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见留在我脑海里的,永远是高三那年夏天阳光的脸,他站在体育中心室外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那天他约了我和林思远一起打球,林思远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忙放了我俩的鸽子,本来放假过后就没见几次,满心欢喜地在炎炎烈日下等他,他没来,我撅着嘴失落地坐在塑胶上不开心,没心情打球,清见一个人玩,玩得烦了就坐在我身边。
刚运动完,他脸上淌着汗水,喘气问我,“你究竟要不要跟小白杨表白?”
小白杨是清见对林思远的称呼,当然,着称呼只在我面前会说。清见早就明白我的心思,我也不藏着掖着,脚下空无一物,我还是无聊地踢着,我说,“表白?表什么白?还要不要做朋友?”
“你就是没出息。”清见灌了一整瓶矿泉水,白色的T恤不知道是水打湿的还是汗水浸湿的,他看着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平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棠去哪儿了?那个敢冲进一堆男人里帮我的林棠去哪儿了?不就表个白么,你怕什么?”
我撇嘴,小声嘀咕,哼,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林思远不喜欢我,怕我表白过后朋友也没得做。
清见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子,我已经很难过了,他还开玩笑说,“要不这样,我去给那小子下点儿药,然后给你开间房,把他送到你床上,你们把生米煮成熟饭过后,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爱你一辈子。”
我忽然就笑了,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疼得他大叫,我说,“去你的,出什么馊主意呢,我是那样的人么?”
其实我心里乐的,要是那样林思远这辈子都是我的人的话,我还是很乐意那么做的。可我就是害怕那书呆子告我强X。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沈清见。
一晃,都已经六七年过去了。
“在想什么呢?”林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忽然一说话,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早上好。”我转移话题。
“早上好,老婆。”林思远冲我笑得可开心了。
“有你在真好。”可能是想到清见的缘故,我忽然有些感伤。
他窃喜,在我唇上一吻,然后起身穿衣服。
老爸一早就去公司了,妈妈在楼下等我们起床。
吃早餐的时候妈妈问林思远喜欢吃什么,中午让张阿姨做,林思远说,“妈,不用了,我跟阿绵十一点的飞机,估计午饭要在飞机上吃了。”
飞机?什么飞机?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是去度蜜月吗?我跟你爸还以为你们仓促结婚,蜜月要过些时候去呢。”妈妈满意地说,“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很久之前就想过了,阿绵不是一直想去西藏吗?我答应了她却一直没实现,现在正好,就当我履行诺言。”林思远吃着面包,刻意看了我一眼。
原来他还记得我们说好一起去西藏啊,我早以为他忘记了。
可妈妈不觉得多好,惊讶地说,“不是吧,你们俩打算去西藏度蜜月?那地方那么偏远.......”她思量了一会儿,带着婉商的口吻问我,“闺女,要不换个地方吧?你们俩去哪儿,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我早就想去西藏了,但是一个人多少有些害怕,筹划了许久都没能实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怎么会放弃呢?我对我妈卖乖,“妈妈,你放心吧,以前你说我一个人去不安全,现在不是有林思远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吧!”我朝林思远挤了挤眼睛,说,“是吧,林思远!”
“妈,你放心吧,我们会平安回来的。”林思远给我妈吃定心丸。
我妈一个人,自然是抵挡不过我们俩齐心协力的甜言蜜语的狂轰乱炸,最后同意了,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
我们打车去的机场,林思远的车子放在我家。当他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的时候,我彻底服了他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准备好了一切,行李也是。
我愣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林思远,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林思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细心,才结婚几天,就发现他身上很多优点慢慢涌现,真好奇他还有什么是我以前没发现的。
他拎着行李走,漫不经心地说,“你昨晚睡着的时候弄的,机票也是半夜在网上买的。”怪不得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
除了惊讶和感动,什么也没有了。
“走啦,杵在哪里干嘛?”林思远回头拉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那么,我们一起去心驰神往已久的西藏吧。”
“好啊好啊,林思远,我们一起去墨脱吧,我超级想去哪里的!”我兴奋地说。
他宠溺地看着我,伸手搂住我的肩膀问,“为什么一定要去墨脱?去纳木错什么的不是更好吗?”
