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雄的眼睛在车灯微弱光芒的照射下,透出一股仇恨的光芒,他心里燃烧着巨大的憎恨,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他的头顶,一直红到了发根,他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桶,正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霍夫曼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愤怒,但是他却能以一种出乎人们意料的克制力保持冷静,他脸上的微笑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可捉摸。
“亲爱的齐,很抱歉,看来我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霍夫曼把手伸到他面前,“请您相信我,对于和您成为朋友这一点,我始终怀有希望。”
齐楚雄的愤怒迅速消褪,他握住霍夫曼的手,两个人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手居然都很冰冷。
“您的手很冷。”霍夫曼微笑着说。
“您不也一样吗?”齐楚雄平静的答道。
“你们的手既然已经握在一起,那就代表着和解与友谊。”施特莱纳走过来,把他温暖的大手盖在两个人的手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知道让你们完全消除之前的误会并不可能,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要用理智的态度对待对方,尽量避免争吵。”
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眼睛,道:“只要齐医生能够像他说的那样去做,我当然不愿意和他进行任何辩论。”
“总理阁下,和您进行辩论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齐楚雄简练的回应道。
“很好。”霍夫曼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转身走回自己的专车旁,罗森巴赫迅速为他打开车门,他钻进轿车,用力关上了车门。
“齐,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施特莱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可是胸膛却在快速起伏。
“我不想再去重复那些说过的话,”齐楚雄说,“您既然已经听到了,就不要再问我了。”
“真是个爱面子的家伙,”施特莱纳在心里想,“明明已经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心,可是却不愿意承认,呵呵,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施特莱纳沉浸在即将把齐楚雄拉拢进党卫队的喜悦中,但是他却忽略一个重要的事实——世界上有些人的灵魂是永远不可能被金钱和权力收买的,而齐楚雄恰好就是这种人。
齐楚雄之所以会跟着党卫军学唱军歌,以及说出感谢施特莱纳的话,目的只有一个——他要用这种行为一步步打消施特莱纳和霍夫曼对他的猜疑,为最终发起推翻纳粹统治的起义铺平道路。为了实现这个神圣的目标,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面前的道路有多么艰难,他也要顽强的走下去,直到成功的那一天。
“将军,我们脚下的这条河叫什么名字?”他主动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豪勒河。”施特莱纳答道。
“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难听的名字?”齐楚雄惊讶的说。(豪勒是德语Hölle的音译,中文意思是地狱。)
“如果把这条河起名叫莱茵河,你觉得合适吗?”施特莱纳反问道。
齐楚雄仔细一想,不得不苦笑道:“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恰当的名字。”
施特莱纳望着脚下的这条河,感慨的说,“这只是整个地下世界里许多条地下暗河中的一条,在这条河的下游,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我们在那里建立了粮食种植基地,再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就能迎来一场丰收,到时候,我的士兵们就不会再饿肚子,他们会安心的在这里服役,等待着我率领他们踏上复仇的征程!”
齐楚雄没有像以往一样去反驳施特莱纳,而是沿着河岸缓慢的踱步,他在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按照艾伯特与叶戈廖夫的设想,要发动一场推翻纳粹统治的起义,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与集中营的囚犯们建立联系,并且设法找到隐藏在他们中的抵抗组织。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还不能主动提出前往集中营的要求,因为这会让人产生怀疑,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那么,到底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进入集中营呢?
齐楚雄想得入神,却没有注意脚下的河岸土质很疏松,当他走到离施特莱纳有十几步距离的地方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哗啦!”河岸边疏松的土质承受不住齐楚雄的体重,猛地塌下去一大块,齐楚雄猝不及防,顿时掉入滚滚的河水中!
“啊!”齐楚雄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想要游到岸边,可是他根本不会游泳,在连着灌了几大口冰冷刺骨的河水之后,他的身体开始下沉,滚滚的河面上只剩下一双拼命舞动的手!
“糟了!”施特莱纳发现齐楚雄好像不会游泳,情急之下,他一个猛子跳入河中,奋力向齐楚雄游去。
“齐!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施特莱纳高大的身躯在湍急的水流中仿佛一片落叶,转眼间就被一排排惊涛裹挟着冲向豪勒河的下游!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随从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到他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河面上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踪迹!
“天哪!”霍夫曼猛地推开车门,像疯了一样冲到河岸边,但是为时已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冲身后那群目瞪口呆的随从怒吼道:“还不赶快去救人!”
如梦方醒的随从们惊慌失措的跑到河岸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跳入河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豪勒河的河水不仅非常湍急,而且还有许多漩涡,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跳入河中,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
河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哭,“我的统帅……您可不能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这个痛哭流涕的人正是弗莱舍尔,他跪倒在河岸边,鼻涕一把泪一把,活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霍夫曼火冒三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弗莱舍尔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蠢猪!为什么不在统帅阁下身边好好的呆着,你难道忘记了一个副官的职责吗!”
“我……我……”弗莱舍尔吓得双腿直发抖,他刚才溜到了一旁和几个军官在一起吸烟聊天,完全忘记了保护施特莱纳安全这件事。
“统帅阁下要是遭遇不测的话!我第一个先毙了你!”霍夫曼先是一脚把弗莱舍尔踢得老远,接着心急火燎的对罗森巴赫喊道:“施蒂尔!快去传达我的命令,马上调集附近所有部队,沿河岸下游开始搜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们的统帅!”
豪勒河的水流很急,转眼之间,就把施特莱纳冲出去很远,可是他根本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是焦急的搜索着齐楚雄的踪迹。
“齐!你在什么地方!”施特莱纳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与激流搏斗。从齐楚雄落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如果再不把他救上来,那他一定会溺水身亡!
“该死的!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施特莱纳连着喊了好几声,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头不由猛地一沉,“天哪!该不会是……”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咬牙,一头扎入水下,开始寻找齐楚雄的踪迹。
河水的温度很低,施特莱纳感到自己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可是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齐楚雄!
功夫不负有心人,施特莱纳终于在水下找到了齐楚雄,这位医生双目紧闭,嘴巴长得大大的,里面不停的向外冒着气泡,他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正在缓缓下沉。
“太好了!”施特莱纳加快了自己的游动节奏,牢牢抱住齐楚雄的身体,奋力向水面上游去。
“哗啦!”两个人同时露出了水面,施特莱纳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奋力向岸边游去。
由于刚才在搜索齐楚雄的过程中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再加上豪勒河的水流非常湍急,施特莱纳此刻已经筋疲力尽,他几乎无法拖动齐楚雄沉重的身躯,游了半天,不但没有靠近河岸,反而被湍急的水流冲向更远的地方。
一阵怪异的水流声突然从前方传来,施特莱纳顿时大惊失色,因为那是漩涡拍打河岸礁石的声音,万一他们要是被卷进漩涡的话,那么非但救不了齐楚雄,他自己也会被淹死在河里!
“我不能死!我还要完成元首的遗愿!”他脑海中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如果扔下齐楚雄不管,那么凭着他出色的游泳能力,他完全可以保住性命;可是他的良心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不能扔下一个好心救活自己的医生!
“您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放手!”希特勒恶毒的声音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我的元首!我不能这样做,他救过我的命!”施特莱纳惊愕的喊道。
“哼!”恶毒的声音继续说道:“为一个劣等民族的人丢掉性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放手吧,别忘了您还要完成我的遗愿!”
“是……是……”在这个声音的催促下,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齐楚雄向那个恐怖的漩涡飘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