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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冒冒的聪明,陈天雨这个做叔叔的还算了解,甚至还引以为豪,不止一次在朋友面前炫耀他有个小侄子脑子多多多灵光,比着四五岁的也不差什么,可这次,他真心觉得冒冒偶尔笨一次也没什么。就爱上网。。家里玩具那么多,光模样相似的兔子就五六只,冒冒怎么就都能记得呢?怎么就能记得呢?
到商场里买一只悄悄补上?不是不行,是陈天雨有点舍不得,他向来也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但要他花一千多买那么一只小小的毛绒兔子,他表示真的很肉疼。
要是不理会呢?他更做不到,那只可是兔子爸爸,冒冒要是知道他拿走了,还送给了睿哲,不定怎么和他闹呢。起码每次见面肯定都要追着问一问,他光想想,也知道自己受不了那缠人劲儿。
两害相权取其轻,陈天雨咬咬牙决定,买了。反正浪费也是浪费在自己小侄身上,心里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既然决定要买,就趁早,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赶紧补上,不过他不知道专卖店的具体地址,就提前给程林月打电话问了问。
程林月的电话之前程林辉给过他,所以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人。程林月对这兔子的价格印象深刻,连带着对店铺地址也记得很清楚,她在电话里答应待会将地址用短信发过去,不过末了的时候她调侃了句,“你这刚送给睿哲一只,又要去买,你怎么买兔子还上瘾吗?这也不是白菜。”她说完之后反应过来,“是不是冒冒发现了?要不要我改天回去看看睿哲那边,小孩子都没什么定性,或许过两天他就不稀罕了。要是他不要了,我给你洗洗再带回来?”
“算了,他喜欢就让他拿着玩吧。我再给冒冒买一个就是了。”刘雪现在这样,他也不想因为个兔子再惹睿哲不痛快。
程林月可能也想到刘雪了,就没再说什么,对那个动不动就对他家颐指气使的表嫂,她也烦,但也没必要在此刻幸灾乐祸,尤其是当着陈家人的面,“那行,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别忘了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记得,记得,不会耽误你的事的,那没事我就先挂了。我刚下班还没吃饭呢。”
陈天雨确实也没什么事,又听说人家要吃饭,就没再多聊。
程林月挂断电话后,又给陈天雨将地址发过去,她打电话是在阳台上,她的嫂子汤凤已经在小饭厅已经收拾饭桌,听她的电话好像讲完了,就喊她,“小月,电话打完了就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我知道了,大嫂。”程林月答应着,将发完短信的手机塞到裤子口袋里,她平时并不和哥嫂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市区另一处自家的老房子里,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她先前回老家,妈妈让她捎了些棉鞋和腊肠之类的东西过来。
程林辉这房子是去年新买的,房子还不错,将近一百个平方,十七楼在高层里也算是个不错的楼层,就是地段很一般,位置比较偏,不过仍旧在市中区,价格还是很客观的,起码就程林辉本来的工资而言,想买这里的房子要掂量掂量,程林月听大哥说过一次,对方主动让了不少,大哥现在的工作,看着不起眼,人脉倒是挺广的。
“刚刚是天雨给你打的电话?”程林月正在洗手的时候,程林辉冷不防出现在洗漱间门口,他这一开口,把正在想事的程林月吓了一跳。
“大哥,让你吓死了,你走路不能出点声音吗?是陈天雨啊,他找我问点事。”
程林辉倚在门边笑她,用一种闲聊的语气说,“看你那胆子小的,还当警察呢,对了,你觉得天雨这人怎么样?”
程林月洗完手拿条毛巾擦擦手,警觉地盯着她大哥问,“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天雨不错,你们从小就认识,他没对象,你也没对象,不行,你们就谈谈试试?”
“谈?谈什么谈,我才刚大学毕业,还想多玩两年呢,谁愿意早早去给人当老妈子,天天看公公婆婆脸色,还得伺候老公带孩子,三十结婚也不晚,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别见到我和男的说个话,就往一块凑合行不行,你这不是第一次了。”
“你三十结婚不晚,可是你想结了,倒是有人等着你没?”
明知道大哥说地有道理,程林月这会也听不进去,洗完手就去厨房帮大嫂端菜,程林辉追上去还想念叨她两句,汤凤从旁拉住他说,“你以前不是说在外面认识不少人,要给小月介绍个好的吗?好好的,怎么说起陈天雨来了。要是放在以前陈天雨也能配得上小月了。可是现在能找到更好的,咱找他们家干嘛?”
