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黄小明实非黄小明,真正身份而是黄大明。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田边得意地对这个“黄小明”说道:“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来了!”
果然,从田城赶到刀风镇的鬼子已经到黄家大院门外结集,中队长进了黄家大院向田边报到。
田边让刚到的鬼子队伍驻扎到田江江畔,安排妥当,又招呼“黄小明”坐下喝茶。
“我就不信,两个中队的皇军,会打不下不到一百人的游击队!”
“太君,明天我可不可以不上风山?”
“不行!我觉得还是叫你大明君吧,叫小明别扭。大明君,你放心,明天出发,委曲你化装成我的卫兵,不会让人认出你没死。”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小的怕死。”
事实上,黄大明向黄小明承诺过,他绝不当汉奸了。
……
在风山抓住黄大明之前,因为作为风山游击队队长的林三才,竟然被黄大明抓了,上级要求风山立即营救林三才。考虑到黄小明与黄大明的特殊关系,加上又遇上黄小明的爷爷遭遇意外,黄小明经常在陈庄无法顾及营救林三才工作,上级也担心黄小明因顾及亲情对他的双生哥哥黄大明下不了手,就派了陈新生同志前来风山接替黄小明担任风山游击队的政委。
陈新生政委还真是福星,他刚到风山,就听说抓到了黄大明。
风山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黄大明与黄小明的关系,都想瞒着黄小明,但黄小明还是上来了。
黄大明是大汉奸,而且是上级点名的大汉奸,陈新生害怕黄小明顾及兄弟之情要偷偷地放了黄大明,为防夜长梦多,便下了命令处死黄大明。
黄小明对陈新生说,既然处决的命令都已经下了,那就让他来执行吧。陈新生默许了。
陈新生并不知道,风山抓到的是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们的堂兄弟,叫黄庆生。
黄小明亲自押着两人到执行枪决的地方,也就是三十一位牺牲在鹿山岭的英雄墓前,把他俩分开了。
他问黄大明道:“大明哥,上级下了命令要处决大汉奸,你死前有什么遗愿未了,说说吧,需要我替你做的,我替你去做。”
结果黄大明很平静:“小明弟,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哥知道这次在劫难逃,我们俩兄弟有你多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多给哥一会时间,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黄小明见他正五花大绑着,而要跑出风山,风山还有岗哨,便说道:“是啊,我们至少有三年没好好说话了。我在学堂当先生,你在警察局当警察,本来我们同样都做着教化民众的事,你教大的,我教小的。”
“其实你哥我早就就知道你是共产党,而且也知道你就是风山游击队的队长,你知道为什么不反对你当共产党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双生兄弟。”
“但你做了大汉奸,欠下了血债。”
“你哥我吗?笑话,我欠下了血债?请问哪个是我害的?我表面上虽然穷凶极恶,干尽一切坏事,但哪位乡亲死在我手里?”
黄小明思索一会,好像除了陈如意之外,还真没有别人。但有陈如意一命,也是人命:“陈庄的陈如意。”
“陈如意?哪个陈如意?”
“陈立松他爹,他怀疑你为了夺走那块田地害了他爹。”
“不是我害的!他都自愿写了田契给我,我又何必害他?而且我都知道,陈立松到我家做杂工,除了要想拿回那块地外,也是想要查证是不是我杀了他爹,我一直都知道。”
黄小明看得出来,黄大明并没跟他撒谎,都快死了,黄大明也没必要对他撒谎:“那为什么你不跟陈立松解释清楚?”
“他一个贱民,我何必跟他解释?”
“你……你不解释,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害的?哥你说实话,告诉我陈如意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我也好跟陈立松交待。”
“真不是!真要说哪个是我所害,倒是有一人,我对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黄大明想起了陈简风,忍不住坐在地上哽咽起来。
“谁是你害的?”
“虽然不是我亲手杀了他,但也算是我害了他。”
“谁啊?”黄小明对他哥哥突然之间变了神情感到有点意外。
“我们的外甥风儿。”
“简风?简风是你杀的?天啦!”很少动怒的黄小明,听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是杀害陈简风的凶手,突然抬起脚朝黄大明身上踢去,“简风竟然是你杀的!你真是畜生不如!”
黄大明并没有避开他弟弟的脚,被踢个正着,因为被五花大绑无法扶地,墓前又是坡地,所以翻了几个跟斗,滚了几滚,直摔个鼻青脸肿,但他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也不敢吭声求饶。
陈简风是他们最乖巧听话的外甥,黄家上下都疼爱他。他死于枪杀,黄小明知道后叹息了很久。
黄小明追了下来,打开枪的保险,举枪向黄大明瞄准,两眼圆睁,眼中布满血丝,喝问道:“除了风儿外,还有其他人吗?”
墓地跟前的黄庆生一直听着他俩的对话,见黄小明就要枪毙黄大明了,便喊道:“不,对简风少爷开枪的人是我,不是大明哥!”
听到黄庆生这么说,黄小明竟心生一丝怜悯,歇斯底里地喝问黄大明道:“到底是谁开枪的?”
“是庆生。”黄大明没力气挣扎了,但他说的是事实。
“啊……”黄小明发狂地冲了上去,跑到墓地前,站在黄庆生跟前,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风儿?”
黄庆生不敢面对他,头转到一旁去。
“为什么?他不该死,因为他运气不好!哪有什么理由?”
突然一声枪响,黄庆生慢慢地倒在英雄们的墓前。
开枪的人是陈新生,黄小明呆了。
滚到坡下的黄大明抬头看见陈新生对着黄庆生开了枪,黄庆生一声不吭就死了,早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陈新生收起了枪,叹道:“哎!毕竟你俩是双生兄弟,就怕你心生怜悯下不了手,我替你执行了,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