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将母亲安顿好之后,提着那条枪,走出庙门,见那门上牌匾写着白龙神庙四字。也不及细想,将庙门紧闭,守在门前,只等追兵前来,便要大开杀戒。
此地暂且不表,且说那蓟州境内有做二仙山,二仙山上有做紫虚观,观内有位罗真人在此修道。这一日,罗真人朝真才罢,端坐在云床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亦不断掐算。
蓦地,罗真人脸上一片潮红,口鼻之中皆涌出鲜血,罗真人毫无察觉一般重新坐定,拭去血迹,对门外道:“童儿何在?”门外转出一名童子,行礼道:“尊师有何法旨?”罗真人问道:“你师兄一清现在何处?”童子答道:“一清师兄现在家中侍奉母亲。”罗真人道:“让他速来见我。”童子拜道:“遵法旨。”领命而去。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童子转回,身后跟着一个道人,只见这道人头绾两枚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脚穿多耳麻鞋,手拿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络腮胡。这道人近前朝罗真人拜道:“徒儿公孙胜拜见师尊。”那童儿引公孙胜进来之后便自退下了。
罗真人道:“一清免礼,我来问你,你自幼便随我学道,至今却只学得兵法韬略,刀剑拳脚,可知为何?”公孙胜心中早有疑惑,再拜道:“请师傅赐教。”罗真人叹息道:“徒儿有所不知,道法自然,若施法术,需借天地之力,然而数十年前,天地间灵气皆散,我等修道之人无力可借,法术亦是渐渐没落,时至今日,便是旁门幻术也施展不得。只余下推演预测之术勉强可用。”
公孙胜大惊,道:“这是何原因?”
罗真人又道:“天地之力,人何能猜测?你本是上应天星,下界历劫,他日必成正果。然我今日推演未来,却是一片模糊,天机已乱,你且先下山去历练一番吧,你的老母自有观中奉养。”公孙胜拜道:“请师尊指点迷津。”罗真人道:“你此番下山,未来正应在山东济州,现在天机已乱,我紫虚观未来皆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去吧。”
公孙胜正要告退,罗真人又道:“且慢,徒儿你须先往泾原走一遭,寻一个名为乔冽的人随你一同往济州去。”公孙胜问道:“师尊,这乔冽是何许人也?”
“这乔冽曾来寻我求道,如今术法没落,被我打发他下山去了,你和他本来有些师徒之缘,如今却也乱了,他也精通谋略,勇武过人,你寻得他后,只说是紫虚观弟子,他必然与你同去济州,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公孙胜拜道:“弟子多谢师尊良苦用心。”
罗真人道:“你且去吧,切记好自为之。”说罢闭目养神,再不做声。
公孙胜见状,朝罗真人拜了几拜,便下山收拾了行囊直往泾原而去了。
且说罗恩在白龙庙外等着追兵到来,却不是他不想躲避,一来他带着母亲,也无车马,行之不快;二来母亲的刀伤也受不得颠簸,不如等他杀退这些追兵再做计较。
罗恩坐在庙门口,手里摩挲着那把长枪,暗暗叹气。
“这恐怕和师父他老人家脱不了关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师父既然有办法把我送来这里,就必然有办法再接我回去。不过这个世界竟然是水浒中的北宋世界,按照记忆中来算,现在是宋徽宗政和三年九月,也就是鲁达还未出家之前。”
罗恩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因为双腿残废,每天在道观里看书练字,也曾经在网上查询过水浒之中的时间线,所以记得清楚。
想到这里,罗恩的心中又不禁涌出一股热血,水浒中的好汉世界,一个个鲜活的好汉形象谁不向往呢?“不过这位被自己附身的同名仁兄也是倒霉,他本来是江州城中罗太公的独子,家财万贯,自小好习枪棒,又因为面貌俊俏,乐善好施,博得个仁义无双赛兰陵的美名。
去年正月,罗恩上京拜访罗太公的一位故交好友,因为仰慕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王进的大名,寻到他拜师学武,哪知道王进当时正被高俅为难,因为罗恩与他走的太近,也被高俅惦记上了,不得不提前返回。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江州离汴梁山高皇帝远,高俅的手也伸不了那么远。坏就坏在罗恩家中是江州富户,这江州本身便是个富庶之地,所以罗恩家中倒也家财万贯,正是这些钱财害得罗家家破人亡。
高俅此人睚眦必报,多年前王进打他一棒他便要害人性命,后来又是要害林冲性命,所以他对罗恩也是怀恨在心,只是一直不知道罗恩的来历,所以便搁置了一年有余。
正是最近有那些意欲讨好高俅的狗腿打听到了罗恩的跟脚,才让高俅决定动手。
这江州知府蔡九乃是当朝宰相蔡京的儿子,高俅与蔡京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高俅又承诺抄得家产财物分文不要,便使得蔡九以题反诗的罪名抄了罗家庄。
可以说如果没有罗家这些家产,蔡京是不会让儿子帮高俅报仇的。
“既然来到这里,又一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还占了这位仁兄的身体,那他的母亲就是我罗恩的母亲,他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就让我在这个热血的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也算弥补了当年看书时心中的遗憾。”
罗恩暗下决心,“不过这未来还需好好谋划一番,这位老兄的记忆里也有几个自己熟悉的名字,说不得能助我一臂之力。”
罗恩正想时,只觉得地面微微颤动,连忙伏地听之,便听得阵阵奔腾之声传来。“看来追兵已经到了,从这声音判断,怕有百十人众。”想到此处,罗恩起身,守住庙门,只待追兵赶到,便要杀人。
不过须臾之间,只见一队人马追赶而来,那头前一个提辖,手持朴刀,看到罗恩,喊道:“与我捉拿叛党。”罗恩见状,也不废话,挺枪而去,直逼这提辖。
这提辖在城中常闻罗恩勇猛,也不来迎,指挥人马,只要把罗恩围杀,罗恩使出在梦中所学的枪法,更兼这具身体力大无穷,端的是神鬼莫测,杀得这百十人哭爹喊娘,丢盔弃甲。
不过盏茶功夫便死了三五十人。那提辖见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没了六魄,大叫道:“拦住这厮,我回去搬来马军,踏也踏碎了他。”撇下众人就要逃跑。罗恩哪里肯放他回去叫人,冲杀过去,一枪结果了性命。众人见死了上官,罗恩又如此勇猛,哪里敢再阻挡,都如无树猢狲一般做鸟兽散了。
罗恩也不去追赶,只觉得随着这一阵厮杀,心中郁气散了大半。回到庙里,正要带着母亲离开,只听外面又是一阵喊杀之声。
“这些家伙还敢回来?!”
罗恩连忙又提枪出来。只见方才被杀散的溃兵又哭爹喊娘的跑了回来。
罗恩正纳闷时,后面追出一伙人来,都手持利刃,朝这些官军砍杀过来。领头的那一条大汉,身长八尺,浓眉大眼,红脸皮,铁丝般髭须。手持一把朴刀,身后紧跟着两条大汉,不离左右。那汉子声如洪钟般喊道:“弟兄们随我杀了这伙官军,救罗大郎出来。”
罗恩见到这人,心中暗道:“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