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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代号零号 腹黑公子 5915 2024-11-17 16:23

  丹市巴的双眼在恐惧中凸起。他发现自己已经跨越了自己的界限,召唤了幽灵太多次。其实上一次见面后他还没有真的让莫凯回去,而且他想就算他真的有去试着把幽灵从物质界逼回去,他的力量可能也不足以做到了。现在他站在魔法圈的保护之外,他的性命已经操纵在敌人的手上了。

  “来吧,丹帝巴,”莫凯得意地笑了,他所控制的魔像手臂将会开始扭转。“一起来到这死亡的国度吧,在这里我们可以慢慢讨论你背叛的事!”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石块间回响着,火球喷出了火焰然后熄灭。巫师与魔像都倒了下去,毫无生命的迹象。在峡谷中的远处,在半埋的瓦砾堆中,燃烧着龙身的火焰熄灭,变成了冒烟的灰烬。另一块岩石动了动,滚到了一边。

  巫师带着不确定的眼光低头看着她。她背向他;他只能看见她浓密的红褐色发绺垂盖在那双厚实又充满活力的肩膀上。但巫师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悲伤。她是那么地年轻,只不过刚脱离孩童的阶段,又天真无邪到让人觉得美丽的地步。

  但这个美丽的孩子却将剑插进了他所爱的西妮的心脏。

  哈寇·哈贝尔很快扫去心中关于他死去的爱人那些不愿想起的记忆,开始往山下走。“天气不错,”当他走到年轻女孩身边的时候,他高兴地说。

  “你认为他们已经走到塔那里了吗?”凯蒂布莉儿问他,她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南方地市线。

  哈寇耸了耸肩。“就算他们还没到,也快了。”他看了一下凯蒂布莉儿,发现自己无法对她所做的事愤怒。她杀了西妮,这是事实,但是哈寇知道当时引导她手中之剑的并不是恶意,而是迫不得已。现在他能对她做的只有怜悯而已。

  “你还好吧?”哈寇结结巴巴地说,他对这个女孩子与朋友们一同经历这些恐怖事件时所展现的勇气而感到讶异。

  凯蒂布莉儿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巫师。她深邃湛蓝的眼眸边上的确带着哀伤,但是大部份却是像燃烧着想要驱赶走任何软弱痕迹的坚定决心。她失去了布鲁诺这个从小收养了她,并且像亲生父亲一样支持她的矮人。而她其余的朋友们正在拼命往南追赶着一个致命的杀手。

  “事情变化得如此迅速,”哈寇小声喃喃地说,他同情这个年轻的女子。他还记得有一段时间,就在几个星期之前,那时布鲁诺·战锤以及他的小小队伍在前往寻找他失落的故乡——秘银之厅的旅程中来到了长鞍镇。那是一次愉快的会面,他们跟哈贝尔家族间交换了许多故事,并且约定了未来要互相帮助。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有另一个队伍,由一个邪恶的杀手所带领,还有哈寇喜欢的西妮,以凯蒂布莉儿为人质,在追赶前面的这一支队伍。布鲁诺已经找到了秘银之厅,并且在那里倒下了。而西妮,这个哈寇曾经深爱的女法师也在矮人之死当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哈寇深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布鲁诺的仇一定要报的。”他皱着眉说。

  凯蒂布莉儿亲吻了一下他的面颊,然后转身开始向上走回长春藤馆。她了解巫师诚挚的痛,她也真心欣赏他的决定,就是要帮忙自己完成回到秘银之厅,并为了布鲁诺收复那里的誓言。

  但是对哈寇来说,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所爱的西妮只是个假象,是包在一个有疯狂权力欲,并且毫无感情的怪物之外的糖衣。他自己无心地向西妮泄漏布鲁诺一行人的位置之时,就已经在这件灾祸上扮演起另一个重要的角色。

