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孩子,也会剃头吗?"
"我们院子里面,有三个剃头的,门老爷子,门老三,还有甘得君,小时候,门老爷子在给院子里面的小男孩剃头,我经常试着给小孩子剃头玩。"
欧阳平等人在验尸的时候,真没有从短发上发现破绽,这说明赵倩倩理发的水平是能说得过去的。
"那么,剃头的推子是怎么来的呢?"
"是我第二天到商店里面买的。"
"剃头的推子在什么地方?"
"我扔到七里桥下去了。"
又是七里桥下。
"在七里桥下什么位置?"
"在东桥口。"
严宝山的自行车,是在西桥口捞到的。这条臭水道确实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了?"
"第二天,我给姓高的卖了一身行头,既然他是男人,就应该有一套男人的行头。我把什么都想好了,只有一件事情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万一被人发现,解开衣服就能看出姓高的是一个变性人,男人变性,那肯定是变成女人。如果警方知道这个秘密,就有可能查到我的头上来。"
赵倩倩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高婷婷身上原来的衣服呢?"
"原来的衣服、鞋子和剃头推子裹在一起扔到七里桥下去了。"
"都是一些什么衣服?"
"一件连衣裙,一个文胸,一条三角裤头,一双长筒丝袜,还有一双皮鞋...是平底皮鞋。"
"多少码鞋子?"
"姓高的脚比较大,码数在四十码至四十一码之间。"
"高婷婷的身上还有其它东西吗?"
"没有了。"
"高婷婷的父母说,高婷婷的身上有一个祖传的翡翠挂件,还有块价值不菲的浪琴表。"
"我处理掉了。"
"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去年秋天,我到北京去玩的时候,翡翠挂件买给了一家首饰店,手表买给了一家修钟表。"
"两样东西买了多少钱?"
"翡翠挂件买了两千块钱,手表卖了六千块钱。"
"首饰店和钟表店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在出手之前,在这两家的店铺里面转了比较长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转很长时间呢?"
"我想看看价钱。"
"你把两家店铺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们。"
作为犯罪证据,这两样东西在可能的情况下是要追回的。当然,欧阳平也知道,想追回这两样东西是非常困难的...但问是必须的。
"地址在北京大栅栏,首饰店的名字叫"达三江玉器店",钟表店的名字叫"刘记钟表店。""这两家店铺的老板,你还记得吗?"
"记得。"
"接下来,你把藏尸的过程交代一下。"
"第二天晚上,我母亲到医院陪我爸爸。十一点钟,我就开始动手了?"
"你将尸体摆了两天?"
"对!"
"大热天,你不怕尸体腐烂吗?"
"没有办法,尸体是有点味道了,我怕甘家人起疑心,在房间里撒了一些风油精和香水,还点了蚊香。"
"你难道就不怕你母亲发现吗?"
"我母亲从来不进我的房间,只要我不在家,我的房间都是上锁的。"
赵大妈说过这件事情。
"甘家人不是在过道上打麻将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第二天的晚上,甘家把桌子搬到孩子房间去了,我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只要过道上没有人,我就可以动手了。"
"甘家有人打麻将,你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爸爸不在家,他们没了顾忌,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有他们的声音做掩护,我就更方便行事了。"
"接着往下说。"
"我先把盖在井沿上的一块青石板挪到地上,然后把姓高的尸体拖出房间,扔进井中,又扔了一张破席子下去,最后盖上青石板。"
"你为什么要扔一张席子下去呢?"
"院子里面的人经常把垃圾倒到枯井里面去,我担心他们看到井底的尸体,还有一些小孩经常在那里玩耍。井底并不深,我还用竹竿将席子拨开,盖在尸体的上面。"
"甘得君家的房子修好以后,工人要把建筑垃圾运走,我让他们把建筑垃圾堆在井上,工人求之不得。"
甘得君夫妻俩只提到工人将建筑垃圾堆在井上的事情,并没有提这是谁的主意。生活有时会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想把那口枯井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只有这样,井底的尸体才能成为永久的秘密,如果工人不把建筑垃圾堆到井上去,我就无法让水井消失,只有把井沿藏到井底去,人们才会彻底忘记那口水井。陈家大院拆迁结束后,那里将建一个广场和停车场...但我没有想到水井的上方会建大照壁。"
"你是什么时候把井沿和井沿下面的条石藏到水井里面去的呢?"
"在我爸爸出院之前。"
"甘家还有人赌钱吗?"
"有,他家天天都有人赌钱,下半夜,是麻将桌上最热闹的时候。"
"这是为什么?"
