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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顺着视线的来向望过去,就看到年轻的男人站在大厦入口附近,目测个头和他差不多,穿着一身寻常的家居服,头发蓬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左手勾着一串钥匙,右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不知道是刚下来还是准备要上去。此刻即便知道他发现了,目光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晴晴,你认识那个人吗?”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竟然用那种目光看他妹妹。
“恩?谁啊?”陈天晴光顾着和吨吨冒冒说话了,根本没注意在场的其他两个男人的短暂的目光交汇。
陈安修抬抬下巴示意,那人显然也没走的打算,陈天晴一转头就看到了,她本能地想说不认识,但在大哥了然的目光下,她不得不乖乖承认,“他是我的邻居。”
“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天晴被他一连串的审问逗地失笑出声,“大哥,你别这么八卦行不行,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叫邵中则,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不过他是做什么的,也和我没有关系。我们就是邻居而已。”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喜欢他?”晴晴性子温和,是那种轻易不会与人起冲突的,更别说毫无缘由的讨厌一个人。
陈天晴就知道没法在自己哥哥面前撒谎,老实交代说,“他是郭宇辰的朋友。我以前见过他两次,不过我以前也不知道他住在这个地方,最近也是刚刚遇到。”
“他骚扰你了?”
陈天晴摇摇头说,“没有,大哥,你别担心,就打过几次交道。”说来也巧,上次爸爸拿感冒药送人,就是给的这人,爸妈回绿岛后,这人登门道谢就见到了,后来又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
陈安修看她欲言又止的,知道她可能是顾忌着有孩子们在场,有些话不好开口,就接过冒冒交给吨吨说,“外面冷,你们两个到车上等着,我和姑姑说两句话,咱就回去。”
陈天晴又说了次改天再去看他们,陈安修拉开车门让两个孩子进去,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邵中则已经离开了。
有孩子在这里,陈安修也不可能走远,就和陈天晴绕到车头那里说话,“不是邵中则,难道是郭宇辰?他不是出国了吗?”
“最近回来了,有次和朋友出去吃饭,在餐厅里遇到过一次,不过我和他没联系,据说是在国外混的不是很好。”浩扬电子虽然少了政府的扶持,不比从前,但毕竟是一个已经发展起来的成熟企业,也不可能一下子彻底垮下去,在国内,郭家还是有些背景的,郭宇辰背靠郭家可以继续过他大少爷的生活,出了国就不行了,即便手里有钱,也不是处处好用,哪里比得上待在国内舒服。
“他没和那个叫什么赵晶的结婚?”当初郭家陷害晴晴,不就是逼着儿子娶什么赵家的大小姐吗?
“好像被那个赵家小姐甩了。”
“既然他没过来打扰你,咱就不管他了,如果他还来纠缠,你打电话给我。”
陈天晴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说,“应该不会了,他也受到教训了。”经过那件事,浩扬电子没垮是不错,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绝对禁不住第二次了,就是郭宇辰有心纠缠,郭家也不会放任他,况且已经分开两年多了,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人念着一直不能忘,“就是现在不太愿意去想那些事,也不想和郭宇辰的那些朋友有任何接触。”即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邵中则还帮过她的忙。
“那咱就不接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不愿意住在这里了,我再帮你看看还有其他合适的房子没?”
陈天晴笑说,“那倒是不至于,大哥,我住在这里挺好的,不接触不代表要躲着他们,又不是我对不起郭宇辰,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陈安修想提醒妹妹,他觉得那小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恐怕是有点意思,但妹妹又没那个意思,他提醒了不是正好称了那小子的心,还是回头先让章时年查查吧,如果真是个好的,他也不拦着,就看两人有没有缘分了,如果还是郭宇辰那做派的,也好早作打算,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是天天让人欺负的,“行,你心里有主意就好,天也不早了,回去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恩,那我先上去了,大哥。”
陈安修给她拉拉衣领,“去吧。”直到目送人进了大厦门口,回头朝他摆摆手,他上车离开。
这边陈天晴摁了十六楼的电梯,刚出电梯门,冷不防就听到旁边有个男人开口问,“那个人就是你说的男朋友?怎么没一起上来?”
