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眼前黑影一晃,平南从我头顶一掠而过,拦在了我的身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冷着脸:“请你让开,你去找你的偏方,我去找我的毒医,咱们两不相干。大文学”
“你说有治心疾的偏方?”平南不肯让路:“是什么,说来听听?”
“你干嘛要告诉你?”我冷哼,拽拽的。
平南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我以为他要拂袖而去时,他忽然软了下来:“人命关天,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那好,做为交换条件,你必需帮我们找到毒医。”我乘机提交件。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糊弄我?”平南蹙眉,眼中有狐疑。
“彼此彼此。”我望着他不停冷笑。
“好吧,”平南犹豫一下:“我负责帮你找到毒医。”
“越快越好。”我大喜过望,赶紧打蛇随棍上:“最好今天晚上就找到他。”
“这么急?”平南有些吃惊:“出什么事了?”
“是,疏影受伤了。”我咬牙,心中忐忑,不敢看他的眼睛。
“哦。”平南轻应一声,神情平淡。
就只是哦?
我原本以为他会很激动,很冲动,哪知道反应竟这么平常?
“什么伤?”平南似是察觉到我的失望,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加了一句:“外伤的话,或许不需要找毒医,我可以帮她看看?”
“你?”强压住心里不断扩大的失落感,我有些迟疑地看他。
对哦,平南也是个大夫,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但我怎么可以忘了?
只是,他的医术是不是比圣手书生更高明呢?
我不敢把羽衣的命赌在他的身上啊。
“怎么,不相信?”平南反问。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望着我时,带给我很大的压力,心里毛毛的。大文学似乎我对他的不信任,带给他很大打击。
“不是,”我咬了咬唇,决定相信他一次:“你跟我来。”
“你还没说是什么方法?”平南很固执。
“哎呀,”我跺脚:“没时间了,先治好羽……”我愣住,脸忽地涨得血红。
“嗯哼,”平南居高临下,挑眉,很平静地看着我:“说下去。”
“呃~”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倔脾气一上来,深吸一口气,不管了,硬拗也要把它拗过来:“先治好,羽衣再告诉你方法。”
他信了吗?他会信吗?
我怎么觉得有一种被拆穿的感觉?
“好,”平南望着我,慢慢地点头,声音很轻:“我知道了,希望你会信守诺言。”
他好象是真的相信了我这拙劣的谎言,我如愿以偿地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酸?
“一定。”我咬牙,心里涌上千万种情绪。
“走吧。”平南不再看我,大踏步朝府外走去。
“去哪?”我有些茫然。
“不是说去治疏影的伤?”平南头也不回,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哦,好。”我垂着头,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一轮圆月高挂在天际,月光如银,温柔地照着世间。
我一路上都很沉默,平南似乎也没有交谈的意愿,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走到尽头,我停了下来。
“原来疏影一直藏在这里。”平南唇角微勾,扬了个嘲讽的笑。
说完他不等我回话,提气轻跃,身子如一只大鸟从我身侧掠过,笔直地落在了院中。
我目测了一下围墙的高度,轻轻跃了上去,也不知是心神不宁,还是许久未曾活动,这一下用力过度,跳得有些过了,原本应该落在墙上,结果脚后跟落地,身子在狭窄的墙头摇摆起来。大文学
眼见就要一头载下去,而平南在下面,略带嘲弄的望着我微笑。我心中一急,想也不想,脚底下轻轻一点,身子斜飞着稳稳落地,姿势轻盈美妙。
平南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掉头便走。
我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刚才用的那一招,叫鸳鸯比翼,正是平南教我的那套鸳鸯合欢剑的中的一式。
糟了,露馅了!
怪只怪我平时太懒,最近练得最勤的也就是这套剑法了,不知不觉就用出来了。
可是,平南为什么不揭穿我?
还是说,现在轮到他反悔了,想装傻充愣地混过去?
我心中疑惑,慢慢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子。
无情听到声音,赶出来一瞧,松了口气:“羽,羽衣?你们来了?”