“你知道个屁。”程林辉知道自己老婆的性子,嘴里藏不住点事,又没什么见识,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在家也不和她说。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能知道什么?”汤凤也知道程林辉这两年接触的人多了,也认识不少大人物,说话做事想的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她就是上班带孩子,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程林辉和她越来越没话可说,她和妈妈抱怨过,妈妈说两口子日子久了,都没什么意思,只让她将程林辉看好了就行,“这件事你看小月自己也不愿意,你还能逼她不成?”
程林辉明显已经不耐烦,“我什么时候逼她了,我就是问问还不行了,她要是实在不愿意,我还能押着她去民政局和陈天雨结婚不成,再说天雨也不一定就看上她,行了,端菜吃饭吧。”
*
各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其他人谁也无法代为解决,不过在陈天雨这边,事情总算还顺利,就是他记不太清楚那只兔子爸爸的具体尺寸了,老板娘给他参考了一只,他觉得应该差不多,就买了下来。他装在一个个行李袋里偷偷运回家,又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撂在了沙发上。做完这一切,他还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冒冒发觉有什么不同。直到中午冒冒抱着新买来的兔子爸爸去睡觉,他终于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
就是陈妈妈等冒冒睡着,将兔子从冒冒怀里拿出来的时候说了句,“这兔子的衣服怎么看着比其他的新?”
陈天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妈妈拆穿他,就接过来假意打量一下说,“新吗?我看着也差不多,毕竟洗的次数不一样,颜色肯定要有点差别。”
陈妈妈虽然敏锐,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突然会多一只新兔子,于是难得也被天雨糊弄了过去,至于陈爸爸,还不如陈妈妈呢,就更无从发觉了,就是陈安修午饭后过来的时候,发现冒冒被子旁边躺着的那只兔,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不是他看出什么不同,而是他印象中大兔子爸爸今天不是在家里没带过来吗?怎么这里还有一只大兔子爸爸?难道是他记错了?
家里一串兔子,他有时候看着都眼花,记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陈安修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太较真。
陈天雨一看,连大哥也没发现,好了,这下彻底放心。
陈奶奶吃完午饭就回屋了,陈安修要走的时候,听到屋里电视还在响,料想老太太应该没睡下,就过去看了看,不过他进去后,发现老太太在床上眯着眼靠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陈安修走过去轻声喊她,“奶奶?奶奶?”
老太太似乎在睡梦中被吓了一跳,明显地打了个冷颤,一下子睁开了眼,盯着他的脸认了一会说,“是壮壮啊。”
“是我,奶奶,我给你伸伸被子,你躺下睡吧。”他扶着老太太,想将她身后的被子移开。
陈奶奶大概还不想睡,就拍拍他的胳膊说,“我先坐坐,天天睡,天天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就睁不开了。”
既然她不想睡,陈安修又给她推推被子,让她靠着更舒服点,“奶奶,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医生都说没事,让你出院了,现在天冷,等熬过这个冬就能出去走走了。”
“过完年,我就八十五了。”她自己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她脑子有时候也很清醒。
“对啊,八十五就好了,今年这个坎儿就算是过去了。今年不就是还有半个月吗?快了,快了。”
“半月?是快了,彬彬呢?”
“他去学车了,他明天就要考试了。”彬彬因为他爸爸打他,不愿意跟着小姑回去,在这边没事,就让他去继续学,这次过不过的就权当是刷次经验吧。
“你妈呢?”陈奶奶又问。
“她在外面洗衣服呢,你找她有事吗?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叫她,壮壮,你来床上,替我掀开里面那边的床垫子。”
陈安修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但她都这么说了,他照办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脱鞋上去,掀开里侧床垫子的一角,发现什么都没有,又往里面掀了掀,才发现那里放着一个蓝色的小零钱包,“奶奶,你是要拿钱包吗?”
