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但所有东西摆放的非常整齐,兰思梦说,女儿洛丹是一个很有条理的孩子,房间里面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么摆放的。
房间有八平方左右,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木椅子,书桌上有一个用毛竹加工成的镂空笔筒,笔筒里面插着两支干钢笔。
陈杰拿起钢笔,一一拧开笔套,金属笔尖已经秃的不成样子了,其中一支钢笔的笔套已经开裂了;陈杰又将两支钢笔的笔头一一拧开,拔掉吸墨水的橡皮套,橡皮套里面是干的,这说明,钢笔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两支钢笔了。
"炼洛丹离开的之前,笔筒里面还有其它钢笔吗?"
"有一支英雄牌钢笔,是我买给她的...那是一支金笔,洛丹离开以后,那支钢笔也不见了,八成是被她带走了。她最喜欢那支钢笔,平时写作业和日记的时候,用的都是那支钢笔。"兰思梦道。
兰思梦也提到了日记的事情。
"炼洛丹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他从小就喜欢写日记,不写日记,她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她的日记本还在吗?"
"我们也找过,但一本都没有,八成被她带走了。"
"她有几本日记?"
"从小到大,一共有三本。我们翻遍了房间,一本都没有找到。这死丫头一定是成心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像是要证明什么,夫妻俩又在书桌和其他地方仔细寻找了一遍,但一无所获。
房间的右手放着一张一米二的木床,床上面一尘不染,一床被褥,下面铺着一张床单,靠书桌这一头,放着一个枕头。
房间的左手放着一个半截厨,半截厨上放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镜架上放着一把木梳子。
"怎么没有化妆品呢?"韩玲玲问。
"洛丹从来不用化妆品,她一生下来皮肤就好,长大以后,皮肤越来越好,我每次要给她买化妆品,她都不要。"兰思梦道。
从彭家珍和兰思梦的言语之中,我们不难看出,炼洛丹是一个天生丽质,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陈杰拽出半截厨上的抽屉,抽屉里面摆放着一些不同季节的衣服,衣服叠得很整齐。
"她走的时候,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兰思梦眼眶里面噙着泪。
"你的意思是炼洛丹离开的时候只带了笔记本和钢笔?"
"她的房间里面只少了这两样东西。"
陈杰和韩玲玲仔细搜查了房间,没有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最后,两个人在床肚底下发现了一个木箱和一个纸箱。
王所长和炼乐雅拖出两个箱子,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书...全是过去的学习用书,还有一些学习笔记。
三个人将箱子里面的书全部倒出来一本一本地检查,仍然没有找到彭家珍和兰思梦所说的日记。
陈杰想到了一件事情:"炼洛丹有照片吗?"
"这句话倒提醒了我,洛丹有照片,但她一张都没有留下。"
"她为什么要把照片全部带走呢?"王所长很是纳闷。
陈杰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没有说出口,炼洛丹和父母家庭决绝的态度,在照片上也体现出来了,把照片全部带走,表明她要将遗留在生活中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
"好狠的心啊!她手上的照片一张没有留下。"兰思梦道。
"你们手上有她的照片吗?"
"有,你去拿一下。"炼乐雅道。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碰影集了,她该不会把影集里面的照片也带走了吧!"兰思梦若有所思。
"你快去看看。"
不一会,兰思梦从北厢房房间拿来了一本影集,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没有想到...谁能想到呢?"
炼乐雅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她是不是把照片全拿走了?"
"你自己看。"
炼乐雅接过影集,一页一页地翻看,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很深的"川"字。
炼乐雅一边翻影集,一边道:"凡是她一个人的照片,全不见了,我们夫妻俩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炼乐雅从影集里面抽出一张三个人的合影,递到陈杰的手上。
兰思梦站在中间,炼乐雅站在兰思梦的右边,炼洛丹站在兰思梦的左边。在照片的上面写着一行字:"一九八一年秋。"
"这是洛丹十二岁时候照的。"
照片上的炼洛丹眉目清秀,身材高挑,十二岁的时候,身高已经和母亲的身高相差不多了。照相应该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讲,尤其如此,可照片上的炼洛丹不苟言笑,满眼忧郁...她的眼睛游离在镜头之外,这和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很不相称。
陈杰将影集一页一页地翻看了一遍,影集里面有几张炼洛丹和父母家人合影的照片,惟独少了她单独照的相片。炼洛丹把自己的照片全拿走了。
"这个影集,我们能借用一下吗?"