  哈寇看着凯蒂布莉儿离去,忧愁的重量减缓了她的脚步。他没办法对她有任何愤恨,是西妮造成了自己非死不可的处境,凯蒂布莉儿没有别的选择。巫师也把视线转向南方,连他也开始担心黑暗精灵与巨大的野蛮人好友,想到他们在三天之前跌跌撞撞地回到长鞍镇,心中满是忧伤并且露出倦容,极度需要休息的样子。

  然而他们却没办法休息,至少是现在,因为邪恶的杀手拖着他们一伙人中的最后一个——半身人瑞吉斯跑掉了。

  这几个星期当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哈寇的整个世界好像被一群奇异组合的英雄、一块叫做冰风谷的荒地,以及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弄得天旋地转;还有他最深爱的人对他所说的谎言。

  哈寇跌坐在草地上,看着晚夏膨松的云漫游过天际。

  在云层之上星星永恒照耀之处,关海法,也就是那头豹的本体,正兴奋地跑着。这头豹的主人,那个名叫崔斯特·杜垩登的黑暗精灵上一次召唤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关海法对于那个让自己可以跟主人以及另一个世界能够连结的玛瑙雕像很敏感;当主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只是轻轻地碰触一下雕像,这头豹还是会感觉到。

  但是关海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与崔斯特之间的连结,他用另一个世界的思考方式,不知怎么的也已经了解到黑暗精灵不再持有雕像了。关海法还记得崔斯特在拥有它之前的事,那时另一个邪恶的黑暗精灵是它的主人,虽然在本质上关海法是一

  头动物,然而它还是有尊严的,但是这种特质却被它先前的主人剥夺了。

  关海法还记得那时它被迫要做出残忍而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敌人,只是为了主人的享乐。

  但自从崔斯特·杜垩登拥有雕像之后,一切都变得很不一样。他是有良心且正直的,在关海法与崔斯特之间建立起的连结是一种真诚的爱。

  这头豹倚靠着一棵以星星装饰的树,发出了一声低吼。在星空下看起来,就像是无奈的叹息。

  如果这头豹知道现在是阿提密斯·恩崔立这个杀手拥有雕像的话,它将会发出更深沉的叹息。每一天,随着我每一次的呼吸,我都离自己生命的尾声更近了。因为我们一生下来,能够呼吸的总次数已经有了定数,每当我呼吸,就代表生命的光芒正在走向无可避免的幽暗。

  要时时刻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是很容易,特别在我们年轻力壮的时候,但是我已经知道常想着这件事是很重要的,这么做不是要抱怨,也不是要陷入忧愁当中,只因为我诚心去面对总有一天我会死,我才能开始真正地活着。当然我不是一直强迫自己处在必死的现实之下,但是我相信除非一个人真正了解并且接受他会死,否则这个阴影就一定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至少是下意识地跟着他。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样的生命型态,离开这样的意识与存在的状态,而变成另外一种样子,不管那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惟有当一个人完全诚心地接受他一定会死亡的事实,他才能脱离死亡的恐惧。

  似乎许许多多的人强迫自己每天按照惯例做一模一样的事,好像用近乎虔诚的心态准确地在做每天的日课一样。他们变成了用简单习惯生活的动物。因着熟悉感,会让人得到一部分的安慰,但是这件事上还有另外一个层面,就是他们根深蒂固地相信,只要他们力图保持每一件事情都不变,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变。这些日常的仪式是想要操控周遭世界的一种方法,但其实他们做不到。因为就算他们真的日复一日维持着同样的生活型态,死亡有一天还是会临到他们的身上。

  我看过另外的一些人由于这个生命中最神秘的问题而完全瘫痪了自己,他们的每一个行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要挣扎求得这些得不到答案之事的答案。不论在对于某些古代经典、或是一些自然现象隐约不明之征兆的解释上,他们都愚弄了自己,自认为找到了终极的真理,只要他们的行为都按照这个真理,他们就会在死后的生命中得到报答。这肯定是他们心中对死亡之恐惧的表现,这种错误的信念认为我们能够去塑造并装饰永恒,以我们自己的欲望能够为永恒加上窗帘,摆上家具。在去冰风谷的路上,我遇到了一群受苦之神伊尔玛特的信徒,他们的信仰非常狂热,以至于可以互相殴打而不觉得痛,也很乐意于接受折磨,甚至死亡。因为他们愚蠢地相信这么做就是对他们的神最伟大的奉献。