“嗯,”我心虚地微偏着头,不敢看平南的眼睛:“他略懂点医术,我带他来帮疏影瞧瞧。不行的话,他负责请毒医出面。”
呃,后面这句话我事先没跟平南讲,突然加了一条,平南显然有些意外,抬起眸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安,下意识地红了脸,可随后又一想,我关心羽衣,那也是人之常情,凭什么要怕他呀?
“他?”无情怔了一下。
“怎么,我不够资格?”平南淡淡地反问。
“不是,请进。”发觉失言,无情微微红脸。
本来还担心这两个人见面就打,现在见他们之间气氛平和,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房子外面瞧着不起眼,里面却布置得很舒适,一桌一椅,一杯一碟都看得出来花了心思,却又不显得张扬。
羽衣毫无生气地躺在一张宽大的雕花大床上,雪白的帐幕垂下来,身上盖着柔软暖和的蚕丝被,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住那对翦双瞳,乌黑的秀发散在枕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苍白羼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她这么柔弱,我依然忍不住眼眶发酸,转过头去,悄悄地平复情绪。
无情探手进被子,摸出她一只缠着绷带的纤细的手臂:“沈公子,请。”
平南在床边的方凳上坐下,伸出二根指搭上她的腕脉,久久未语。
“怎样?”无情有些急躁。
“怎么会受的伤?”平南淡淡地问。
“呃~”无情语塞。
“自戕?”平南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解开包扎在伤口的崩带,露出狰狞的伤口,皱眉:“另只手也这样?”
“嗯。”无情低应。
“哼~”平南轻哼,俯身,修长的手指轻撩羽衣的眼皮,冷声道:“掰开。”
“嘎?”无情有些错愕。
“掰开她的嘴。”平南轻声催促。
“哦~”无情急忙在床边坐下:“愣着干什么,来帮忙。”
我呆了一下,才发现她叫的是我。
“哦。”我应了一声,走过去轻轻托起羽衣的身子,无情跪在一旁,尽用全力想分开她紧闭的双唇,却失败了。
“她一直这样。”无情的声音里满是懊恼。
“她这样多久了?为什么不早点找我?”平南的声音是少见的严厉。
我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吭。
“有,七八天了~”无情讷讷地答。
“看来她的死意已决,除了切腕,还服了剧毒。”平南冷冷地摇了摇头:“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怕是神仙也救不回。”
“不,不可能!”无情厉声吼:“沈平南,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快去找毒医来!”
神仙?听到这两个字,我倏然一惊:对啊,还有土地!
“无情,我出去一下。”我小心翼翼地放下羽衣。
“你去哪?”无情惊愕地抬起眼,不明白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比羽衣更重要?
“我去找人!”我跳下床。
“找谁来都没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平南冷淡地从怀里摸出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揭开,一排金光晃花了我的眼睛:“要不是有人给她服了续命金丹,又每日以本身真元渡气给她,护住了心脉,她早就死了!”
人力不可挽回,不见得神仙也救不回,不是吗?
我不理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站住!”平南低吼,声音冷厉。
我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奇怪,我干嘛要听他的?
一念及此,我咬牙,继续朝外走。
“不想她死,就回来!”平南倏然回头,眸光鸷猛。
“羽衣~”无情无措地来回看着我和平南。
我心下踌蹰,终于停下来,却倔强地站在门口。
既然还有办法,干嘛要讲得这么严重?
一反一复,耍人玩啊?
“我先回避,你们替她把上衣脱了,背朝上趴好,我要给她扎针。”平南起身,缓缓地踱到门边,看了我一眼,越过我到院子里负手而立,默默地看着院中盛开的茶花。
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疏和悲凉。
“快来搭把手。”无情低声催促。
我抱着羽衣,无情很快把她的上身剥得只余一件藕色的抹胸,衬着她晶莹的肌肤,背上一颗鲜红的星形胎记,在月色下无比的媚惑。
“好了,沈公子进来吧。”
平南进了门,却不急着往床边来,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两大张:“马上把这些药找齐,旺火熬汤,待扎完针之后,把她置于木桶中,浸泡两天两夜,以清余毒。”
“我去吧。”无情看了我一眼,立刻抢先接了处方,匆匆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