了。到了马枪射程之内,双方都开枪射击。保安团似乎一心要甩掉追兵,不敢恋战,且战且退。蒙民大队却是穷追不舍,不全歼敌人誓不罢休。
可能是蒙民大队追击的气势压住了敌人,保安团的队伍乱套了,完全不按建制行军了,而是你挤我拥,都抢着往前跑。此刻,敌人已失去战斗力。金卫山他们见此情景,追歼敌人的信心就更足了。金卫山在马上不断发出动员令:“同志们,再加把劲,全歼保安团!与此同时,罗胜和都格尔各率一百名骑兵,从两冀包抄上去,形成合围之势。保安团似乎已无力奔逃了,被追得上天无路,地无门。这时,他们已经来到瑞昌寺,保安团仿佛见了救命船,一古脑儿拥进瑞昌寺大门,你挤我,我撞你,大呼小叫,乱成一团。
但是,就在这时,有一匹雪青马从瑞昌寺大门里迎着蜂拥进寺的保安团硬挤出来。这匹无人驾驭的雪青马,象发疯的野马一样,撞倒了几名保安团匪兵,又踢倒了踩伤了几个,飞奔出保安团的队伍直向蒙民大队跑去。
正在衔尾猛追的金卫山,看见雪青马径直冲来,不觉怔了一下。他认出这匹马是那天送与赵猛的。迟疑间,从雪青马肚子底下突然翻出一个人来,他刚坐在无鞍的马背上,大声疾呼:“金大队长,快撤!这里有国民党重兵埋伏!”
金卫山认出报信者是赵猛。他想,赵猛在这紧急关头冲出报信,只能相信。忙叫身边的司号员吹撤退号。但是,争先恐后冲在前面的战士已经接近了庙门。听到号音,他们愣了一下,谁也不敢违抗军令,刚刚勒转马头,瑞昌寺前殿房背上左右陪殿上,都突然出现了国民党匪兵,十几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弹雨象泼水一样横扫过来,蒙民大队立刻有十数骑中弹倒下。战士们这才明白突然吹撤退号的缘故,都急忙拨马后退,弹雨追逐着扫射过来又有十几骑被击中蒙民大队才退出了敌人火力的有效射程。
金卫山一想真是后悔,要不是赵猛及时报信,部队全冲上去,至少得死伤大半。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对赵猛说:赵大哥,多亏你了!”
“我来晚一步,你们吃亏了。遭殃军看得紧,我出不来呀”赵猛又说,“你们认输吧,快离开这里,遭殃军埋伏了两个营呢。”
正说着,四外全都响起了枪声,五个连国民党匪兵,从东、西、北三面嚎叫着冲杀上来。原来他们早就埋伏在附近,待蒙民大队追到了瑞昌寺前,他们就合围过来截断了蒙民大队退路。瑞昌寺内的一连匪兵和保安团也冲杀出来,蒙民大队已是四面受敌,陷了数倍敌人的包围。
赵猛惦记着戈根活佛的安全,要回去保护。临走,又勒住马对金卫山说:“大队长,众寡悬殊,不可恋战,应立即突围。”金卫山看出局面危险,形势极其严重,不能任性使气,不容分秒犹豫好在国民党匪军都是步兵,只要勇猛冲杀,不愁突出重围。马上下达命令,全队向北突围,回转平安地。
都格尔似乎不甘认输:大队长,我们应该迎上去和齐墨林见个高低上下,不能这样窝窝囊囊地败逃。”
金卫山觉得,都格尔在这种形势下,不该说这种赌气的话,做为曾是旗大队的副大队长的都格尔,应该懂得这起码的军事常识,我军中敌诡计,已经错了怎能一错再错。他不满地瞪了都格尔一眼:执行命令!”