  我深信他们是错的,虽然其实在现实之外的神秘领域中,什么事情我都无法确定我清楚知道。我本身也是有信仰跟盼望的。我希望托克纳梵已经得到了永恒的安详与喜乐,也全心祈祷当我走到下一个死后的存在型态的门槛时,我能与他相会。

  也许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最不应该的是那些大家眼中神圣的圣职者,利用一般人对死亡的恐惧而从他们身上得到好处。“对教会奉献吧!”他们高呼着说。“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找到救赎!”更妙的是,许多宗教不会直接跟信徒要钱,但是他们仍然坚持带有善心与宗教心,必定会进入他们所描述的天堂之人,将会甘心乐意地奉献这些钱。

  而且当然地,托瑞尔充满了“末日教徒”,那些人宣称世界末日就近在眼前了,大声疾呼要人悔改并且作奴隶般的献身。

  我只能冷眼旁观这一切然后叹息,正因为死亡是最大的神秘,所以也是只有个人才能去体悟的东西。到那一刻来临之前,我们都不会了解它的真相,我们也无法确认我们所相信的事情。

  这是我们必须独自去走的道路,但这条路我已经不再惧怕,因为我接受这是无可避免的,所以我就从这当中解脱了出来。由于认清了我有一天会死,所以我就找到了能够享受我呼吸的每一个世纪、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的秘诀。目前的状况是我能够控制的,浪费目前珍贵的时间去担心无法避免的死亡是件很愚蠢的事。下意识地认为我们生命不会终结,因而不珍视我们存活的每一个宝贵的小时,也是同样不智的。

  不管我多么地拼命,也无法改变会死亡的事实。我只能确保自己活着的每一刻都能无比地丰富。

  —崔斯特·杜垩登

  “我们已经浪费了一天多了,”野蛮人喃喃地说,他一面驾马一面回头张望。太阳的下缘已经在地平线下了。“每一分一秒过去,杀手离我们就越来越远!”

  “我们最好相信哈寇的建议,”黑暗精灵崔斯特·杜垩登回答。“他不会让我们走失的。”太阳渐渐消失的同时,崔斯特也把他斗篷

  的帽子放下,甩开他已经被压扁的白发。

  沃夫加指着一些很高的松树。“这一定就是哈寇·哈贝尔告诉我们的松树林了,”他说,“但是我没有看到什么塔,也没有看到这荒地上有任何建筑物的迹象。”

  崔斯特那淡紫色的眼睛在渐深的黑夜中更加自在了。他努力往前细察,想要找到一些证据来反驳这个年轻的朋友。很明显这就是哈寇所提到的地方,因为不远的前面有一个小水塘,更过去则是绝冬森林的浓密树枝。“打起精神来,”他提醒沃夫加。“巫师说过要找到马尔可的家,耐心是最大的帮手!我们到达这里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后面的路还更长。”野蛮人喃喃地说,他不知道黑暗精灵灵敏的耳朵不会漏失掉任何一个字。崔斯特知道沃夫加的抱怨里面有一些价值,因为长鞍镇一个农夫所说的传言(提到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以及一个半身人共骑一匹马)指出杀手比他们先出发了十天,而且还是全速往南前进。

  但是崔斯特以前就面对过恩崔立,并且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挑战有多么巨大。他希望自己能尽力将瑞吉斯救出那个心狠手辣之人的掌握。根据那个农夫所说的话,瑞吉斯还活着,崔斯特也很确定恩崔立在到达卡林港之前不会去伤害半身人。

  哈寇·哈贝尔如果没有很好的理由,是绝对不会叫他们到这里来的。

  “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沃夫加说。“依我的意见看来,我们最好回大路上往南方骑,因为恩崔立的马载着两个人,现在可能已经累了。我们熬夜追,搞不好可以追得上。”

  崔斯特对朋友笑了一笑。“他们现在已经过了深水城了,”他解释说。“恩崔立至少也换过新的马了。”崔斯特停了下来,把内心中更深的恐惧忍着不说:杀手大概已经走了海路!

