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两边的墙非常高,特别是巷子的东墙,至少有四米高,足足比巷子的西墙高出一米左右。
巷子的名字也很特别。
但斯碧霞的母亲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关于这个院落的过去,包括它所处的环境,老人从街坊邻居你们了解到不少信息。
第一,巷子西边,原来是车家大院,后来被分割成一大一小两个院落,据说,车家祖上是红顶商人,和历史上有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差不多,专做宫廷的生意,只要是宫廷里面需要的东西,车家都经营,由于车家家底厚实,所以,车家大院的所有建筑都很讲究,秦部长之所以看中无常巷——中和街157号房子,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第二,巷子的东边原来也是一个姓尹的大户人家,后来尹家因获罪而败落,朝廷便将尹家大院改造成了一座监狱,监狱中关押着一些死囚,这就是巷子东墙比西墙高一米左右的原因。
毋庸置疑,尹家大院里面冤魂不计其数,冤魂太多,少不得要跑到尹家大院的外面来溜达溜达,前后都是大街,不方便鬼魂转悠,"无常巷"自然成了最理想的地方,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都说"无常巷"经常闹鬼,所以,"无常巷"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得名的。
人们一谈到鬼,就会想到"黑白无常","无常巷"这个名字大概是由此而来的。
裴溪路既然是老城南有名的风水先生,关于尹家大院的那段历史自然也是知道的。
裴溪路看完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大师,怎么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大师尽管说。"老太太憋不住了。
裴溪路摇了三下脑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还是斯碧霞有眼力劲,裴大师还没有见到钞票,怎么会开金口呢?干这行的少不了卖些关子——关子就是钱啊!斯碧霞朝秦作枚挤了两下眼睛,秦部长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从口袋里面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百块钱,塞到裴大师的手上。
见到钱以后的裴大师就像注了鸡血一样,突然亢奋了起来:"钱的事情不急,我在掂量该怎么跟你们说。"裴大师一边说,一边将两百块钱揣进装着罗盘的帆布袋之中。
"大师,请。"
秦部长将裴溪路领到客厅坐下。
客厅就是堂屋,自从过道北边的门被堵上以后,过道就变成了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两间厢房。
茶几上放着两杯早就包好的龙井茶。
"大师,请喝茶。"
裴溪路端起茶杯吹开浮在水上面一片茶叶,喝了两口,然后接过秦部长递给他的中华香烟。
秦部长将打火机按着了,将裴溪路的烟点着。
裴溪路吸了两口烟,然后问道:"这位大姐住在那间厢房?"
"我住在这间厢房。"斯碧霞指着过道东边靠北边那间厢房道。
大家还记得吗?裴溪路在这间厢房里面呆的时间最长。
"两个孩子住在那间厢房?"
"两个女儿住在南边这间厢房。"秦作枚指着过道东边靠南边的厢房道。"
"这就对了。"裴溪路猛吸了两口烟道。
"请大师明示。"
"深宅必有大院,你这里算是深宅,但没有大院,你们看,到现在,院子里面没有一点阳光。"裴溪路一边说,一边撩起本装褂子的下摆,从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一个怀表,看了看,"现在是九点半钟,这时候,太阳还没有照到院子里面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院子里面来呢?"
秦部长也捋起衣袖看了看手表:"一天中,只有中午半个小时左右,院子里面才能看到太阳。"
"太阳能照到什么地方呢?"
"最多照到台阶下面这块地。"
"你这个院子里面阴气太重,又少有阳光,阳气不足,时间长了,人自然就会生病。这——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裴溪路欲言又止。
"大师,您不妨直言。我们请大师来,就是想听听大师的意见。"
"除了阴气太重,这里的煞气更重。"
"大师请直言。"
"这四间厢房年代久远,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么阴暗的地方,年代又这么久,难免生出一些不干净的事情来。"
"大师,你所说的不干净的事情是指?"
秦作枚已经知道裴溪路所指何事,但他还是想听裴溪路亲口说出来。
"这——请恕老生嘴拙,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也用不着知道的那么详细,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裴溪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院子的东边是深巷,深巷的东边过去是关押死囚的地方,单这种煞气,就够人受的了。身体再强壮的人也抵不过这种煞气。"
你们想一想,有谁把自己家的房子建在坟地附近的呢?坟地里面躺着的大都是一些寿终正寝的人,连这种寿终正寝的人,人们避之都唯恐不及,更何况是关押死囚的地方呢?"
秦部长和斯碧霞互相对视片刻,然后道:"大师如何知道的这么多呢?"