于是,金卫山当先举起马刀,高声呐喊着向北冲去。将近三―百骑蒙民大队战士,队形散开,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敌人。匪军也有所准备,他们立刻就地卧倒,支起机枪,架上小炮,再加上成百支美式卡宾枪的射击,交织成一道火网,妄图阻挡住蒙民大队的攻势。弹雨中,蒙民大队的冲锋队伍不断有人马倒下。但是,由于大队长一马当先,战士们无一退缩。金卫山很清楚,此刻只有向前,勇猛地向前才能脱离险境。匪军望着那如耀眼闪光的雪亮战刀,望着那四蹄腾空的骏马,开始胆怯了,纷纷爬起来躲闪。但是骏马驮着杀妖斩鬼的勇士,只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但见刀光闪处血肉横飞。国民党匪军哭爹叫娘抱头鼠蹿。蒙民大队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
可是,万恶的保安团,凶狠的齐墨林,却不肯轻易放蒙民大队脱险。他率领近三百名保安团骑兵,不顾一切疯狂地追上来,紧紧咬住蒙民大队的后卫部队不肯松。如今他的队伍完全不是方引诱蒙民大队时故做败退的狠狈样了,而是象一群疯狗恶狠狠地追逐着蒙民大队。金卫山很清楚,如果现在回头与齐墨林撕杀,双方胶着在一起,国民党匪军很快就会再次包围上来,蒙民大队就将再险境、绝境。因此,他压着火忍着气,不许战士们与齐墨林交锋,不减慢向北撤退的速度。齐墨林认为蒙民大队是害怕了,因此越发穷追不舍。
很快,蒙民大队退出五、六里路,金卫山觉得时机已到,胸中闷气再也忍耐不住了。通知战士们,听他的号令,准备杀个回马枪,给保安团一点颜色看看。前面是一个慢坡山墚,蒙民大队刚刚上到坡顶,突然发一声喊,全都掉头冲杀下来。保安团以为,蒙民大队只能逃跑,决无还手之
力,毫无思想准备,这突然掉头一杀,佟他们立刻慌乱了。蒙民大队是从高处往下冲,战士们心中的火气又都憋足了,无不争先恐后杀敌群。保安团大都来不及招架,转眼间就有十几人被砍落马下。巴根看准面丑如妖的齐墨林,透过重围,直冲过去,此刻,巴根眼睛都红了,就是和齐墨梂同归于尽,他也心甘情愿,要为惨死的战友们报仇。齐墨梂可豁不出兑命,急忙拨马逃跑。整个保安团队伍,根本未做交手抵抗准备,就变追击为遁逃了。蒙民大队恣意砍杀一阵,这一气就杀死敌人四十余名。
这个回马枪杀得保安团丢盔卸甲,大败而逃,再也不敢追击,蒙民大队平安撤退了。
保安团返回瑞昌寺,齐墨林顾不得喘息就叫手下人把戈根活佛押来。齐墨林坐在正殿前的台阶上,面前摆着从殿里抬出的香案,仿佛升堂的官吏,朱和尚、海三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环立左右,尽管有这些人保护,齐墨林坐在那里,心里还是直发毛,他知道赵猛的双枪和飞剑百发百中,害怕赵猛什么时候暗中给他一下子,因此他的双眼不住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戈根活佛被保安团用枪押来,毫无惊慌之态,从容不迫地坐―在为他预备的椅子上,闭目合什,一言不发。
齐墨林装得十分客气地说:“圣明的活佛,为了剿灭**,拯救生灵,我军在宝刹有扰,还望见谅。”
“哼!”活佛双眼未睁。
“活佛,宝刹受刀兵之灾,乃您自己引火烧身。”齐墨林转上正题,“想那赵猛,系血债累累之强人,在我家连杀数命,而佛喇嘛竟藏掩收留,首次只做不知我亦不怪。赵猛二番在县城刺杀我未遂后逃脱,而活佛再次将他收留,并且公然纳为弟子,使他有藏身之处,两次坏我军机大事。留此人在寺,瑞昌寺将永无一宁日,活佛必受其累。佛喇嘛圣明,请将赵猛交出,以免危及宝刹”
戈根微微一笑,仍然紧闭双目:“齐团长之言未免荒唐,赵猛武艺高强,漫说我不知他的踪影,即便眼见他趴于殿顶之上,我又如何去擒他下来?”
戈根知道赵猛在暗中保护自己,想来必在附近,他还真猜对了,赵猛就在正殿房脊后趴着。赵猛虽空门,复仇之心非但未减,近来耳闻目睹齐墨林种种暴行,报仇雪恨为民除窖之念欲炽。他已决计寻机下手干掉齐墨林。但是齐贼时刻加意防范,要想顺利得手亦非容易。就拿眼下来说,齐墨林在正殿檐下,赵猛不论打枪还是飞剑,都要转到齐贼的正面和侧面,若不然就得离开房脊紧紧贴近房檐。然而这样行动,必然要被保安团发觉,那就不等下手除贼,自己先受其害。因此,赵猛也只好耐心等待机会齐墨林本自胆虚,戈根一说,他直觉得头皮发麻,似乎赵猛在暗中正用枪对准他要射击,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活佛,我知道他对你敬若神明,百依百顺,只要你下话,他敢不束手就擒?”