  “那还在这边拖时间就更愚蠢了!”沃夫加很快地反驳。

  但就在野蛮人说话的时候,他那匹哈贝尔家族养大的马喷出鼻息,走向一个小池塘,前脚刨着水面上方的空气,好像在找一个可以踩上去的地方。片刻之后,最后一点太阳也沉落到西方地平线之下,余晖渐渐散去。在黄昏的幽暗中,湖心的小岛上出现了一座魔法塔,上头闪着犹如星光的点点光芒,许多缠绕着的塔尖耸入夜空之中。它是绿宝石做的,有一种奇妙的欢迎人进去的气氛,就好像妖精们在建造时也有助一臂之力似的。在沃夫加坐骑的蹄子底下出现了一座横跨水面的桥,闪耀着绿色的光辉。

  崔斯特从马上滑了下来。“夕暮之塔。”他对沃夫加说,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这明显的逻辑一样。他向建筑伸出了手臂邀请他的朋友,引领着他们进去。

  但是沃夫加因为塔的出现,已经愣住了。他的手把缰绳握得更紧了,结果马抬起了一双前腿,耳朵垂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克服了对魔法的疑惧。”崔斯特挖苦地说着。事实上沃夫加就像是所有冰风谷的野蛮人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被教导巫师们只不过是耍诡计的弱者,不应该被信任。他的族人,也就是那些冻原上骄傲的战士,在一个真正男人的判定基准上只认可武器的力量,而不是魔法这种黑色艺术的技巧。但是在他们同行的好几个星期中,崔斯特看到了沃夫加克服自己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并且对法术开始容忍,甚至好奇。

  沃夫加绷紧肌肉,他又控制住自己的马了。“我是克服了,”他咬着牙回答。他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是哈贝尔家族让我担心!”

  崔斯特突然了解他朋友在恐惧什么之后得意地笑了。他自己本身是在整个被遗忘的国度中最强大、今人战栗的一些施法者当中成长,然而当他们到长鞍镇的古怪家族那里作客之时还是有许多次无法置信而让他摇了摇头。哈贝尔家族有一种独特的(并且常常是灾难性的)对世界的观点,然而他们心中并不被邪恶迷惑,他们用自己独特的看法来设计魔法——通常是违背理性之人心中预设的逻辑。

  “马尔可并不像他的族人,”崔斯特向沃夫加保证。“他没有住在长春藤馆,也扮演着北地之王顾问的角色。”

  “他是哈贝尔家族的人,”沃夫加最后还是说出了崔斯特无法反驳的论点。他又摇了一下头,深呼吸使自己稳定下来,然后握住了缰绳开始过桥。崔斯特还是微笑着,很快就跟了上来。

  “哈贝尔。”当他们两人过到小岛上,并且绕来绕去走到塔前时,沃夫加再次喃喃地说。

  这座塔没有门。

  “耐心。”崔斯特提醒他。

  他们不需要等待很久,因为几秒钟之后他们就听见一枝箭射出的响声,然后是门打开的吱嘎声。片刻之后,一个大概刚满十岁的男孩穿过了绿石墙,就像是半透明的幽灵一样,走向他们。

  沃夫加口中发出了咕噜声,将艾吉斯之牙从他肩上拿下。崔斯特抓住了野蛮人的手臂要让他平静下来,他害怕这个疲倦的友人会在明白对方的来意之前就在极度的挫折感中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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