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哼了一声,拂袖转身,不再话。林灵素大笑道:“多谢帮主赏脸。”转而对林中秀道:“兄长,还不请嫂夫人来拜见殿下么?”林中秀苍老的脸上毫无血色,低着头轻轻颤抖着,双拳紧握,抿着嘴唇。让妻子像展品一样给别的男人看,这种屈辱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可现在雷震已不管此事,他除了遵命外还有什么办法,但仅存的一自尊心又不允许他立刻同意。
林灵素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最好识相,殿下发起怒来我也保不了你。”林中秀混浊的眼中现出泪光,他刚蒙起了一个誓死不从的念头,但很快又打消下去,他才刚刚成婚,还不想死,就算生命已快燃到了尽头仍然不想死。他的甜蜜日子还没有过够,所以只能妥协。
朱雨时虽然不齿林中秀以前的****行为,但此时也不肯坐视一个可怜的老人被人侮辱,便决定要管一管了。他能忍下自己的杀妻大仇,却不能漠视强权欺人,这便是真正的侠客。侠客替人出头绝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是他们的原则和道德迫使他们站出来,他们已将打抱不平当成了自身的一种责任,只有到了关键时刻,当别人选择沉默妥协时,他们体内就会燃起正义的火焰,产生一种正义的力量,迫使他们挺身而出,就算再危险也绝不退缩。
朱雨时刚迈出一步,凌虚渡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朱雨时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妙慧和祝芷蕊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二楼的朱栏旁向下观望,将刚才的事尽收眼底。忽听祝芷蕊朗声道:“请不要为难林道长了,我们出来拜见太子就是。”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两名美女手挽手一步步走下楼阶,妙慧脸上稍施淡妆,冷艳动人,有经验的男人都能看出她是那种寒冰下藏着火焰,冷漠中带着激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往往比娇娃****更令人**,因为她们在和情人缠绵时通常都是另外一副模样,更热情,更奔放,像是一锅煮开的冰水,更有一种征服的感觉。何况她的身材又是那么的曼妙火辣,如果一个男人见过她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幻想,那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然而在场的男人并没有对她产生幻想,因为根本就没看到她,所有目光全集中在另一位女子身上,一位如天仙般的神女。就算祝芷蕊蒙着面纱,她那不带人间烟火之气的仪态和气质也将妙慧衬得黯然失色。她的身上好像带着一股仙气,就算站在一个普通的地方,周围的景物也会被她的气质所‘仙化’,与她本人合为一体,好像身临仙境。
马帮的人早已见识了祝芷蕊的超然脱俗,倒也不怎么吃惊,可齐国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尤其是刘麟,他的嘴张的足能塞下一个馒头,他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震撼心灵的女子。同样身为老色鬼的林灵素也露出惊讶之色,面对着祝芷蕊,脑中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轻薄之念也感到是一种亵渎,摧花无数的他们面对女人时还会生出亵渎感,要是以前听见定会被他们笑破大牙,现在却切身的体会到了,这就是祝芷蕊独有的魅力。
祝妙二女在刘麟面前施一万福,道:“见过太子殿下。”刘麟忙吃吃道:“快。。。快。。。免礼。”他本想亲手去扶祝芷蕊,但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竟感自惭形秽,不敢碰她,始终没有向妙慧瞄上一眼。祝芷蕊用她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既已见过了妙慧姑娘,那我们就先告退了。”罢挽着妙慧的手重回楼上,进屋关上了门。
刘麟望着门呆了半响才晃过神来,惊问道:“那位女子是。。。是何许人?”朱雨时心中暗生警惕,心想这位太子好色成性,见过祝芷蕊这样的倾国美人绝不会轻易放过。雷震道:“那位姑娘也已名花有主,她的未婚夫正是这位傅堂主。”罢一指朱雨时。朱雨时只觉脸上一热,只觉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刘麟和林灵素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刘麟脸上好像被抽了一鞭子般扭曲了一下,眼中尽是吃惊怀疑,羡慕妒忌,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中年人’竟能得到那位仙女的青睐。林灵素毕竟见识多了,心想那美女看上傅愁一定大有原因,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便微笑道:“傅堂主真是艳福不浅呀。”朱雨时笑了笑,并没有否认,他知如果否认的话便是给了刘麟可趁之机,那便是害了祝芷蕊。雷震淡淡道:“人既已见过了,那我们是否该谈正事了?”林灵素笑道:“正是正是,请太子殿下移驾商谈。”刘麟诺诺头,一步一回头的望着祝芷蕊的厢房。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歇息,宋连峰和孙梅住在二楼东首第二间房,铁鹰住在西首第一间。朱雨时本打算去找铁鹰问个究竟,但有两名金兵的住处紧挨着铁鹰,他们房门大开,正在那里吃酒耍钱。朱雨时只好先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凌虚渡前来找他叙话,凌虚渡道:“你要心你的仙女,刘麟肯定对她不怀好意。”朱雨时道:“把祝姐留在山上我不放心,没想到带在身边也不放心了。”凌虚渡道:“问句不该问的,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朱雨时沉默了半响,头道:“喜欢。”凌虚渡一拍大腿道:“那你干嘛还整天扭扭捏捏的,为何不告诉人家你的心意。要是再让人家等下去不定真会对你死心。”
朱雨时苦笑道:“也许她已经死心了。”凌虚渡没好气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面前少了些男子气概。我猜祝姐一直在等你表白,你难道还要人家先向你告白不成?”朱雨时道:“你知道我丧妻未久,怎能再亲近别的女人。”凌虚渡道:“这是两码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只沉浸在过去。爱是油然而生的,既然爱了又何必再骗自己?你妻子之死已让你懊悔,若再错过了这份姻缘且非要懊悔第二次?”