"可以。"
离开炼家以后,三个人调查走访了街坊邻居。
三个人接触的第一个邻居是住在第二进西厢房的姜其亮家,接待三个人的是姜其亮的老婆尚冬梅。
姜其亮家和炼乐雅家隔院相望,除了彭家珍家,姜其亮家和炼家最近。
尚冬梅对炼洛丹的评价和彭家珍对炼洛丹的评价如出一辙,但对炼乐雅的评价却截然相反,他对炼乐雅的总体评价就一个字:"阴"。
"大嫂,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谈一谈呢?"
"谈谈可以,但仅供参考,你们还得答应我,在这儿说,就在这儿了,千万不能让炼乐雅知道,要不然,连邻居都不好做了。"
"这...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按规矩办事。"
"炼乐雅这个人从表面上看,你挑不出他一点毛病,但骨子里面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呢?"
"我家在这个院子里面住的时间最长,我们和炼乐雅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对他的秉性还是知道一点的。"尚冬梅说话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说话入题太慢,总喜欢在外围转悠。所以,陈杰和韩玲玲还得耐着性子听她慢慢进入正题。
"他这个人,读过一些书,是一个文化人,说话做事中规中矩,但都是装出来的。我跟你们讲一事情,你们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请说。"
"我们院子里面有一个姓曾的...就是住在我家对门的这户人家,他因为腿有残疾,既没有工作,也没有老婆,他以钓鱼为生。"
"钓鱼为生?"
"对,这一带人都叫他曾老三,他钓鱼很有一套,愣是靠一根鱼竿养活了自己和老娘,两个哥哥的条件都比他好,可就是不愿意养老娘,他二话不说,也没有一句怨言,一直和老娘生活在一起。"尚冬梅说话虽然有点拉杂,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曾老三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很辛苦,每年夏天和秋天,他怕钓回来的鱼死了,就把鱼放在水井里面养着...你们看,就是那口水井..."尚冬梅指着窗外道,尚冬梅所指的水井就是炼洛丹房间窗户前面的那口水井,"第二天一大早,把鱼拎到街上去卖,卖完了以后,再出去钓,他去的地方很远,下了汽车,还要走很远的路,你们说,他容易吗?"
到目前为止,尚冬梅还是没有提到炼乐雅。
"有一回,曾老三不放心他养在水井里面的鱼,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你们猜他看到什么了?"
"你请说。"
"曾老三看到炼乐雅正在水井上偷他的鱼。"
"曾老三该不会看错人吧!"陈杰之所以如此说,以他对炼乐雅的初步印象,温文尔雅的炼乐雅不大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会有错的,曾老三瞄了好几次,他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以后,我也瞄了一次。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呢?一个当老师的人,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呢!"
"曾老三没有抓他现行吗?"
"没有,平时大家关系都很好,炼乐雅平时很受人尊重,抓他现行,等于撕破脸皮,以后还怎么相处呢?再说,炼乐雅每次只偷几条鱼。这件事情,曾老三只跟我们夫妻俩说过,其它人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实不相瞒,曾老三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相信,要说是他的老婆兰思梦干这种事情,我倒有点相信,一个大男人,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谁会相信呢?可那是我亲眼看见的,那就不得不信了。"
这应了中国人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陈杰觉得尚冬梅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尚东梅之所以提这件事情,好像还有更深的潜台词,是猫,没有不偷腥的,炼乐雅会不会闻到了炼洛丹身上的腥味了呢?炼洛丹突然改变人生轨迹,这和养父炼乐雅会不会有关系呢?陈杰想到了那张三人合影的照片,按照常理,炼洛丹应该站在炼乐雅和兰思梦中间的,可能夫妻俩是这么安排的,但炼洛丹还是选择和母亲站在一起,那张照片给陈杰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炼洛丹忧郁的眼神和木然的表情,我们都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不管她的日子有多苦,也不管她有多成熟,她的脸上的稚气和童真总还是抹不去的,可陈杰在那张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稚气和童真。
让陈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炼洛丹不愿意让自己的身影留在影集里面,她为什么还要留下与母亲兰思梦、养父炼乐雅合影的照片呢?这里面暗含着哪些重要的信息呢?
"炼乐雅没到退休年龄,学校就让他提前回来了。"尚冬梅话中有话。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这件事情,你们最好到炼乐雅的学校去问问,你们的身份比较特别,学校的领导肯定会跟你们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