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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三回 大疫起众生飘零 易子食初闻黄巾

  上回说到胡腾来草庐寻找窦辅,结果发现只有窦辅留下的一封信。胡腾一急,当场晕厥。

  可把黄忠父子急坏了,好半天胡腾才悠悠醒来?道:“辅儿信中如何说?”

  黄忠赶忙将信交于胡腾,信中言道,窦辅已经启程前往雒阳,欲为父报仇!

  见此内容,胡腾更加着急,挣扎着起身。黄忠忙将其扶住道:“子升兄!汝还是要保重啊,先将身子调理好啊!似此如何能去寻找辅儿!”

  胡腾亦知自己身体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只得先随黄忠回去。

  及至家中,何颙听说此事,急忙赶来道:“哎!这孩子,怎如此沉不住气!孤身一人前往雒阳,岂非自寻死路!”

  黄忠愧疚万分道:“皆是某家之错!某即刻赶往雒阳将其找回,若辅儿有何不测!某亦无面目回来!”

  胡腾连忙劝阻道:“汉升,不可鲁莽!此事错不在汝,吾应该知晓其秉性。在事无结果前,就不该告知辅儿。若慈明在,当时定会阻拦!汉升若再去冒险,岂非置吾于不仁不义之地!”

  见胡腾如此说,黄忠亦只能作罢,在一旁叹气!

  这时,何颙近前道:“子升,好好保重!安心养病,雒阳就由在下前往。想来辅儿会听劝的!汉升就安心留在家中,那许生被斩后,手下流寇四散,此地亦是不太平,汉升家小皆在此处,且还要照顾子升家小。汝留在此地,亦可震慑宵小!”

  黄忠觉得何颙所言有理,便不再坚持。

  何颙对胡腾道:“子升!事不宜迟,颙这就出发!希望能在途中追上辅儿!”

  胡腾欲挣扎起身,道:“伯求速去!腾在此谢过兄长高义!”

  何颙连忙扶住胡腾道:“子升不必如此!吾去也!”说罢,便出门去追赶窦辅了。

  而此时的窦辅,正一路飞奔北上,直去雒阳。但是,因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只得一路走一路打听。

  在途经南阳郡时,见到沿途都是逃难的人群,皆衣不蔽体,目光呆滞。窦辅疑惑,便拉住一位老农,问道:“这位老者请了!敢问此地为何有这许多人逃难?可是有兵灾?”

  那老农看了窦辅一眼,畏畏缩缩道:“这位公子!没有兵灾!是瘟疫,大瘟疫!那个惨呐,能走的全都走了。”

  窦辅疑道:“州郡不管吗?尔等又能逃往何处啊!”

  老农凄苦道:“哪有人管俺们这些贱民啊!不跑?难道留下等死吗?有活路,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窦辅闻言,长叹一口气。突然,见旁边两个男人在交换着什么。便问那老者,道:“他们在干嘛?”

  老农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回答。窦辅赶紧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男人们在交换孩子。窦辅疑惑,为什么要交换呢,便开口问道:“这位大叔,这是在…”话还未说完,被其中以男子打断,道:”干什么?这是俺们的口粮!”,而另一个男人则警惕的看着窦辅!

  窦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大怒道:“畜生!尔等敢吃人!今日就结果了汝等性命!”

  这时,一个女子从人堆里爬出来,抱住窦辅大腿,哭道:“这位大侠!放过俺男人吧!”

  窦辅被她一哭,心头一软,再看她骨瘦如柴,面色蜡黄,实在不忍,正欲开口,而此时那男子突然站起,吼道:“明明是来抢吃的,还敢杀人不成!快来看啊!这有人抢吃的!”

  听到男人呼喊,周围人群渐渐聚拢过来。窦辅连忙解释道:“乡亲们!此人欲吃人!小子途经此处,见此不义之徒,欲杀之!尔等觉得该不该杀!”

  没有等到期望中的愤怒和应和。大家都很沉默,窦辅很疑惑,另一男子也喊道:“俺换自己的孩子,干他何事!”

