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过,现在林爱军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如初。
而且,杜娟每次帮林爱军按摩时,都会仔细的帮他舒缓筋脉。
所以,现在林爱军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松快,等他再回部队后,才会真正体会到杜娟帮他按摩后的效果。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杜娟围着林爱军转悠着,想跟着他去邻县战友家里。
林爱军有个战友是邻县的,那县靠着海,但少田。所以,这次林爱军不但是想去看看多年未见的老战友,也是想用自家这边的米、油和布料去换些海产品,尤其是干货,到时候可以带去北边。
林爱军也是怕杜娟初到北边,一开始适应不了那边的吃食。那么,也许每餐有一两个家乡的菜,能让她好过些。
“你自己手头上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吗,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林爱军好笑道,“再说了,我这次过去,应该会在战友那住上两晚,他家可不像咱家那么的宽畅,你确定到时候能住习惯?”
在林爱军眼里,不管是原来的娟娟还是眼前这女人,一看都是娇养长大的。
娟娟就不用说了,爹当初时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男孩得散养,女孩得娇养。更何况杜家的条件不管在何时,都没有如外人所看到的那么差。
再说这女人,从她平时的行为举止来看,也不像是个吃过苦的,反倒觉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行了行了,不让跟就不让跟嘛,哪来那么多费话。”杜娟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她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比如说,杜世荣给她淘来些染坏的布料,她要调好符合时下能穿的颜料,重新染色一遍。那活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算了,下次总有机会跟他一起行动的。
其实说白了,杜娟就是不想跟林爱军分开。瞪了眼对方,杜娟郁闷的嘟哝了句,“谁先喜欢上对方谁先倒霉,这句话果然不假。”
“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杜娟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后脑勺,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林爱军无奈的笑着摸摸对方的头,“怎么还闹上小孩子脾气了?”
这话一出,顿时吓的林爱军一跳,他什么时候用这么宠溺的语气跟对方说过话了?他哪次跟她说话时不是横眉怒目的?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得注意了。
幸亏一会他就得出发,可以用这两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下,今后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跟她相处。
林爱军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这一天一夜来,杜娟做啥事都感觉不得劲。
她这举动让杜家其他人看的闷笑不已,都在心里觉得她们小两口这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杜娟心里郁闷的不要不要的,她觉得自己是中了名叫林爱军的毒,不然为啥干什么事都会联想到他?
比如说,收拾衣服时,发现对方没几件可换洗的,她就寻思着给人家要做些什么款式什么料子的衣服。
比如说,突然之间想到个什么菜,她就会立马想到,这个菜是不是会符合对方的口味。
诸如此类的事,举不胜举。烦的杜娟这几天的脾气真说不上好,但偏偏杜家其他人还以为她心情不好,那是因为林爱军不在家的原因,这让她可以找个说话发泄心中郁闷之气的人都没有。
杜娟在家生着闷气,可林爱军又不知道,他在邻县倒是心情颇为舒畅的跟着战友一起出海去了。
“林子,这次多亏你带来的那些米了,要不然……”余海山的眼眶有些红,他受伤退伍后,靠着些补助金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前些日子,家里老娘跌伤了腿,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钱,全都看了病不说,还把家里精打细算抠出来的那些能吃能用的全都暗暗换成了钱,才堪堪治好自家老娘,没让她的腿留下后遗症。
眼看着家里揭不开锅,几个孩子眼睛都快饿绿了,老娘和媳妇背着他都不知道抹了多少回眼泪,甚至老娘好几次都打算偷偷结束自己的生命,要不是媳妇孝顺,时时侍候在床前,估计还真被她得承了。
所以,余海山对于林爱军的及时到来,那是感激不尽,老娘更是把他当作余家的大恩人来对待。
“对于这事我还真得好好说说你。”林爱军坐在船头一脸严厉的开口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有什么难处,记得写信告诉我。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再怎么说给你弄些米、油还是没问题的,可你倒好,宁愿让家人饿肚子,就是不肯吱一声。这次要不是我过来,你打算怎么办?眼看着一家老小饿死?”
