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说罢将书简投于地上,夏侯渊等人连忙拾起传阅。
郭嘉见华文轩等人诧异,便低声说道:“此乃袁绍帐下许攸投书来报,许都城内太常杨彪因曹公褫夺爵位屡次将其下狱不满,欲趁我军在外暗通京兆尹司马防联合部属起兵作乱!”
华文轩一愣,杨彪、司马防?这俩老爷子是汉室忠臣,此时作乱尚有可能,京兆尹手握四门守卫,人数虽少,但如今许都亦只有许褚的虎贲在内,真乱起来,再加上皇帝撑腰,还真难说结果如何呢!许都一乱,则官渡危矣,粮路被断,腹背受敌,当真是败局已定了!
曹丕骂道:“传我军令,命夏侯着许褚统虎贲缉拿杨彪、司马防!族内老小尽皆下狱!若有反抗就地处决!”
“子桓公子!当心有诈!”郭嘉急忙拦住传令兵,“此人来历不明,仅凭这卷书简难定杨彪、司马防之罪啊!”
“难道要等他们起兵作乱了!才能定罪?”曹丕怒目而视,“若无反意,待我战退袁绍,自会回许都再审!”
郭嘉上前拱了拱手,急切地说道:“如今大战在即,杨家、司马家是许都大家,擅动则必会扰乱后方军心,破坏百官拥戴啊!”
曹丕一脚将面前茶案踹翻在地,“郭奉孝!如你所言,是否放任逆贼为乱京畿?”
“子桓公子息怒!”华文轩上前一步,“奉孝公所言亦有道理,如今只凭一封书简便判两大家族谋逆,似乎略为草率了吧?据文轩来看,司马防与杨彪两家若要为乱,手上兵马并不多,可派人或传书给夏侯将军,命他酌情处理!”
曹丕似乎仍是有些嗔怒,沉默不言。
这时,又有传令兵入内报道:“许都荀令君来报,许都城内查获乱党谋逆,收监数人正在拷问!”
曹丕冷眼以对,沉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郭嘉看向华文轩,脸上尽是无奈,曹丕看在眼中,欲言又止。在场众将尴尬地立在当下,不知所措。
曹丕站起身子,缓慢走到郭嘉身边,轻轻说道:“乱党已显,奉孝仍以为,不可擅动?”
郭嘉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轻声说道:“杨彪、司马防皆乃汉室旧臣,位高权重年岁已久,如今汉帝安康,子桓公子又忠君爱国,两人为乱所谓何事?”郭嘉拱了拱手,“何况二人家族兴盛,皆为名门望族,一人获罪株连九族,岂非不智?”
曹丕冷冷地看着郭嘉,正要说话,帐外又冲进来一人,俯身报道:“汝南黄巾余孽刘辟,趁李典将军北上河内,啸聚山林数万人劫掠州郡,已受袁绍敕封征南将军职衔,围攻汝南甚急。”
华文轩暗暗叫苦,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曹丕紧锁着眉头,在帐内来回踱着步,郭嘉亦知此时曹丕必然是满腹怒火,只是正在酝酿而已,自觉地退到一侧。
曹丕沉思许久,站定后轻轻说道:“传我军令,命夏侯即刻缉拿杨彪、司马防,两族老幼软禁于府,命许褚率虎贲看守。办妥后即刻引所部可用之兵去救汝南!”
郭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无话可说了。
传令兵下去后,曹丕转脸看着郭嘉,无奈地说道:“奉孝,子桓知你谨慎,但此时不由你我迟疑,袁绍大军近在咫尺,许都若有差池,悔则晚矣!”
郭嘉拱手深躬下去,“子桓公子所言极是!”
曹丕不再言语,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出了大帐,华文轩默默地跟在郭嘉身后,来到一处僻静处,华文轩上前叫住郭嘉,“奉孝公是否以为,此乃离间之计?”
郭嘉看着华文轩,轻轻地点了下头,“杨彪、司马防不过朽木不可雕也,但是为乱作孽并非二人可为,何况众汉臣皆以荀文若马首是瞻,何以单独起事?”
华文轩想起荀曾经所言,默然不语,沉吟了一下,将许攸降曹之事诉于郭嘉。
“这许攸确实本应降曹的,只是....”华文轩顿了一下,还是瞒下了袁军中有三国演义的消息,“只是如今天下格局已乱,凡事皆不可按原本方向度量,文轩亦难保许攸此事到底如何!”
郭嘉细品了一下华文轩所言,无奈说道:“或许,当真是奉孝过于谨慎了。曹公曾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或许,生逢乱世,只有这样才可保王霸之图吧!”
郭嘉摇了摇头,“所以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我处在子桓公子的位置上,或许我也会如此决断!”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华文轩目送郭嘉远去,心中仍在嘀咕,若此时我是袁绍,又会怎么做呢?首先,我是手握一本三国演义的袁绍,我知道官渡大战曹操胜了,我知道颜良、文丑被诛,我知道许攸会降,曹操火烧乌巢,我军一败涂地,我会如何?我,首先会先拿下许攸!
华文轩猛然惊醒,若是沮授此时已破解至文丑被斩,那么离许攸来降怕是不远亦,若是已经破解至此,许攸必定无法遣人前来通风报信,所以,那书简是假的!
华文轩连忙返回大帐,面见曹丕,“子桓公子,许攸断不可能派人前来投书,此番来人恐为诈也!”
曹丕眉梢一挑,“为何?”
华文轩不再隐瞒,将三国演义之事和盘托出,力劝曹丕收回成命。
曹丕听闻三国演义一事,当时便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许久后,曹丕才缓过神来,紧紧抓住华文轩的手腕,“此事切记不可外传!任何人!不然军心必乱!”
华文轩重重地点了点头,急迫地说道:“即为诡计,必有所图,还望子桓公子收回成命,不可引起许都骚乱!”
曹丕松开手,看了看渐晚地天色,“传令之人恐已出发,我亲写书函,还劳文轩速去许都,阻止元让叔叔!”
华文轩点头称是,曹丕转身回去扶起书案,提笔书写军令。
华文轩正在焦急等待,门外又有一人报道,“营外来人,自称羽林中郎将麾下门客,有书呈上!”
曹丕一愣,看向华文轩,喊道:“带进来!”
不几时,一名文士随军士走入帐中,见了曹丕与华文轩,便轻轻拱了拱手,“吾乃钜鹿人李孚,现为河北小吏,有话带与羽林中郎将华文轩!”
华文轩看了曹丕一眼,忙说道:“在下便是!”
李孚上下打量了一下华文轩,拱了拱手,“简雍现为袁谭公子帐下青州主薄,与我甚好,有话带于文轩公子!”
“其一,”李孚并不待华文轩发话,自顾自地说道:“青州袁谭自北海西进,已与袁绍合兵一处!”
“其二,袁绍军内以莫名之罪将南阳人许攸、颍川人淳于琼下狱,宪和不得其解,通传于公子分辨!”
“其三,军中传闻,袁绍近日得一奇书,有未卜先知千里克敌之能,不知真假!”
华文轩默默地听完李孚之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
“看来袁绍已经破解完整个官渡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