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送你家相公啊?”扛着锄头,裤腿撸得老高地汉子爽朗地问道。
“是啊,王叔,你忙呢……”孔言卿被汉子意味深长的笑容羞得红了脸,却又故作平静地打招呼,旁边拎着包袱的安成渊爱怜地握着孔言卿的手,含笑点头示意:“王叔。”
“哎!”汉子大声答应一声,摇摇手错身走过两人身边。
孔言卿低头悄悄咬唇,孔老汉病倒之后,她本打算忍痛与安成渊分开,可是安成渊跪在她爹面前指天发誓会好好对她,恳求孔老汉将女儿嫁给他。而她爹娇惯她不是一两日了,见她实在难以割舍,无奈只好答应了他,替两人操办了婚礼,村里人如今都知道了,每每见了她总是打趣儿。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才成亲三日,安成渊就要启程进京了,科考在即。
孔言卿虽然小女儿家的情谊难解,但是大事上也不含糊,麻利地替安成渊收拾了行囊,送安成渊上路。
可送的再远也终有分别的时候,孔言卿低着头呆呆地盯着鞋尖儿,深怕安成渊看见她汹涌的眼泪。
“言卿,你回去吧,我走了。”安成渊看着孔言卿头顶的发旋儿,微微心疼地说。
孔言卿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点头。
安成渊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见,便强迫自己转过身去,朝向要去的方向,“言卿,你在家等着我,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回来接你过好日子!”
孔言卿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答道:“我相信你!我会等你回来的。”
“好!我走了……”安成渊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孔言卿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滚滚而下,喃喃低语道:“成渊,你自己保重,包袱里我放了足够的银子,你一定不要俭省……”
过了许久,孔言卿在依依不舍地回家去,爹爹的病还未痊愈,家中少不了她的照顾,不过已经服了好几帖药,她爹的脸色也有好转,想必不久就会康复。
等到安成渊发现孔言卿给他带了一大笔银子时,已经来不及回头了,只好带着银子来到京城,只是一路上也未敢铺张奢侈,仅仅填饱肚子而已。
科考是件苦事,只是也是登天的梯子,以至于世间人总是愿意自讨苦吃的。
在小小的房间中待满了三天三夜,安成渊几乎整个人都馊了,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之后才是耐心地等待放榜之日,期间时时刻刻思念新婚的娇妻的过程按下不提。
待到放榜,一直胸有成竹的安成渊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名列前茅,人生的一大乐事终于令安成渊开怀,而且喜上加喜的是,他竟然有机会能拜在他一直钦慕的温鹤宣大人的门下!
温大人待他极为亲切,并设宴款待了他和其他极为高中者,席上宾客尽欢,只是温鹤宣大人无意中问了一句:“成渊可曾婚配?”
“回大人,在下已经娶妻了……”说起娇妻,安成渊的神情柔和许多。
温鹤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好。”
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被安成渊抛诸脑后,他正一心一意地盘算着如何锦衣还乡壮一壮孔家的门楣呢。
安成渊的行为惹来了其他进士们善意的调侃,他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将这当成头等大事,只是突然有一天,温鹤宣派人叫他过门一叙。
“成渊呐……”温鹤宣温和地对安成渊说道,“我知道你是归家心切,只是你们这些人都是要等着面圣的,所以我想你暂时最好不要离开京城吧。”
“这……”安成渊迟疑,有些失望。
“老夫这都是好意,不如这样,我派人去你家中将你家眷都接来,等你面圣后得了官职府邸,正好迎他们住新宅,如何?”温鹤宣一副替他考虑地样子。
安成渊心想,温大人都这样替他着想,若他在有异议,就显得不知好歹了,便躬身行礼,感激道:“多谢温大人的体恤,成渊感激不尽。”
“哪里话,你我将来都是要为皇上分忧解难的,此刻我帮你也是应该的。”温鹤宣伸手虚扶了他一下。
之后,安成渊得蒙皇上召见,赐宴,并由皇上亲自出题考核一番,最终很得皇上赏识,让他做了大理评事,温鹤宣事后对安成渊说,皇上极欣赏他,安成渊的前途无量……
安成渊心中欣喜,收拾了新府邸,等着孔言卿父女的到来。
只是人终究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噩耗。
温鹤宣带着仆人一脸为难地来到安府的时候,安成渊心中虽有不祥之感,但仍没有往坏处想,还以为孔言卿不相信温大人的人,一心等着自己呢。
“安贤侄,老夫有负你的嘱托,事情没有给你办成……”温鹤宣叹息着说,面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痛。
“不知是怎么回事?”安成渊纳罕地问。
温鹤宣抬抬手示意他的手下自己说,那人低着头偷觑了安成渊一眼,道:“回安大人,小的奉大人的命令,去庐州左家村接安大人的家眷,可是谁知……”
“怎么了?”安成渊十分恼恨这小厮此刻的停顿,隐隐恼火道。
“那左家村走水了,村子烧了大半……安大人的家眷也通通被烧死了……”小厮见安成渊恼怒,立刻慌张地全说了出来。
安成渊如同被打了几棍,僵在太师椅上,动弹不得,“你说什么?”
“安大人,您的家眷……都不在了……”小厮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
安成渊耳边轰鸣着,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成渊。”温鹤宣沉声唤道,“节哀顺变。”
安成渊挤出一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怪异表情,慢慢站起身来,恍恍惚惚地内室,完全忘了厅中还有客人在。
温鹤宣见安成渊悲痛地不能自己,便领着小厮离开安府。
回府的途中,小厮凑在轿子边,小声地说着:“……小的将毒下在了他们父女俩的吃食中,那老头当即便不行了,那女的吃得少,不过我看活不过三年。”
“混账!”温鹤宣喝道,“叫你办这么一点事都出纰漏,要你何用!”
“大人饶命!”小厮立刻求饶。
“算了,量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成不了事!”温鹤宣冷哼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