"作枚,大师说的没错,街坊邻居也是这么说的,就我们是刚来的,不知道。"
"现在,隔壁的院子做什么?"秦作枚问。
"现在是改成了物资公司的仓库。"裴溪路道。
"大师,您刚才在这间厢房里面站了很长时间,这间房子里面是不是有事古怪呢?"老岳母也看出来了。
"实不相瞒,这间屋子里面的阴气和煞气最重。"
"难怪碧霞一住进来就身体不适。这间厢房里面阴气和煞气是不是也很重啊?"老人指着两个外孙女的房间道。
"老人家,您说对了,正是如此啊!"
"你们再看——这里原来有一个门,和后面的院子是通着的,把这里堵起来,阳气被阻隔,阴气出不去,阳气进不来:你们再看看院子里面那扇小门——"裴溪路站起身,走到客厅的门口,隔着窗户玻璃道,"巷子里面既有阴气,又有煞气,在那里开一扇小门,本来被阻挡在外面的阴煞之气全跑到院子里面来了。"
三个人神情凝重,眼神忧郁,裴溪路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在秦部长看来,裴溪路的风水之说,虽然有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但从环境学的角度来讲,应该是有一些道理的,人的健康和环境之间确实有非常紧密微妙的关系。
"大师,依您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在关键的时候,裴大师又打住了——这里是可以卖一个关子的。
秦作枚从口袋里面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两张五十元:"大师,这点钱,您买两包香烟抽。"
裴溪路按住了秦作枚的手:"两百块钱已经够多了,怎么好又要钱呢?这不是钱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办?我说说看,仅供你们参考。这种事情,信可以,不信,也可以。不能十分当真——我不想落下埋怨。"
"大师不要客气,钱——拿着。"老太太将钱塞进了帆布袋,裴溪路没有再推辞。
"大师请放心,请讲。"
"如果能把这堵墙打开,装上一道门,以后进出走这道门——这里原来就是用来进出的道,不堵上就不会生出一些古怪来;你们再把巷子里面这道门堵上,就可诸事大吉——这里原本就没有们,强行开一扇门,自然会节外生技了。"
"这不难,我和车华庭商量,他会答应的——不由他不答应,否则,我就把房子推给他。请问大师,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做什么?"秦作枚觉得裴溪路的话还没有说完。
"如果手头宽余、经济上容许的话,推倒四间厢房的砖墙重砌,顺便换上大一点的窗户。如果可以的话,多开几扇窗户,这屋子里面的光线太暗。老生所说的阳气,也包括光亮。"
"大师说的太好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斯碧霞道。
"这——这不是要把房子推倒重新翻盖吗?"老太太的脑袋并不糊涂——重新翻盖,那就得花一大笔钱。
"用不着,这种房子是砖木结构,只需要把砖墙拆掉重砌就行了。你们看——"裴溪路将三个人领进过道东边靠近南边的一间厢房里面,道,"你们看——"裴溪路指着砖墙道,"砖墙是砌在柱子之间的。"
裴溪路说的对,过去的老房子,墙体上有柱子,山头有人字梁,有牌山,支撑屋顶的除了砖墙,主要是木结构。车华庭家的房子,所有柱子都在三十公分左右。
当天中午,秦作枚就去找车华庭交涉,车华庭当即表示同意,他不但同意秦作枚将过道北边那道门打开,他还表示,重新砌墙的费用由他来出。这多少能表示了一点愧意吧!
十月十七号,六个工人进场,秦作枚和几个工人商量后决定,一间一间砌,这样就用不着搬家了,只需要把家具挪到其它地方即可。
吃过中饭以后,工人们拆到东墙——就是秦作枚和斯碧霞夫妻俩住的那间厢房的东墙的时候,发现了异样,大家都知道,一般砖墙的厚度都是一块砖的长度,横砌的话是两块砖,可这间屋子的东墙竟然有三块砖头的厚度,这也就是说,这道墙是由三道墙合在一起的,为什么要砌这么厚的墙呢?第一道和第二道墙——特别是第一道墙应该是后砌的。奇怪的是,从表面看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工人喊来秦作枚,是三道墙都拆,还是只拆一道墙呢?最后决定只拆一道墙,里面两道墙不动为好。
工人们拆到墙的南边——即靠近厢房南墙的时候,两个工人扔掉瓦刀,惊叫着跑出厢房。
"砖墙里面有——有——"一个工人吓的说不出话来。
"真见到鬼了——砖——砖墙里面有——有一个死人。"一个工人跑到客厅的门口大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