朱雨时脸上现出痛苦之色,道:“相命先生我这辈子只能娶一位夫人,月莲之死已验证此言不假。无论是奴儿还是祝姑娘,我都不想再失去,唯一能让她们都平安无事的方法就是维持现状。”凌虚渡道:“去他娘的算命先生,你还相信这个?”朱雨时叹道:“这确实有些荒诞,可月莲死了,我不得不信。”凌虚渡道:“有许多荒诞的事其实只是巧合,我肯定弟妹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跟命数毫无关系。”朱雨时道:“我宁可信其有。”凌虚渡道:“城里也有许多算命先生,你何不再卜一卦,看看结论是否相同。”
朱雨时摇头道:“算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不想为这些事分心。”凌虚渡道:“什么大敌当前?”朱雨时咬牙切齿道:“杀害我妻子的仇人就是那个宋连峰。”凌虚渡吃惊道:“就是那个林灵素的徒弟?怪不得我见你看他的眼神中带有杀气。”朱雨时道:“我本是去找他们晦气的,结果误打误撞入了马帮,没想到竟会这样碰见他们。除了宋连峰外,林灵素也是我的仇人,江师傅的死他脱不了干系。”凌虚渡沉吟道:“林灵素虽已迟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杀他绝不容易,而且此事影响太大,雷震也不会放过你。那时你想要保护的人只怕也要遭殃。”
朱雨时叹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凌虚渡道:“那个孙梅我以前见过,江湖人称俏飞燕,原是河北常家的媳妇,却不知怎会改嫁给了宋连峰。”朱雨时道:“孙梅的前夫正是被宋连峰所杀,他们本有不共戴天之仇,孙梅还曾一路追杀过宋连峰,想必事后反被擒住,相处久了竟生出感情。”凌虚渡道:“烈女宁死不侍二夫,何况还是杀夫仇人。看来孙梅也是个水性杨花的轻佻女子。”朱雨时叹道:“也许她也是被逼无奈。就像我现在心甘情愿被雷震利用一样。”凌虚渡道:“你别把人想的都太好了,这年头人心险恶,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干得出来。”
朱雨时笑道:“我还是相信世上好人居多。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个叫铁鹰的本是我血刀堡的兄弟,我应该是来齐国充当内线的,只是还不能找他证实。”凌虚渡道:“他认出你来没有?”朱雨时道:“我带着这个人皮面具就算和我再熟的人也认不出来。”凌虚渡道:“那就先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我刚才过了,这世上人心险恶,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变心,还是先在暗处观察一阵再。”朱雨时道:“铁鹰兄绝不是那种人。哦!我差忘了。。。”着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揭开启口处的红蜡,取出信纸,一看之下大喜道:“果然如此,铁鹰兄果然是内线。”凌虚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封信是什么?”朱雨时道:“这是我临走前洛天初给我的中原内线名单,让我有困难时找他们求助,我一直没想起来这件事,也没看信上的内容。你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汴梁,铁鹰’。”凌虚渡惊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敢贴身带着?万一被别人发现你可就百口莫辩了。”朱雨时也惊出一身冷汗,道:“前辈教训的是,我这就看完烧了。”当下他将名单背了一遍,然后用烛火燃烧了,就在这时听见门外有人道:“雷帮主请傅愁前往议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