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师太摆了摆手:"请坐。"
不一会,静水端着茶盘走进禅房。
"静水,出去的时候,带上门,站在在门外守着,有人来,就说为师正在参禅。"
静水将茶杯一一放在茶几上,然后退出禅房,掩上禅房的门。
欧阳平坐回到椅子上。
施大鹏有点迫不及待:"师太,阿芳是不是在这里?她——她是不是已经在这里出家了?"
"阿鹏,你不要着急,听老身慢慢跟你们说。"慧觉师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阿鹏,你能来,我的心就定下来了。"慧觉师太的话意味深长。
"师太,阿芳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想见到她。她——她是不是已经剃度了?"
"阿鹏莫慌,稍安勿躁。"师太神情自若,语速缓慢而低沉。
佛门和尘世有着很大的不同,所有节奏都应该慢下来了。欧阳平不想打破慧觉师太的节奏,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下文。师太在佛门中参禅理佛大半生,修炼的就是这种心如止水、遇事不慌、泰然处之的道行。
师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阿芳的尘缘未了,她又是我的侄女儿,自从我遁入普觉寺到现在,阿芳是唯一一个来看望我的亲人,她每次来虽然只住了几天,但那也是我最亮堂的日子,像她这样虽与佛有缘,但尘缘未了的人,我是不会让她剃度的。"
施大鹏原本紧蹙的眉宇瞬间舒展开来。
欧阳平等人悬着的心也落地了:范志芳不但在慧觉寺,还没有削发为尼。施大鹏有了希望,同志们也有了希望。
师太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只有尘缘已了的人才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何谓'尘缘已了"呢?就是在人世间无路可走,断了人世间所有的俗念,心如止水的人。只有这些人才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来舔伤口,来医治心灵深处的创伤。别人以为佛门是圣地,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跑到庙堂里面来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并赐福。如果菩萨真能种福田,渡慈航,那我们这些人早就得道成仙了。越是离佛最近的人,越是最苦的人。既然我知道这些道理,我怎么会让自己的侄女儿遁入空门呢?这个世界上,寺院太少,如果大家都跑到寺院里面来撞钟,敲木鱼,这个世界能成什么样子呢?绝大部分人还是要生活在红尘之中的,生活在红尘之中,自然会有红尘中的烦恼,逃避肯定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逃避,即违背了上苍造人的本意,更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只可惜老身醒悟太晚。"
这是欧阳平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坦诚、最真实的话了,虽然有失偏颇,也有些离经叛道,但应该算是点到了这种职业的本质。世人都被那些所谓的、故弄玄虚的,似是而非的,看似高深莫测的佛理禅道弄的七荤八素,迷失自我和方向。把自己的希望和理想建筑在一些虚妄无聊的东西之上,确实有些的滑稽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