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你干什么？”

　　猴子不可置信地咆哮着。

　　远处。

　　菩提伸出一只手，化成一根绵长的青木，穿过层层飓风，捆住了烟小舞。

　　“抓紧了！”

　　猴子睚眦俱裂，可是身后的吸力越来越大，他又仅仅抓住了烟小舞两根指尖，完全使不上力。

　　猴子痛苦地嗷嗷大叫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手一点一点地分开。

　　烟小舞空洞洞的眼窟窿里，溢出两行清泪，被吸力卷走，落在猴子脸上。

　　“哑巴，别这样……”烟小舞摇着头。

　　“金箍棒！”

　　猴子忽然抬起头，将金箍棒推向前去，金箍棒应声长长，想要卷住烟小舞。

　　“砰！”

　　缠住烟小舞的青木忽然绿芒荡漾，法则之力波动，金箍棒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弹了回去。

　　“老东西！”

　　猴子终于出离愤怒，凶光毕露。

　　当初他离开“明心殿”时，将烟小舞托负给了菩提，这个老东西口口声声答应了，可自己前脚刚走，烟小舞就被人掳走了。

　　眼下，又一再阻挠自己。

　　猴子恨得牙痒痒。

　　“她不能跟你走。”

　　菩提看起来有些身不由己：

　　“她不能去你那里，就像天道不欢迎你来这里一样，希望你能明白。”

　　“老子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猴子双目狰狞。

　　他和烟小舞一点一点地被拉开，眼见就要脱手了。

　　他伸长金箍棒，疯狂地轰击青木。砸得青木法则之力紊乱，碎屑纷飞。

　　菩提脸色一变，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咬着牙，却不肯松手，苦口婆心地劝道：“这道理你应该懂，何必执着？”

　　“因为，这颗‘心’长在我的身体里，放不下她，容不得你们一个个大放厥词！”猴子指着心口，撕心裂肺地吼道。

　　“哑巴，你说，如果那天我没有遇到你，我们会怎样？”烟小舞满脸泪痕，痴痴地望着猴子。她勾了勾手，可是，又有一根手指滑落，被分开。

　　“啊~”

　　猴子一愣。两人终于是无可奈何地分开在即，他忽然安静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后悔了？”

　　“怎么会呢。”

　　烟小舞摇着头，“扑哧”一笑。

　　“只是，谢谢你出现过。”

　　猴子深深地看着烟小舞：“我明白了。”

　　“嗯。”

　　烟小舞应道。

　　大风呼啸而过。

　　两人勾住的手，终究是错开了。

　　猴子的身体被飓风卷走，不断地后退。

　　天道黑洞暴涨。

　　吸力倍增。

　　漫天的砂石丶树木，和一切靠近黑洞方圆一里之物，一一皆被卷入空中。

　　猴子身处其中，亦如一片孤舟。

　　黑洞，将他们一口吞下。

　　“保重。”

　　黑洞中，无数轰鸣杂乱的声音中，烟小舞仍捕捉到了猴子深沉的告别。

　　“保重。”

　　烟小舞回道，看起来更像自言自语。

　　许久之后。

　　黑洞闭合。

　　风止。

　　猴子来了，又走了。

　　无功而返。

　　只留下满地的疮痍狼藉。

　　天空中被撕裂的黑云未来得及愈合，一丝微弱的光线悄然露了出来。

　　东边，冒出了一小片的鱼肚白。

　　菩提吐了口浊气，在这即将破晓的深山里，寒气袭了过来，化成了轻薄的白雾。

　　青木举着烟小舞落回地面，似乎有些冷，烟小舞蹲在地上，埋下头，倦缩成一团。

　　“秃驴。”

　　菩提朝着悬在空中的九品莲台望去。

　　“咳咳咳……”

　　中年和尚从莲台中坐了起来。

　　恰在此时，东方有晓光升起，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的光轮。

　　黎明将至。

　　“你怎么还不死！”

　　菩提骂咧道。

　　“除非贫僧不想活，不然，谁能杀死僧贫。”中年和尚禅坐在莲台中心，气息虚弱，神色淡然。

　　“狂妄。”

　　菩提哼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中年和尚回道。

　　“烟小施主，可以与贫僧回灵山了吗？”

　　中年和尚把目光移到烟小舞身上，语气多了几分柔和。

　　烟小舞抬起头，这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可惜被两只黑暗深沉的眼窟窿破坏了美感。

　　“我……”

　　烟小舞摇了摇头。

　　“我不去了。”

　　本来满心纠结，可作出决定后，烟小舞像是卸下了重重的包袱，莫名地轻松。

　　“嗯？”

　　中年和尚拧起了眉。

　　菩提意外地看了烟小舞一眼，旋即冲着中年和尚横眉呵斥：

　　“怎么，还想强抢？！”

　　说着，摆开架式。

　　这时，天边数十道启明星划过。

　　不对，是遁光。

　　转眼间，十八道遁光停在了九品莲台四周，现出十八位宛若铜人的精壮僧人。

　　“世尊。”

　　他们双手合什，恭敬地唤道。

　　“十八罗汉。”

　　菩提眯了眯眼。

　　“我们走。”

　　中年和尚深深地凝望着烟小舞。

　　忽然意兴阑珊地转过身。

　　九品莲台化作一道虹光，背对着初生的红霞，向西疾驶。

　　十八罗汉念了“阿弥陀佛”，不约而同地跟上中年和尚。

　　来去匆匆，竟没有多看菩提一眼。

　　菩提气得直跳脚，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大吐口水，怒骂道：

　　“一群秃驴！目中无人！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