这个芋头,还是跟以前似的倔,什么事都喜欢闷在肚子里,一个人死扛着。
“我……”余海山突然捂着脸痛哭起来,他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死要面子,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出事,一家老小都靠着他养活,如果他出事了,那么这家也就撒了。
“唉!”林爱军看着痛哭不已的老战友,心里也跟着难受不已。
芋头家的情况,以前还真没到需要求助的时候。芋头是个能干的,人机灵又胆大。要不是腿伤不得不退伍,他在部队里的发展不会差。
哪怕腿伤影响了他的行动,但芋头愣是每天坚持出海,任何在他眼里能吃的东西都不放过,只是现在的政策太紧,有些好东西只能留着自己吃,根本卖不出去,要不然他家的情况哪会如此之差。
看对方哭了有一会了,林爱军才开口劝道,“行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再难受了,以后有什么东西记得偷偷拿到我家去,我家大哥有地方帮你卖了那些海货。”
“那会不会太麻烦,会不会给你大哥带去危险?”余海山抹干净眼泪,这么痛哭一回,倒是让他心里松快不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那位大哥本事大的很。他跟咱县里那家国营饭店的经理关系非常铁,帮你卖些海货,那是小意思。”林爱军安慰道,“再吱会你声,我家那位大哥跟县里的一位革委会成员认识,经常一起吃饭,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我以前就听你说起过,你大哥是个能耐的,没想到,他现在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人家避革委会那些人如蛇蝎,你家大哥倒好,还跟人家吃上饭了。”余海山摇摇头,感觉自己自从受伤退伍后,那胆子好像也受伤了,做什么事都有些缩手缩脚的。还是这回,实在没办法了,他才偷偷避着人,卖了些家里存的海货。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余海山盯着海面,心里非常羡慕林爱军,受了这么大的伤,居然还能继续留在部队。
“还有五天。”林爱军叹气,眼里看着海面那混浊的海水,他听的出余海山话里的羡慕,“也许你以后还能跟战友们一起奋斗。”
余海山睇了眼对方,这话要不是从林爱军嘴里说出来,他一准以为对方是拿自己开玩笑。
“你别不相信,会有那个机会的。”林爱军说的非常笃定,他当然有这个信心了,他可是从后世来的。
林爱军来时又是背箩又是麻袋的,去时也没少拿。余海山不但把家里重新收藏的海货一扫而空,还从相熟的邻里那换了不少。
要不是林爱军后来使劲劝阻,说自己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余海山怕是还要再装上两麻袋东西让他带走。
“这都第三天下午了,怎么还没见人回来,不会是一个人偷偷跑去部队把她甩下了吧?”杜娟一个人躲在隔间里配药,她要配些杜家人能用的上的药包,比如治感冒的、止泻的、消暑的,都是相对温和的药方。
还有就是用来诱鱼的药丸了,这得多配些。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女子所为。”林爱军双手抱臂,靠着门框说道。
“咦,你回来了。”杜娟听到声音转身惊喜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咋也不叫我声?”
“哼!”林爱军见她转移话题也只是冷哼一声,“刚到家,东西还没整理呢。”
一到家就没见她人影,他心里还怪不舒服的,还以为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却没想到她居然躲在隔间里,嘀嘀咕咕的正说他“坏话”,倒是让他无奈又好笑。
“你再等一下下哦,我马上就好。”杜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急,你慢慢来好了,我已经把那些新鲜的挑出来另放了,剩下的都是些干货,你只要装箱就成。”林爱军仍旧靠着门框,眼角含笑的看着杜娟上蹿下跳的拿取着药屉里的药材,这女人永远都是这么有活力。
“怎么拿来这么多?”
杜娟一样一样的从麻袋里拿出海货,什么紫菜、苔菜、带鱼丝烤、龙头烤、虾皮、海蜒、虾干、乌贼鲞等,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不是用废报纸卷着,就是用硬纸盒装着。
“这还是我极力劝阻后的,要不然照芋头的意思,还得再装两麻袋。”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他就没想着往外卖?”
在杜娟眼里,这些可都是钱。她听林爱军说他那位战友家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如果把这些海货卖了,那日子还能过差了?
“他可没有你那么胆大。”林爱军瞪了眼对方,他当初知道家里在偷偷卖鱼时,可真是吓坏了。要不是大哥亲自过来保证,他一准得阻止家里继续买卖。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连这你都不懂。”杜娟不以为意道。
“这些你都会做吧?”林爱军不想再跟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了,他怕自己什么时候又被对方气死。
“小意思,晚上我就给你露一手。”
她前世就是江南人,对江南有别样的感情。那会逃出宗门后,她首选往江南,江南不但有她弟弟在,还有人多,便于她隐藏。
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几天,林爱军和杜娟终于要出发了。
那天一大早,杜家堂屋里就聚满了来送行的亲朋好友。
桑春花一个人坐在边上,一个劲的抹着眼泪。侄女从小吃着她奶长大,几乎一直都待在她身边,在她心里,小娟就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现在女儿要跟着女婿出远门,而且以后回来的次数可想而知,这会她心抽抽的难受,就跟挖了她什么似的。
“婶婶,别难过,我只是去随军,可以随时都回来看您的。”杜娟蹲在桑春花面前,握着她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慰道。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桑春花抽抽咽咽的,心里就是不得劲,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在外面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要小心,别轻意得罪了谁,也别随便就被人欺负了,更是不要给爱军添加麻烦。
婶婶不求你们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你俩在外面一切都好好的。还有,要经常记得给家里写信,别给我只报喜不报忧的。你婶婶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多大的能力,但婶婶的肩膀还硬朗,还能在你们累时,让你们靠靠……”
“婶婶……”杜娟埋在桑春花怀里哭泣,而林爱军也走过来,无声的拥着两人默默流泪。
站在堂屋里的众人,看到这样离别的情景不是当场跟着一起流泪,就是背转身,偷偷抹去不小心溢出眼角的泪水。
“行了行了,孩子们一会就要走了,你别总是哭哭啼啼的,让孩子走的也不安心,赶紧让孩子们吃了糖水蛋好走。”杜德旺偷偷抹了把眼泪,强笑的吩咐道,“大儿媳妇去端糖水蛋,二儿媳妇、三儿媳妇,你们去打些热水来,让大家都擦擦,咱们干干净净的、欢欢喜喜送孩子们离开。”
“是。”
“好。”
临走前,杜娟拉着苗东青来到一边,轻声道,“舅舅,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再亲自孝顺你了,你自己要多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