“不是的,纳木错当然不能错过了,但是墨脱是一定要去的。”我坚持说。
很久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他们一起去了墨脱,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碍他们在一起。
所以,林思远,我想和你去墨脱。穿越那片艰难的土地,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没什么困难可以阻碍我们在一起。
事实上,我们最后没去成西藏,或者说,踏上了西藏的土地,可没来得及四处游玩,我们就不得不打道回府,因为我受不了西藏的高原反应。
下飞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适,林思远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可我不愿意行程耽搁,因而骗他说没事儿。可继续前行,渐渐觉得呼吸困难,浑身无力,最后晕倒了,醒来过后已经在旅店的房间里,林思远说那是高原反应,四处找了罐装的氧气给我,在酒店的时候他铁青着脸说,“我们回去吧,你不适应这边的空气。”
我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来了,墨脱都还没去成,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
但是任我怎么请求,林思远都不答应,说不管以后我多任性都可以,但这一次必须听他的,他担心我的身体。
他是铁了心的,即使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也毫不动摇,当即打了电话订回程的机票。我心里委屈,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哭,不是怪他,就是觉得委屈,我想和他一起去墨脱,我想和他手牵手跨越那片艰难的土地。
他见不得我掉眼泪,坐到床上抱住我说,“你就听我的好么?我看你晕倒的时候差点被吓死,好不容易娶了你,巴不得捧在手心,你别让我成天担惊受怕好不好我的小祖宗?”
他为我担心了,那么害怕失去我吗?
刚醒来的时候看见他一脸的焦急,他紧皱的眉头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里闪烁的着急和担忧的光芒让我觉得抱歉。
“好,我们回去。”我呜咽着说。可想着蜜月就这样泡汤了,心里不是滋味,“那我们的蜜月就这么完了么?”
新婚夫妇蜜月不是很重要的么?我们俩这........
林思远深深地看着我的眼,他轮廓分明的脸占据了我的视线,深邃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英气的眉毛和挺挺的鼻子。他吻了吻我干涩的嘴唇,抹了,说,“只要咱们相亲相爱,眼里心里有彼此,你要知道,有爱情在的日子,天天都是蜜月。”
我泪中带笑。
要不是林思远有先见之明买了氧气在,我估计在西藏的那一晚我会过的非常艰难和痛苦,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搭飞机回去了,此行西藏,除了尝到一点旅店里特供的牛肉以外,简直毫无所获。
回到家的时候接近中午,肚子饿得不行,林思远又不允许我吃泡面,家里除了一把面条几个鸡蛋,什么也没有,我吵闹着要不出去吃,要不叫外卖,林思远都一口否决了。
我说,那你要怎样?该不会要我回爸爸妈妈家去吃吧?
他说,家里不是有面么?中午先吃面就好了,自己煮去,晚上出去吃好的。
吃面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要我煮面?呵呵,我尴尬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正在收拾衣柜给我留出一半位子的林思远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煮饭。”
“你不会煮饭,难不成连面也不会煮?”林思远诧异加无语地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有点后悔娶了我这么个什么也不会的老婆回家。
“额,好吧,”我汗颜,咬着头皮承认,“我不会煮饭,也不会煮面。”
上帝啊,看在我之前非常崇敬您爱戴您的份上,这时候,请您赐给我一个地洞吧!
“你........”林思远停下收拾,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敲,“你说我怎么眼神儿这么不好,偏偏就看上你了,一看上还这么多年没变?!”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吃东西,你去煮!”我耍横。
耍横和流眼泪对林思远最管用了。
他乖乖去给我煮面,我便乖乖地收拾衣柜了,林思远衣服不太多,我的也不多,大部分衣服都在我爸妈那边。看着空荡的衣柜,我幻想着以后一件一件填满它,就像是把我慢慢溶入进林思远的生活里。
满满的,不留一丝缝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