“你拿过来。”
陈安修掏出来递给她,老太太自己打开钱包,里面放着三四张□□,她摩挲着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拿出一张说,“这里面是我今年的养老金,你去取出来吧,取出来给冒冒吨吨买件过年的衣服,剩下的就给你妈。”
“奶奶,我们现在都赚钱了,这些你自己留着花吧。”陈安修约莫着也知道这些钱的来历,以前农村里都没什么保险,人老了,都是做儿女的自己照顾,后来四叔在外面工作,就自己偷偷给奶奶投的养老保险,挂靠在劳动局下面,因为当时交钱不少,奶奶现在一个月能领两千多。不过之前奶奶都是跟着三叔过,大家就谁也没提过,都默认补贴三叔家,以前大娘唠叨过三叔家就会赚便宜,妈妈堵她两次,有便宜你怎么不赚,大娘多少也要点脸面,从此也没再提过。
“我还有,你拿着,拿着,听话,壮壮。”
陈妈妈在外面晾衣服就听到他们在屋里起了争执,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推门进来见是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意外,陈安修简单地和她说了两句,陈妈妈过来床边说,“娘,你这些钱自己收着吧,你放心尽管住在这里,我这人脾气是不好,但是你轮到这里了,我肯定把你伺候好了,怎么说,壮壮他爸爸还是你亲儿子呢,你住儿子家是应该。你儿子们出钱给你治病也是本分。你也不用觉得在这里住不安稳。”
她这么说,老太太还是往她手里塞,“你拿着,你拿着,我这是给孩子们的,给吨吨冒冒买件衣服,给望望留着结婚。往年也是这样。”
陈妈妈深知这老太太的脾气,见她执意如此了,就将卡接了过来,“娘,那我先拿着,你要花钱就问我要。”她是这么说,但她也清楚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和她开口的。而且老太太的私房钱也不只是这一项,也不会真的缺钱花。自家这位可一点都不像别的糊涂老人,有点钱都一股脑洒给儿女,到时候有个三病两灾了,再哭着求着让儿女们出钱。这位都是有点钱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她愿意谁就给点。不愿意给的,谁也甭想哄了去。也总算她的这些儿女都过地还凑合,也没谁天天盯着她这点养老钱不放。
陈奶奶现在精神不济,说了这半天话,也有点累了,陈妈妈帮着脱掉棉衣服,给她盖上被子,和陈安修一道出来,“你去和你爸爸说一声,他说能收就收下,他要是不愿意,咱再说别的。”
陈安修回镇上的时候,就顺道把卡拿给了陈爸爸。
*
时间转眼到了周六,这个周六的天气不错,章时年准备带冒冒到附近的森林公园去喂新来的小鹿,电视上天天放广告,前几天镇上有孩子去玩,还拍照片回来,馋地冒冒在家里早就坐不住了,不过上午有个电力公司的采购经理要来选新年礼盒,他要亲自接待走不开,章时年也没勉强,决定自己带冒冒过去。
陈安修把冒冒可能用到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又将两人送到门口,“路上小心点。”
冒冒以为爸爸也要一起去,上车后就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爸爸,爸爸。”他让爸爸坐在那里陪他。
陈安修想说,要不明天去吧,他明天有空,森林公园反正就在哪里,也不差这一天的时间了。
但他还没说出口,章时年已经说,“爸爸有事要忙,改天再陪你,今天大爸爸陪你去。”
陈安修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上午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九点多那个采购经理还有两个助手过来,陈安修带着他参观了杂货店的仓库和已经包装好的礼盒,对方从中选了两种相对便宜的腊味和干果礼盒,又特别指定了一种珍贵山珍的礼盒,中午陈安修陪着吃了顿饭,又送了些东西,对方下午两点多才走。
这个客户不是明晓静介绍的,是送菜的一个客户帮忙联系的。对方要的东西不少,谱儿摆地更大,午饭的饭桌上陈安修光顾着应酬了,也没吃多少。不过他也没什么胃口,送走客人,他给章时年打了电话,对方说正带着冒冒在市区吃饭,要过会才能回来。他想着早上冒冒满屋丢的一堆东西还没收拾,就想着趁他们父子回家之前清理出来,要不然冒冒回来能把屋里弄地更乱。
脑子里是这样想的,但真要回去了,陈安修又不想动,他脚下一拐就去新房子那边,新房子已经完全建好,两栋中间相连的三层小楼,相隔不远是花生糖尖尖屋顶的马房,此外这边就没什么建筑了。陈安修爬上小山坡,山坡上的视野要开阔很多,向东去过了这片山坡,有他家的一小片樱桃园,再过去就是峡谷了,峡谷这头还比较狭窄,越到下面,汇集了其他河流就要开阔很多,据说顺着这峡谷下去一直能通到海边,不过他也没真正走过,有的地方水又深又急,林木也茂密。山坡的南面隔着个小土丘就是农家乐,东边过去几百米就是大马路,站在这里甚至能远远看到建材店,小山坡的北面也就是后面就是镇上现在正在建设当中的小区。这会工地上还没放假,很多人都在加班加点地干活,到处一副熙熙攘攘的场景。
房子的右前方是四五棵高大的银杏树,这个季节叶子都落光了,陈安修找个落叶和杂草厚软的太阳窝躺下来,偶尔吹在身上的山风还是凉,但阳光也是真的暖和,照地人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爸爸。”
就在陈安修有一点昏昏然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他翻身起来见远处的那个身影像是吨吨,就伸着手摇摇,“我在这边,树下面这边。”
吨吨看到他了,加快脚步朝这边跑过来,到陈安修身边坐下,缓口气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陈安修伸手捏他的脸,“没有你不知道的,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我想回来就回来了,你这两天也不去。”
“你直接想我不就行了。”
吨吨还嘴硬,“我想我大爸爸,也不想你。”
陈安修双手枕在脑后,抬腿在吨吨背上盯一下,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挤挤眼说,“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最多我不笑话你就是了。你是不是想我想地不行了,所以电话也不打直接就跑回来了?”
