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悠很平静地看着这几个人,她不发一语。
她的亲生父亲,她名义上十几年的父亲正在商谈着她的婚事,要将她嫁给他们的儿子。
告别沧澜允之后,沧夜又带着她去见了天佑的皇后,上官凤儿身为皇后,她没有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而是住在了皇宫一角的佛堂里。
当洛铭悠见到了这个带发修行的一国之母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夜儿,我可以和她谈一谈吗?”上官凤儿小心翼翼地询问沧夜。
沧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洛铭悠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爱夜儿。”沧夜一离开,一身法袍的上官凤儿便对洛铭悠说了这么一句,女儿在这个方面总是比较细腻,刚才洛铭悠和沧夜一同进来,一举一动中就可以看得出洛铭悠对沧夜的疏离。
洛铭悠很诚实地点头,“我不止不爱他,我还恨他。”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夜儿?”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是夜儿逼你的?”
“我如果说是,你会相信吗?”
“我相信。”
“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自信?”
“爱与不爱从来都不是外在的条件可以决定的。”
“看来你看得很透彻了,佛经倒也不是白念的。”洛铭悠对于这个皇后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她也算是毁掉她母亲的人中的一个,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
“你对我有敌意?”
“是。”
“为什么?”
“就凭你的儿子和你的男人软禁了我。”
上官凤儿忽然叹息了一声,“这十几年,我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我在赎罪,夜儿的身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年,我知道怀孕的时候,很害怕,就想要趁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将孩子拿掉,我吃了不少的药。所以夜儿一出生,就带着病,他从未像正常人一样走过路。”
“所以,凡是夜儿想要的,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会帮他拿到的,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嫁给夜儿后,你的心里想的念的就只能是夜儿,如果你做出了什么伤害夜儿的事情来,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洛铭悠无语地看着皇后,面对她,一个潜心礼佛的人的口中都能吐出这样的话来,她这究竟是有多么的招人恨呢?
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弥补沧夜,但是沧夜除了身体弱了些,腿脚不方便了一些,他什么都不缺。
而洛铭悠呢,从小死了母亲,没有父亲的关怀,被姐姐抢了未婚夫,最后不得不服毒,又谁来弥补她呢?
她受的苦,她受的伤,谁来补偿呢?
如果她没有自己从王府里逃出来,她现在还是安逸王府里的偏院里独守空闺,等着孤独终老。
沧夜带着洛铭悠离开后,沧澜允便和洛怀佑两人进了御书房。
沧澜允从书案边上的一个瓷瓶里拿出了一卷画。
洛怀佑看着书案边上那个放满了画轴的瓷瓶,不由地叹息,他一直都知道,那些画里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
沧澜允将画卷递给了洛怀佑,“这次你回北辰帮我将这个画卷带过去,在北辰的京城的郊外竹林里将它烧了吧。”那里,是他和她初次见面的地方。
“皇上,已经十多年了,这个叫千叶敏的女子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洛怀佑忍不住道,他不想再看他们的皇上一直等下去了,“千叶一族在二十四年前就灭族了,只留下千叶蓝一人,即使还留下了这个叫做千叶敏的女子,那么她必然也会遭到追杀。”
“住口。”沧澜允喝止了洛怀佑,不想要他再说下去了,他又何尝不是知道这一点呢,当年他告知她的是真名,也告诉了她他是天佑的太子,如果她还活着,她早应该来找他了吧。
“今日就算皇上你赐我死罪我也要说,即使你不顾及皇室的血脉,难道你忘了沧姓一脉,也是我蛊族长老一脉吗?”
蛊族三大长老,必须要从特定的血脉中选取,因为操纵蛊虫的能力有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
沧姓一脉,既是天佑的皇族,也是蛊族一脉。
这是天佑的秘密,世上鲜有人知道。
“迟山,这辈子,除了凤儿,你还会爱上别人吗?”沧澜允反问道,迟山是洛怀佑的真名。
“皇上!”
“迟山,还记得刻在蛊族圣地石壁上的预言吗?如同诅咒一样的预言。蛊族长老,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而且都将是一段无果而终的爱情。”
洛怀佑垂下了头,难道,这就是命吗?
“下去吧,你昨天才赶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洛怀佑还有话想说,但是只能尽数吞回肚子里,他的手捏紧那副沧澜允交给他的画卷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如果,他打开那副画卷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就会发现,画上的女子就是他曾经的妻子,那个他亲手杀死的女子。
洛铭悠从上官凤儿那儿离开,回到她之前的院子后,沧夜迟迟没有离开。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想这也不是你想要问的。”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吗?”沧夜的眼里充满了急切,“难道你嫌弃我……”
也是,他这残破的身子……
“沧夜,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漠,而我们之间,还有几条人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