"下半夜,不管输赢,个人都眼睛通红,赢钱的人很亢奋,输钱的人更亢奋,嘈嘈杂杂之声不绝于耳。我把井沿上的残砖断瓦搬开,难免会弄出一些声响来,所以,对我来讲,甘家有人赌钱,是一件好事,我只需担心一件事情。"
"你担心什么?"
"打麻将的人有时候会到井边来撒尿。""把井沿和井沿下面的石板藏到井下去,是需要一把子力气的,仅凭你一个人的力气,如何能做到?"
现在,欧阳平只剩下一个疑问,一个人是很难把井沿弄到水井下面去的。赵倩倩会不会有帮手呢?"
"我将井沿上的残砖断瓦拾开,把两块青石板放到地上,用撬棍将井沿撬起来,先把井沿下面...井壁上的石板一块一块地撬到井下去,再将井沿推进井中,将两块青石板盖在洞口上,在青石板上面盖了一些土,最后将建筑垃圾堆在土上面。"
"你哪来的撬棍?"
"房管所的人不是在帮甘得君家修房子吗?他们的撬棍就放在过道上。"
"撬棍在什么地方?"
"撬棍连同剃头推子,还有姓高的衣服,鞋袜和头发全扔到七里桥下去了。"
"东西是包在裙子里面的吗?"
"是的,所有东西都是包在裙子里面的。"
"撬棍也在裙子里面吗?"
"撬棍比较长,我用布带子将包裹和撬棍绑在了一起。"
"裙子是什么材质的呢?"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肯定不是棉的。"
欧阳平在思考打捞的问题,在一个臭水沟里面打捞一些零散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
十点钟左右,同志们押着赵倩倩去了七里桥。
欧阳平跳下警车的时候,王所长跑了过来。两个民警正在和几个工人比划这什么,每个工人的手上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的头部绑着一根铁钩子。
赵倩倩走到东桥洞口,指着水下道:"东西就在那儿。"
赵倩倩手指之处在桥洞内五十公分左右...距离桥墩两米左右处。
一个工人将竹竿插入水中:"是在这里吗?"
赵倩倩点点头:"东西就在这一块地方。"
另外两个工人手持竹竿走到河岸边,刚准备把竹竿放进水中,突然从附近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声,原本站在桥上和河岸边的看客中的一些人突然朝文化馆跑去。
前面,笔者曾经交代过,文化馆就在北桥头...距离桥头只有几十步远。
原来在文化馆里面唱京剧的人突然打住了;拉二胡的声音特停止了。
不一会,一个男人背着一个老者冲出文化馆,旁边还有两个人搭手。
欧阳平看的很清楚,男人身后背着的老者就是赵倩倩的爸爸赵老师。
欧阳平把严建华叫到跟前,和他低语了几句,严建华启动汽车追了上去。
很快,文化馆内外的骚动归于平静,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桥上和河岸边来了。
赵倩倩则蹲在河岸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头,刚才,发生在文化馆内外的事情,她应该看到了。
一个人,只要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会牵扯到和他相关的所有的人的荣与辱。
韩玲玲和柳文彬站在赵倩倩的身边。
桥上的交通暂时被堵塞了,只要是路过这里的人,没有不留下来看西洋景的。
三根竹竿排在一起,朝一个方向...即河岸边同时移动。水下面不断往上翻黑水,中间还有很多气泡。
欧阳平、刘大羽和王所长蹲在岸边,密切注视着竹竿下面的情况。
突然,有一个工人手中的竹竿停住了,应该是铁钩子钩到东西了。另外两根竹竿,紧随其侧...并保持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间距。
两个竹竿就位之后,三个人同时用力。
岸上的人同时听见了铁钩子和金属接触的声音,按照赵倩的说法,水下面有一根钢钎。
水下面冒起了水泡。
三个人同时感受到了竹竿头部的重要,竹竿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当竹竿移动到距离河岸两米左右的时候,突然从水下冒起了一连串的水泡来,紧接着,竹竿顿了一下,之后,竹竿前进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当三根竹竿离开水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两根竹竿头部的铁钩子上勾着一块布状物。
两个工人将布状物在水中来回涮了涮,然后拎到岸上来了。
一个工人用铁钩将布状物展开,看布状物的形状,很像连衣裙的上半部分,布状物上粘着很多黑色的淤泥,根本就看不见布状物的颜色和纹理。
刘大羽将赵倩倩交到跟前:"你看看这是不是高建亭身上穿的连衣裙?"
赵倩倩点点头。
这也就是说,包裹在拉动的过程中散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