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积雪
这玄武祠位于墨离峰西北角的玄武峰上,由于玄武祠的奇异规定,陈宁只把王声送到了玄武峰下;陈宁走后,王声随意从旁边的竹林里折断了一根,几下修剪,成为了一根登山竹。
这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一根可以支撑着他前行的物件,他从山峰左面开始往上攀登,石峰环绕相夹,这玄武峰比墨离峰还要高出数百米,其中的石阶被积雪覆盖得平平坦坦,一眼望去就像白玉一般。
稀疏的树木披满茸茸的雪花,在其中仰视墨阳山群峰盘根错节,唯独玄武峰巍然挺立于群峰之上。
往上走二里路,石阶越来越险峻,积雪越来越深,那些背阴的地方雪已冻结成冰,坚硬而溜滑,不容脚踩稳。
王声毫无仙力,只能独自一人前进,拿着竹杖凿冰,挖出一个孔放置前脚,再凿一个孔,以移动后脚。
往上走到平路,看见墨离峰、龙门峰等各座山峰争奇竞秀,就像是替玄武峰作护卫。
从这里进去,无论是极陡峭的山,或是高峻的石崖上,全都是怪异的松树悬空盘结,高的不超过一丈,矮的仅有几寸。
平顶上的松树松针很短,盘根错节而枝干弯曲如虬,越是短~粗的越是老松,越是矮小的越是怪异。
在奇松怪石交相辉映之间,一位中年道人仿佛是从天而降,向王声慢慢走来,轻轻合起掌说:“玄武峰高而险,我看你竟是毫无仙力,你是哪一脉新收的弟子,从这里往上,只会愈发险峻,你还是退去吧?”
又说:“我们玄武峰的道人,近期都已下山;后山的山路也已不再通行,你就从这里扭头下山吧。”
一片茫茫大雪中,王声早已经失去了方位感,这道人恰好出现,王声赶忙问清了玄武祠的位置,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后,对方竟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王声也只好不再解释,拿起了登山杖,继续往上攀登了。
那道人本想阻拦,看到王声眼中的坚毅和决心,也便由王声去了。
后来,王声绕路从玄武峰北面攀援而上,穿过山峰缝隙,向东转就是去玄武祠的路了。
王声的体力也已经快到了极限,鼓起一股劲顺着大路向上走,这一路竟是连续几个小的山峰,上上下下好几次,终于到达了玄武峰的天门。
天门两边有刀削般陡直的石壁相夹,中间宽仅能摩肩而行,高则数十丈,仰面向上度量,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
天门里积雪更深,凿出冰洞而向上攀登,走过这里就到平顶,就是玄武祠的所在了。
王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玄武峰最高的地方,这玄武峰四面都是险峻的凹地,唯独玄武祠所在之地有如平地。
玄武祠是一间不大的道馆,此刻门前正有一名老人在清扫着天空不断落下的积雪。
王声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他用登山杖硬撑着自己的躯体,走上前去问道:
“请问道长,玄武祠道纯前辈此刻在么,我是新近入门的弟子王声,奉掌门白云道人之名,前来此处拜师道纯前辈。”
王声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那老人反复问了三次,才确认自己听对了王声的问题。
然后,手中继续扫着雪,轻轻的说。
“道纯,他死了。你回去吧。”
王声不甘心的又问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案。
王声,又一次陷入了不知前路该去往何处的境地。
这雪越下越大,王声的身体渐渐的被大雪覆盖了。此时,黄莺从王声的怀内飞出,轻轻的在王声的脸上轻拂,仿佛在安慰着此刻失意的他。
“请问道长,道纯前辈是何时去世的?我奉掌门之命前来拜师,如果道纯前辈此刻尸身由在,我愿前去磕几个头,也算给我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尽一份心。”
王声的眼内恢复了光芒。
“他早都死了,而且,他不收徒弟了,你回去吧。你若非要拜师,你便跟我来吧。”
那老人收起了手中的扫把,扭头往观内走去。
王声紧跟着老人,走入了观内。
这玄武祠内,十分的简陋,左右二侧各是十件厢房,中间有一片不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尊石龟的小雕塑,雕塑的背上是一个供香的香台;
大门正对的,是一间做早课的大殿,上书紫云宝殿的字样;紫云宝殿后,是三间修炼用的武室,室内现在是漆黑一片。
这老人到了香台前,从石龟的口中,拿出了一只拇指粗细的檀香,用手指轻轻一弹,香气便弥漫在了这广场内。
“跪下,香不灭,不许起身。”老人扭头入了左侧一间厢房,随后,一阵呼噜声从厢房内传出。
王声立刻跪在了雪地里,他曾经在救世主世界和能力者世界的经历告诉他,这位老人,就是道纯前辈,这正是对他拜师的考验。
那黄莺趴在了王声的肩头,低下了头,竟好像是在陪伴王声罚跪一般。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天色已经开始泛明,雪确实越下越大,鹅毛大雪已经把王声变成了一个雪人,如果不是那双紧紧盯着香台的双眼,王声此刻是生是死,他人也是无从知晓。
王声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没有了仙力的他,也并没有办法抵御这严寒,那黄莺嘴里叼着一颗小小的树枝,在不断的扫去王声身上的积雪。
可是它实在太小了,能做的有限,王声的眼皮,也是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要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就会冻死在这不知名的小小玄武峰上。
王声没有移动过,可是那香,虽然一直在燃烧,却从来没有变短过。
王声,不管是为救世主时,还是为能力者时,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件事,此刻的他,也许还有其他的退路。
但是,既然,当初选择了上天道观,选择了入玄武祠,那么,这就是一条不归路,就算,冻死在这里,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王声的双眼越来越难以支撑,他,终于摔到在了雪地了。
可是,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身体,倒在雪地里的他,仍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那黄莺在王声的身边盘旋了几圈,轻轻的触碰了几下王声的身体,已是完全冰冷,不死心的黄莺又来回的飞动了好几下,然后无奈的飞走了。
就在黄莺飞走后大概半个时辰,厢房的门开了,昨夜那位老人慢慢的走到了香台前,轻轻的一弹指,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