“齐团长此言差矣,腿长在他身上,手长在他臂上,他要去,我留不住。他要飞剑打枪,我也只能袖手旁观。”戈根这话实际是暗示赵猛,得机会该下手时便下手。
海三奸狡异常,听出戈根的话有弦外之音,他怕赵猛万一使枪飞剑,暗箭难防。自己的生命也有碍。忙大声威胁说:“活佛,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赵猛若胆敢轻易动手,哪怕伤了齐团长和我等一根毫毛,保安团就要将全寺喇嘛集体屠杀,将这瑞昌寺一把火烧为平地,就是佛喇嘛也不能幸免!”
“对!”齐墨林被提醒,“我是说话算数的,平安地那十几个**就是样子。”
房顶上的赵猛听见这番话,心里不觉一沉,这帮杀人魔鬼是说得出干得到的。自己报仇心切,也不能为此祸及活佛及全寺众僧呀。他心中暗恨齐墨林心黑,发誓待以后下手时决不能轻饶了他。
戈根是个有主意的人,对齐墨林、海三的威胁只当过耳之风,全然不理。此刻竟然旁若无人,闭目定了齐墨林气得重重敲几下供案:“活佛,杀人凶手赵猛你交是不交”
戈根如同没听见,毫不理睬。
齐墨林与海三早已议好对策,一见活佛如此,海三便去按计行事。他指挥几十名保安团兵丁,往殿前空场上搬运干柴,转眼便堆有半间房子大小,一张桌子高矮。
齐墨林又敲敲供案:“活佛,你包庇杀人凶犯,既违国法,又背佛规,百般开导,不知醒悟,只好请你去西天见佛祖了,“活佛仿佛没有听见,依然静坐不动。
齐墨林一见不动真的不行了,把供案狠劲一拍,吩咐动手。两个如狼似虎的保安团员扑上去,架起戈根把他丢在柴垛之上。
海三走上前劝道:“活佛请听我一言,你身居佛喇嘛高位并非容易,这样升天岂不遗憾。其实齐团长要你交出赵猛,不是一定要坏他性命。若真心杀他,前几次不早就将他置于死地,赵猛还会活到今天?齐团长爱惜他的武艺,只是想把他管束起来,不使他再生事杀人。这原本是为他着想,活佛应该明白。”
对这种骗人的鬼话,戈根的反应是不屑一顾。
齐墨林确实被这无言的轻蔑激怒了,咆哮着吼道:“点火,送他上西天!”
一保安团兵,点燃一束火把,走近木柴垛,听候命令。齐墨林又问:“尊敬的活佛,死在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死生由命,祸福在天,如此坐化,倒也干净。我到了幽冥地府,定将齐团长的功德上达阎君,为齐团长祈福。”戈根毫无怕死之感,语多讥讽之意。
齐墨林气极,往日灵巧的舌,今日也无词可对了,发着狼说:烧!”
海三忙一摆手:“慢,我还有几句话说。活佛一向大慈大悲,只因受了赵猛蒙骗,才误收他为弟子。活佛三番两次在危难中救赵猛,对赵猛可称恩同再造如今活佛因他而受牵累,眼看就要葬身火海,而他却袖手旁观,岂非负义小人……”
“住!”正殿顶上忽然传来了雷鸣般的一声高呼。原来是赵猛手执双枪立于枪角之上。
海三仰脖一看,吓得躲在戈根后面:“赵猛你待怎样?”
“冤有头,债有主,不许你们凌辱活佛,快快放开我的师父”
活佛这时把眼睛睁开了,满脸怒气看着赵猛:“哪个是你师父!你快与我走开!”显然他是埋怨赵猛不该露面。
这时,齐墨林已吓得躲进了大殿,海三抓住戈根做为挡箭牌,壮起胆子说:“赵猛,你若是英雄好汉,就一做事一人当,赶快下来受缚,否则,不光活佛难以活命,整个瑞昌寺也要被烧光!”“海三,你告诉齐黑心,不许难为我师父,更不许株连全寺喇嘛,若能做到,我宁愿束手就擒。”
“这个自然。”
“你们要说话算数,先放了我师父。”
你先下来,缴了双枪,再放活佛不迟。”海三仍然紧抓住活佛作掩护。
赵猛思索一下,“好你们闪开了。”他把手中双枪先后拋下,然后纵身跳落在地。海三松开手拣起双枪,齐墨林隔着殿门向外观望。他见赵猛已是赤手空拳,胆量大了些,探出头来吩咐:“快,快把赵猛拿下!”
