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颜想的很明白,顾清越是受自己的连累,但若秀才注意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背后的人只想给自己警告,手法并不高明,到处都是破绽,赤果果地表明自己的算计,但凡有点计较的人都不会中计,偏偏,秀才那么容易糟了算计。
然而,秀才毕竟只是未及冠的少年,虽不缺机智,却经历太少,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也只会给一次机会。
她的路,阻碍重重,遍地荆棘,不适合天真的人一起走。倘若秀才无法转变,她也只能把人安置一角好好保护,不让这阴谋诡计伤害到他。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徐娇颜有一瞬间的苦涩,这才多久,她已经从没心没肺的农家女转变成满腹算计的人,果然,有时候,人不得不改变。
“秀才,你好好养身体,过段时间我把你接到皇都。”徐娇颜温柔地看了顾清越一眼,“别想那么多,若梅的事咱们俩都有错,我不会怪你,当务之急先把身体养好。
我准备把全家都接到皇都,留你一个人在府城不放心,你快点养好身体才能去皇都。”
顾清越虽然高兴却仍旧有顾虑,“娘子,我也去皇都?院试怎么办?”
“等考试再回府城参加院试,”徐娇颜解释,“皇都有太学,去那里读书更方便。”
“去太学?”顾清越认真地思考后,轻轻点头,“听娘子的,就去太学。”
商量好后,徐娇颜又陪顾清越小半个时辰。
沉默片刻,徐娇颜开口,“你好好养身体,我还有事要处理,要回皇都了。”
“现在就回?”顾清越错愕地睁大眼睛,无措地抓住徐娇颜,“不能多待一段时间?”
“秀才,我今天必须回去,皇都离不开人,这两天的时间还是挤过来的。”徐娇颜苦笑道,“希望皇都别出什么乱子。”
“终究是我拖累了你,”顾清越闭起双眸,无力地说,“你走吧,我会好好养身体。”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身不由己。”徐娇颜知道顾清越的失落,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自踏入皇都的那一刻,命运已经逼的她不得不往前走。
不对,更早以前,被封为郡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之后的路。
人生在世,有些路一旦开始走,就再也无法回头。
更何况,她从来不是甘心困于后宅安分煮饭洗衣的普通妇人。
最终,徐娇颜还是踏着夜色离开府城。
徐娇颜离开后,顾清越失魂落魄一段时间,立刻下定了决心。
他明白,如果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将来,自己会再也留不住徐娇颜的脚步。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自己不加快脚步追上来,类似的事只会越来越多,最终,两人渐行渐远……
快马加鞭一夜,翌日中午,徐娇颜才赶回郡主府。
连日不眠不休,她双眼布满血丝,黑眼圈浓重,脸色也变得蜡黄。
“若兰,我先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实在撑不住的徐娇颜,脱了鞋子上踏,刚闭上眼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若兰见状,给她散开发髻,整理整理被子才悄声退下去。
酣睡中的徐娇颜不知道,她的回来,在皇都荡起一圈水花。
右丞相府,一个奢华的房间内两个身穿华袍的人对弈。
“曦晨回来了,这皇都又要热闹起来了。”严宗北说着,把白子落在棋盘上。
“都什么时候了,曦晨还被这儿女情长牵绊,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不足为惧。”对面中年摇摇头,“爹,要我说,曦晨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找到一个得力的相公,也幸好她丈夫不能给她助力,要不然咱们真要被一个妇人骑在头上。”
“这就是命啊,”严宗北嘴角微翘,故作惋惜的摇摇头,“谁让她摊上这么个拖后腿的丈夫,啧啧,果然是少年人,最是怜香惜玉,就是不知道为了个贱婢丢了半条命会不会后悔。”
“爹,”中年男子眼睛动了动,“曦晨心高气傲,她相公又因为怜香惜玉遭了算计,这夫妇俩,会不会闹掰?”
说着,他有些心急,“曦晨会不会甩了那不中用的男人,没那男人,以后就不好牵制她了。”
“甩了更好,”严宗北眼睛闪了闪,“曦晨在枢密院独揽大权,若能为我所用,为父未必不能同顾贼争一争那执宰之位,严家总是被顾家压一头,也该换换位置了。”
“爹,你打算怎么争取?”中年男子顾不得落子,急切地看着严宗北,“莫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办法?”
“若是曦晨舍了她男人,就让明谚争取一下把人娶回来,若她不舍得男人也没关系,现在为时过早看不出她的潜力,没必要过于着急,一个农家小子能有什么见识,随时用点手段就能把人弄下去给明谚腾位置。”
“爹,这样会不会太委屈明谚,曦晨已经嫁过人,怎么能配得上明谚,他可是丞相府的长孙。”
“委屈他什么?一个女人而已,不喜欢娶回来供着,再纳几个可心的,娶了曦晨得到整个枢密院,这泼天的好处,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严宗北脸色变冷,“好了,这件事还早,以后再说,明谚不愿意还有明雅,有一个愿意就成。”
皇宫,御书房。
赵柯难得清闲,正在把玩一件玉石摆件。
“吴锦,曦晨回来了没?”这是他今天第十三次问。
“回圣上,郡主刚刚回府。”
“回府了?”赵柯动作一顿,“为何不来拜见孤?”
“可能是太累了,”吴锦小声解释,“郡主除豫地府城外,还回了顾家村一趟,又连夜赶回皇都,已经三天未曾入眠。”
“她回了顾家村?”赵柯抬头,“她为何回顾家村?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回圣上,此事奴婢也不知,圣上想知道,可以直接问郡主,想必她不会隐瞒。”
“算了,孤早晚能知道,”赵柯摆摆手拒绝,捋了捋下巴,他又开口问,“那秀才如今怎么样?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