吨吨的耳根悄悄红了红,又伸手去推陈安修捣乱的腿,“爸爸,你很烦人呢。大爸爸和冒冒呢?”
“他们去森林公园玩,来,陪我躺会,正好穿着羽绒服也不沾草。”陈安修拉吨吨靠在自己身上,吨吨不让,他又拉,吨吨就有点别扭地抱着他腰在他边上躺下了。
“你怎么没去?”吨吨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往爸爸的怀里又塞了塞。
陈安修伸伸腰,揽着吨吨靠近点,下巴压在吨吨头顶上,半真半假地说,“你大爸爸最近不太喜欢搭理我。”他知道这话不好和和孩子说,可他也憋在心里久,也不知道该和睡说。
“你们俩怎么了?”
“我也在想,他大概是在嫌弃我吧?”嫌弃他非要救刘雪妈吗?
吨吨听他这么讲,许久都没说话,陈安修以为他困了,就轻轻拍拍他的背,“别在这里睡着了,待会就该起风了。”
“你要是和大爸爸分开了,如果一人一个,你要我还是要冒冒?”
“恩?”陈安修光顾着和他说话了,一时没听清吨吨的话,“你说什么?”
“你要我还是要冒冒?”
这么没头没尾的,陈安修的脑子转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和你大爸爸有点小分歧而已,吵架都没有,不过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肯定要你,你比大冒冒好多了,我闭着眼睛都选你。”冒冒啊,爸爸对不起你,反正这个假设性的问题也不存在,爸爸就先把你丢到一边去了。
“我也愿意跟着你。”
“这还用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分开。”他也舍不得大爸爸和臭冒冒。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说不要冒冒了有点心虚,陈安修和吨吨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听到了冒冒的声音。他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人,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错觉也未免太明显了,怎么越来越近了。
“爸爸,是冒冒,他和大爸爸从樱桃园那边绕过来的。”
陈安修闻言,一回头,果然是,冒冒胖乎乎的身影从樱桃树后面转出来了,他张着手就往这边跑,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纸袋子,“爸爸,爸爸……”他跑近点可能又看到吨吨了,声音明显更兴奋了,“得得,得得……”两条小胖腿也加紧扒拉。
他手臂上的纸袋子不知道挂的是什么,引地班头也在他边上转来转去的,冒冒还知道赶它,挥着另一只小爪爪,“走,走……”那意思是让班头走啊。
可是狗班头讨厌起来也是很讨厌,它就喜欢和小孩子闹,家里的人他最不怕冒冒,可能见冒冒个头小,对它没什么威胁性,冒冒撵它,它就不走,故意挑衅一样,在冒冒左边跑跑,绕到冒冒右边跑跑,又摇摇尾巴跑到冒冒前面。
冒冒见班头就是不走了,大概想学大人一样抬起来腿想把前面挡路的班头蹬开,可就他这圆滚滚的身材,又是在个小山坡上,一抬脚自己骨碌,先歪了,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跟在后面的章时年抓着他的后襟一把将人提起来,同时呵斥道,“班头,边上去。”
班头向来欺软怕硬,见大人发话,它就夹着尾巴溜溜地先跑过来了。
清走了路障班头,冒冒接下来的路就顺利很多,“爸爸,得得……”
陈安修见他离着一步远就张着手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就上前一步将人接住抱在怀里,“你今天去看到小鹿吗?”
冒冒就咧着嘴笑,看来对此行还是很满意的,“恩。”
“你胳膊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肉。”
陈安修帮他将胳膊上的小纸袋子摘下来,章时年也将手中拎着的另一个较大的袋子交给吨吨。两人都将袋子打开,陈安修手里的是一盒凤尾虾,吨吨手里是一大盒炸的小鸡腿。
吨吨指着袋子上的标识说,“原来是这家店的,这家的凤尾虾和炸鸡腿在网上评价很高。姑父那个杂志上还推荐了。”
陈安修从里面拈了一只凤尾虾,边吃边说,“是吗,这么出名?”