  窦辅吃惊了,愤怒了。这时,方才那老农拉着窦辅道:“娃!俺知道娃儿是好人呐!没有办法啊!能吃的都吃光了,实在没有活路啊!先前那男子就是老汉的儿子!舍不得吃俺,舍不得吃自己婆娘,只能吃孩子,自己孩子又于心不忍,才来换着吃啊!后面那男人早已经将自己老爹,婆娘吃了,最后才开始吃孩子!”说道这,老农哭的泣不成声,随后道:“要有活路,谁不想留下孩子!实在是没有活路了啊!”

  这一刻,窦辅震惊了,这些都是前世今生都不曾接触过的,也是书本上没有的。史书只短短一句话的记载,可当你亲眼所见时,那种冲击是不一样的。生存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和需求,当生存受到威胁时,即便是读书人,一切礼法道德皆是可以抛弃的。更何况这些大字不识的升斗小民呢。

  窦辅正要想将自己干粮分给众人,远处一流民跑过来喊道:“乡亲们啊!有救了!大贤良师到南阳了,只要诚心叩拜,便可得仙水,解除瘟疫,不用逃难了!”

  人群中顿时沸腾,纷纷跪地叩谢,然后三三两两,搀扶着往回走。

  窦辅暗道:大贤良师?莫非是张角?不是还没到起义时间吗?看着众人的脸色,虽然还是饥饿,劳累,但是眼神有了光彩,那是希望,张角给了他们希望!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愿意跟着张角造反!看来大汉真的事病入膏肓了,即便没有董卓,恐怕亦很难再支撑了。但此时,窦辅只是想着如何去报私仇,并未细想,也不是那么在乎!

  只是听到他们刚才说到南阳,让窦辅突然想到了过世的张敞,就决定先去祭拜下,再赶往雒阳。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充满了变数。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心的一个决定,将改变你的一生。

  何颙日夜兼程的追赶窦辅,在眼看要追上时,窦辅却临时决定去祭拜张敞。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如果,何颙不是如此拼命追赶,等窦辅折道回来时,应该正好遇上。又如果,窦辅没有想到去祭拜张敞,那么在到达雒阳前,也能被何颙追上。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命运给窦辅及所有人开了个玩笑。而这个玩笑差点要了窦辅的命。当然这个时候窦辅何颙正在各自人生道路上奔跑,只是不知前方是通途亦或是绝路!有时拼命赶路的,最终发现提前迎接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

  当窦辅祭拜完张敞继续赶路时,此时的何颙已经到了雒阳,遍寻不见窦辅,只得在城门坐等。却不想,未曾等到窦辅,等到了一位熟人--曹操。

  曹操看到何颙后,连忙正了正衣冠,施礼道:“伯求先生!不想在此遇到,先生安好!

  何颙抬头见是曹操,便道:“原来是汝!汝怎会在此地?”

  曹操答道:“操受命雒阳北部尉,正在巡视,见先生在此,特来拜见!”

  何颙正色道:“原来是曹都尉!失敬失敬!”

  曹操连忙还礼道:“不敢!若先生不以操卑鄙,便请直呼操表字孟德!”

  何颙望了望曹操,笑道:“如此,吾便称汝孟德!”

  曹操拉何颙至一旁道:“先生如今身遭禁锢,如何还敢来雒阳!”

  何颙揶揄道:“那便将吾送去大狱!孟德亦可升官啊!”

  曹操大笑道:“操正有此意!来人,将此人拿下!”

  不知何颙性命如何?窦辅又将再雒阳遭逢何等灾难?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注:1.张角传道,是从公元公元168-171年,张角开始其布道传教活动。他通过为人符咒治病的方式广泛地在社会上活动,大收徒众,发展力量,扩大影响。经过十余年的努力,张角所创立的太平道发展成为遍布青、徐、幽、荆、扬、兖、冀、豫八个州,连结郡国,道徒达几十万的道教组织。

  2.在整个灵帝年间,天灾不断,洪水,地震,瘟疫。其中南阳首当其冲,在公元171年到176年间,三次大疫,人口损失三分之一,各地易子而食,乃是东汉末年真实写照!

  3.曹操,熹平三年(公元174年),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京都洛阳为郎。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

  4.卑鄙:在文言文中解释为地位卑微,见识浅陋。分别是“卑”和“鄙”的意思。诸葛亮《前出师表》中也有: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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