陈天晴的手不动声色地在胸口处按了一下因惊吓骤然失序的心跳,转头就看到邵中则笑眯眯地在电梯门的右侧站着,连手里的袋子都没变,可见从刚才起根本没进家门,就一直等在这里,“咱们好像没什么关系,邵中则先生,我不需要和你解释什么。”有次一同乘坐电梯的时候,邵中则突然问她有交往对象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说有,而且关系很稳定。
“他有孩子了。”
“我不介意。”说完这句话,陈天晴转身就走。
邵中则慢悠悠地在后面跟过来,“他不太常过来看你。”
“他工作忙,我能理解。”
“你以前的脾气好像比现在好。”
“那是你的错觉。”
说话间,陈天晴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她掏出钥匙说,“我已经到家了,邵先生,你家好像在对面。”
邵中则举起手后退两步说,“好,那我不打扰了,明天见。”可能是举起手来终于发现手里还拎着个袋子,“对了,这是我妈包的水饺,虾仁三鲜的,我不喜欢吃海鲜饺子,你应该能习惯吧,送你了。”
陈天晴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塞过来一个保温桶,她想还回去,那人已经进门进去,临关门之前还探头出来说,“说谢谢就不用了,反正我拿回来也是倒掉,而且你放心,肯定没投毒,那保温桶上有我的指纹,我连老婆都没娶上,还不想去坐牢。”
听完这些话,陈天晴气得更想给他砸过去了,可对面的门已经关上,她摁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这时又有人下班回来了,见陈天晴抱着个保温桶站在邵中则门前,就笑地有点暧昧,“天晴给邵先生送东西吗?他不在家?”陈天晴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和同楼层的人多少也有些交往,偶尔的大家还约着出去小聚,至于邵中则,他是天生的好人缘,刚来两个多月,几乎和同楼层的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了。
遇到这种事情,陈天晴想解释也没法解释,况且她和这些人也没熟到可以讨论私事的地步,只能应着说,“好像是没在,你们刚下班呢?”
章时年一行人是在陈安修他们到北京后的第三天到的,这里没有章园,不过事先有安排,大家都统一入住了已经准备好的酒店里,陈安修没去凑热闹,仍旧和两个孩子住在陆远那里,章时年白天忙,但晚上都会过来陪他们。有时候他得空了,也会带着孩子们来陪章时年吃午饭,同住在一个酒店里,遇到章家人是在所难免的,也许是有正事在眼前,又或者说来北京的这些人对他确实不怎么在意,也没人为难,见面都客客气气的。
会见的那天来地也很快,陈安修夹在一群章家人中,从车上下来,真正安检进到那个从小就在课本上读到的建筑物时,努力平静的心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地乱激动了一把,后面的过程就没那么美好了,被那么多摄像机对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句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动,三个多小时下来,整个人都快僵住了,至于最心心念念的握手和合影,也就几秒钟,还没来得及品味就过去了。
因着绷了一下午的神经,晚上的晚宴都没品出什么滋味,直到回家睡一觉,第二天醒来才意识到,他准备炫耀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无声无息的。
会见结束后的第二天,严旭就带着吨吨先回绿岛了,吨吨虽然成绩好,也不好缺课太长时间。这次出来,眼看就一个多月了,陈安修也想回,毕竟家里也是一摊子事等着他去做,不过这才刚来北京没几天,陆叔对孩子又爱不释手,天天带着进进出出的,他也不太好意思立刻提走的事情。
就这样,又在陆叔这边住了四五天。会后章家的人走了好些,老爷子和老太太也退了酒店的房间,搬回了他们早先在北京的一处四合院。早年老爷子在北京经营多年,也有不少的故旧关系,他这一回来,有时候是他登门去拜访别人,有时候是别人登门来拜访他,来来回回的,也没真正闲下来。
这一天是周六,陈安修接到了叶景谦的电话,说他们小区附近有个店面要出售,原先是处小超市,店主说外地人,想回老家,想赶在年前处理掉,问他有没有兴趣,另外还说了店主开出的价位。
陈安修听那价格,比商业街上的旺铺也不差多少了,不过他实地考察过,店主这价格也不算太离谱,但应该还有一定的压价空间,他不好让叶景谦全程操持这事,就答应下来,又打电话让天雨抽空过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先定下来。忙完这些,他刚想去院子里找那对正左右摇摆做运动的祖孙俩,另一个电话又来了,说老爷子打过来的,想让他回绿岛之前,带着冒冒去他那里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