赵猛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他想起上次在老刘头家中,自己为救母亲甘愿被缚,可是齐黑心骗了他,母亲仍然未能幸免,这次他决心不干傻事了,他想只要能把齐墨林刺死,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也心甘情愿。缴双枪是为了迷惑齐贼。齐黑心从正殿一露头赵猛立刻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剑。齐墨林已是惊弓之鸟,眼睛时刻盯着赵猛,他见赵猛摸出短剑,心说不好,“啊”地惊叫一声,忙把头缩回去,几乎在同时短剑嵌在门扇边沿上,扎进去足有一寸深。齐墨林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爬在了屋地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猛没想到在他腰中取剑之时,朱和尚已悄悄到了身后他飞剑出手,全神贯注要刺齐墨林,不提防朱和尚从身后使了扫蹚腿,将他扫倒。朱和尚随即一个饿虎扑食便压在了赵猛身上。海三和保安团兵“呼啦啦”一拥而上,有的按头,有的按脚,任赵猛有通天本事也难以施展了虽然拼挣一阵,还是免不了被捆绑个结结实实。
齐墨林在正殿内看清赵猛确实上了绑绳,这才敢走出来看着赵猛冷笑几声:“你那双枪呢!你那十二把飞剑呢!你那本事呢!”、赵猛怒目相对,不发一言。
齐墨林又转向戈根:“活佛,方才你亲眼所见,赵猛不肯放下屠刀,决难立地成佛,为了使他少添罪孽,免得来世报应,我就打发他升天了,“齐墨林怕赵猛再次被救,决定立刻处死,以绝后患。当即吩咐,把赵猛扔上木柴垛,点火烧起。
一个保安团员去点火把。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汽车马达声,有两辆小吉普车在几辆全副武装的摩托车的护卫下,一阵风似地开进来,一直驶向活佛庙仓。杜先跑着前进报告:“团长,国军师长在汪团长陪同下来到,要你立刻去参加军事会议。”
齐墨林听说十三军的师长、团长一起驾临,哪里还敢怠慢,告诉海三、朱和尚先把赵猛押起来,严加看管,等他接待过师座腾出手来再处理。说罢,他急忙去庙仓晋见顶头上司。海三与朱和尚把赵猛送进寺内处罚喇嘛的一间土屋,为防万一,特意加派了双岗。
土屋门上加锁,两个保安团员持枪看守。对赵猛依然丝毫不肯放松。他被倒剪双臂,五花大绑,被梱得结结实实。胳膊麻木疼痛无人理,渴腹饥无人管,赵猛当然不会求饶,只是咬定牙关在痛苦中煎熬。他清楚,这一次齐墨林决不会拖延了,死已是注定了。遗憾的是空有一身武艺,未能除掉齐贼。他靠墙坐在优边上,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活佛庙仓内,事军会议已经结束,暮色渐浓,勤务兵点燃了蜡烛和汽灯匪师长由汪士高、齐墨林左右相陪,开始进晚餐,吃着喝着,师长忽然来了兴致,要看喇嘛跳鬼。
师座有兴趣齐墨林敢不全力效劳他立刻去找戈根和执事当值大喇嘛,哪管喇嘛们愿意与否,逼着喇嘛们装扮起来。匪师长时宴席,也移到了跳鬼场一端的高台上。明月初临,烛光摇曳,金风拂面,铁马叮咚,灯月交辉,确实别有一番情趣月光下看七鬼,比白日更妙,喇嘛们那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扮相,在迷离恍惚的月色映照下,配以具有恐怖感的鼓声和牛号声,仿佛天底下的妖魔鬼怪全都来此聚会。虽无飒飒阴风,惨惨愁云,却也如置身地狱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这难得见到的奇特场面,把中央军和保安团渐渐全都吸引来。初时,他们害怕受到长官呵斥,尚偷偷摸摸,后来见三个长官毫不见责,大有与部下同乐之意,便都壮起胆子凑过来观看,很快跳鬼场便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