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志招呼众人落座后,柳少卿道:“不知王爷召唤我等有何吩咐?”耶律赢道:“诸位乃本府贵客,理应随本王一起迎接殿下,要事先准备一下。”柳少卿奇道:“如何准备?”耶律赢笑道:“诸位只需换上新衣即可。”
柳少卿莞尔一笑,见洛天初的长袍边角磨损,赵横山的衣襟上沾着油垢,靴子磨平,李晓身上则打着七八个补丁,确实不够体面,便道:“穿成这样确实不能迎接贵客,我们这就去换衣服,只是其他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耶律赢道:“耶律总管已让城中裁缝连夜赶制出了几套新衣,都是按着各位的体型裁制的,诸位换上就是。
耶律志拍了拍手,五名丫鬟托着五件崭新华服从屏风后走出。流香也在其中,她的秀眸略显红肿,一直注视着地面,没敢看向朱雨时。来也巧,她手中的衣服正是朱雨时的,又不得不面对他。耶律志让她们带着到后面的厢房更衣。丁莫调笑道:“贵府的丫鬟可都俊俏的紧呀。”耶律志笑道:“丁大侠看上哪一个,在下可安排陪酒。”耶律赢沉下脸道:“休要唐突贵客,丁大侠乃四皇子器重之士,且会看上一个丫鬟,再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酒色行淫之地么?”丁莫神情尴尬,耶律志忙跪下道:“人语失,请王爷赎罪。”丁莫也道:“总管是戏言,请王爷息怒。”
丫鬟们带着众人转过屏风,来到了第二进院。沿着长廊穿过拱门来到一座清净院。院中有六间房,平时用来安置家丁的亲属,收拾的都很为干净。丫鬟们请众人进屋更衣。朱雨时发现流香悄悄的和后面一个叫碧兰的丫鬟交换了衣服和位置,知她不想伺候自己,暗感歉然。柳少卿对丫鬟们道:“请姑娘们在门外稍后,我们更衣就不用麻烦了。”领头的丫鬟道:“总管的命令是让我们服侍更衣,若不从命是要受罚的,望公子不要难为我们。”柳少卿知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就同意了。
朱雨时和碧兰进了厢房,碧兰道:“奴婢先替公子宽衣。”朱雨时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就好。”碧兰笑道:“公子不必害羞,伺候人都是这样的。”朱雨时道:“这里没有外人,真的不用麻烦了,总管不会知道的。”碧兰笑道:“公子倒体贴人,难怪流香妹妹喜欢你。”朱雨时沉默了一会儿,道:“她还在生气吧。”碧兰叹道:“这不怪公子,只怪流香自作多情,像我们这样的下人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命,不配有自己的幸福。运气好的话可以攒积蓄,在三十岁时离府,不定还能寻个好人家,运气不好就要在府上待一辈子,就像刘妈一样。”
朱雨时知刘妈是府上年纪最大的下人,已有五十多岁。想到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如此荒废,他也替她们难过,可也不知如何安慰,便默默脱下外衣,脱内衣时道:“麻烦姐姐转过身去。”碧兰微微一笑,背对他道:“流香妹妹眼光不错,公子确是君子。奴婢也曾伺候过王爷的其他朋友,他们虽是贵族人家,心里却不干净,总想占奴婢便宜。好在王爷心善正直,多次为奴婢解围。”
朱雨时迅速换上新衣,吁了口气道:“好了,姐姐可以转过来了。”碧兰转身后眼睛一亮,朱雨时穿着一袭绛紫色的金丝长袍,袍边纹饰着浪形云纹,腰束一条黑色腰带,腰扣上装饰着五枚玛瑙石,每颗都有拇指般大,成菱形排列,最后一颗嵌在中间。碧兰笑道:“公子打扮起来更加英俊了。”朱雨时笑道:“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坐地上了,弄脏就可惜了。”碧兰笑道:“王爷对你们真是慷慨,这一件衣服的价钱可比我们半年的薪俸还要多呢。”朱雨时心想耶律嬴待己方不薄,虽宝藏不是他的,但如此骗他确实不够光明磊落,洛决定向他摊牌也是对的。碧兰道:“公子的发髻歪了,让奴婢为你梳头打理吧。”朱雨时道:“有劳姐姐了。”碧兰笑道:“什么姐姐,你比我还大呢。”
坐下后,碧兰将他的发髻解开,拿木梳梳理着,轻声道:“赎奴婢大胆一问,公子真的不喜欢流香么?”朱雨时道:“在下已有妻室了。”碧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什么打紧,难不成公子的夫人是母老虎,容不得其他妹妹么?”朱雨时道:“这倒不是。”碧兰边卷发髻边道:“流香妹妹最懂事听话,招人喜欢,我想尊夫人是不会讨厌她的。只要公子向王爷开口相求,流香就是你的人。我亲眼见她熬夜为你绣那鸳鸯手帕,你把手帕还她实在太伤她的心了。”
朱雨时心想流香喜欢的是自己带上面具的模样,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流香知道真相且非要伤心。那个算命道士的话他虽不肯相信,但一直耿耿于怀,哪敢再填新房,只好道:“我是个不吉之人,添房只会给女人招来灾祸,这是我的命数,不能害了流香。”碧兰先是一愣,接着猛一揪他的头发,随手挽成了发髻,用绛紫色的头巾包起,生气道:“这是什么鬼话,亏你想的出来。”朱雨时忍着痛道:“我的是真的,算命道士这么告诉我的。”碧兰没好气道:“他真算的那么准还用讨营生么,这样的话我无法转述流香,算了,你可以走了。”
朱雨时转过身子诧异道:“转述给流香?”碧兰没好气道:“你以为流香为何要与我换位?她本想亲自做最后的努力,却没有勇气开口才叫我问你的,结果你拿什么命数当借口,把我们当孩子糊弄了。不就是瞧不上人家的出身嘛!流香的感情真是错付了!奴婢口不择言,请公子见谅!”罢推门而去。朱雨时心里大不是滋味,却又无法解释,只好跟着来到门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