“你上次还说有空带我们去吃呢。”
陈安修早把这话忘了,估计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章时年询问,“我说过这话?”
他其实想让章时年否认,他正好顺势赖皮过去,但章时年显然不给他这个面子,还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陈安修暗暗地朝他递个白眼,以鄙视他的不配合,“这个虾很脆,里面还有番茄酱,我给你们打开,你和冒冒到那个树墩子那里吃,他刚吃完饭,别让他吃太多。我吃个鸡腿,还是剖开炸的,恩,应该都炸透了。”
哥哥来领他,冒冒乖乖地跟着走了。
两个孩子走了,陈安修和章时年之间就有点冷场,陈安修咬一口鸡腿,故意找话题说,“这鸡腿果然很好吃,外面都炸透了,里面的肉还很嫩。你尝尝?”
陈安修将鸡腿递到他嘴边了,章时年推开说,“我刚吃了饭。”
他不吃,陈安修就自己吃,但是原本应该很美味的东西越吃越没滋味,他中午没怎么吃饭,又喝了不少酒,现在吃了些油炸的东西,就有点反胃。
章时年可能也见他脸色不太好,刚伸手过来,陈安修一把挥开他,自己跑到旁边干呕了半天。等他直起腰,想和章时年说话的时候,发现对方站在原地,目光幽深。
陈安修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胃里难受,也不想再忍受章时年的莫名其妙,他拉着人离着吨吨冒冒远点,还不忘压低声音说,“你最近到底在什么气,是为刘雪妈那件事吗?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章时年略低头抿了下唇角,“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就是故意的。”
猜测终究不等于是事实,现在猜测得到证实,陈安修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就算你早就知道,也不是你让她去的,而且最后你不是让人将她送到医院了吗?”
“我不知道她没死,我是让人销毁之前留下证据。”
陈安修强笑说,“反正最后还是送了,事实最重要。”
“不值得脏手而已。”
“毕竟一条人命,她罪不至死,如果不耽误事,顺手救一下也没什么。”
“和我没关系。”刘雪妈的命,安修愿意留就留了,但他厌烦了安修最近面对他时小心翼翼的态度。
短暂的慌乱过后,陈安修重新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出章时年此刻轻微的情绪变化,章时年之所以选择今天和他挑明,大概也是受够了之前的相处了。对于这件事,他最近的心里确实比较乱,从道理上来讲,他很清楚章时年对刘雪妈妈的生死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但从感情上,明明是顺手拉一把就能避免的悲剧,那是一条人命,没了就永远没了。理智和感情交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章时年,行为举止上不免就带了份小心谨慎。
“我没怪你的意思,你有你自己的原则,而且也说不上就是错的,我只是不大习惯。”在部队里上阵杀敌,你死我活,那是必须,但在普通生活中,对一条人命熟视无睹,他一时无法接受,“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给我一点时间行吗?”但他也无法指责章时年,因为他根本不了解章时年所在的那个世界斗争有多么复杂,也许一时的心软,就会满盘皆输,而且输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
章时年心里叹口气,倾身拥住他,“慢慢来吧。”对这人他总是无法心硬太久,也不知道这对安修来说是好还是不好,“现在不是让人全力救治了吗?应该会没事的。”
“你没事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我以后尽量不干涉你的决定了。”
把话说开,各退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地就缓和下来了。
可两人之间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奔跑而至的冒冒打破了。
“爸爸,咬咬,咬咬。”冒冒跑过来后,扭着身子,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大冬天的哪里有咬咬?”冒冒嘴里的咬咬是一切咬人的小虫子。
“有咬咬,有咬咬。”
“冒冒和班头刚才在那边的草里玩了,是不是草里有什么东西?”吨吨跟过来,冒冒没离开他视线,也就是在那边的草丛里和班头玩了会。
“草里有个虫子大冬天也该冻死了。”话是这么说,陈安修见冒冒说地这么真,还是将冒冒全身上下都摸了遍,但也没看到有什么虫子,他看冒冒仍旧朝后扭啊扭的,怀疑是在后背上,但冒冒里面的内衣也不是很肥,他手伸到半道就伸不进去了,冬天在外面,他也不敢给冒冒解开衣服查看,就抱起人来往家跑,“咱回家脱了衣服看看。”
章时年和吨吨拎了东西也跟上去。
班头见其他人都走了,它颠颠地跟在后面往家跑,如果有人仔细留意它的话,就会看到班头肚皮的毛毛上粘着好几颗……苍耳,刺刺的,小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多年,终于把这章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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