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共产党员,但是我想这应该不妨碍我们彼此了解对方。”秦风说。
“这不可能!”拉尼克断然否决道:“布尔什维克和我们是天生的仇敌,所以埃尔文绝不可能做你的朋友。”
秦风并没有回应拉尼克的斥责,而是对齐格菲尔德投去了一缕探询的目光,当他发现对方始终沉默不语时,便道:“谁也没有规定仇敌之间不能做朋友,而且既然我也曾经是个军人,那么我相信我们之间必然存在共同点。”
“别以为用这种花言巧语可以骗过我们,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那就最好不要耍花招!”
“拉尼克,你冷静点。”齐格菲尔德终于开口了:“如果他真的想耍花招的话,你现在肯定已经见不到我了。”
“埃尔文!”拉尼克急忙转过了头:“别忘了我们对这个人和他的国家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你不能仅凭最初的一点印象就匆忙作出决定!”
“所以我才会和你一起来见他。”齐格菲尔德顺手递给拉尼克一个笔记本,“好好记录吧,这可是一个很好的了解中国人的机会。”
秦风对齐格菲尔德的这番话感到非常别扭,而拉尼克倒是接过齐格菲尔德递来的笔记本耐着性子坐了下来。秦风见状眉头微皱:“这是要开始审讯吗?”
“不,就像你刚才说过的那样,这应该是一种朋友间的交流。”齐格菲尔德答道。
“好吧。”秦风收起不悦,道:“那么我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就从你的身世说起吧。”拉尼克打开了笔记本。
“你们认为有这个必要吗?”秦风反问道。
“秦风,既然你认为自己可以找到我们之间的共同点,那就把你的身世说出来吧,或许这是促进沟通的唯一方式。”齐格菲尔德说。
秦风看了一眼拉尼克那种固执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便道:“我出生在1964年10月1日,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军人,母亲是个小学音乐教师,我的童年是在中州市度过的,那里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黄河的味道,后来我们全家又随父亲来到了上海,那里同样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我还有一个妹妹名叫秦雪,她今年刚满十二岁,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等一下!”拉尼克突然打断道:“你父亲在中国军队里是做什么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没什么好提的。”秦风答道。
“普通军人也该有名字和军衔吧?”拉尼克追问道。
“很抱歉,我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所以关于他我没什么可说的。”秦风回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们!”拉尼克刚想发火,齐格菲尔德便急忙按住了他:“好了,既然他现在不想说,那我们也别强迫他,什么时候等他自己想通了,也许就会主动告诉我们的。”
拉尼克气呼呼的瞪了秦风一眼,便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追问。
“请你继续吧。”齐格菲尔德对秦风微微颔首。
“受我母亲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音乐,渴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音乐家,但是我父亲却总是希望我能够和他一样成为一名军人,为此我母亲和他没少吵过架,不过到头来我还是走上了父亲的道路。”秦风说。
“你成为军人大概是你父亲的决定吧?”齐格菲尔德问道。
“不,我父亲虽然希望我能够做一名军人,但是他却始终尊重我自己的选择,而参军入伍也是我自己最终做出的决定。”秦风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不禁莞尔一笑:“当初为了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我高中毕业后就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但是在一次为对越自卫反击战受伤官兵进行慰问演出时,我看到一群断手断脚的官兵互相扶持站在台上为观众们演唱《血染的风采》,我的心灵当时受到了深深地震撼,突然觉得一个人这辈子如果没有当过兵那该是一种多大的遗憾啊,就这样,我从音乐学院毕业后,不顾我的导师和母亲希望我继续深造的要求,走进军营做了一名普通的解放军战士。”
“埃尔文,他的这段经历听起来倒是和你有些相像。”拉尼克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当年你不也是放弃了音乐之路,这才成为了一名帝国军人吗。”
“怎么?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吗?”秦风好奇地看着齐格菲尔德。
“先说你自己的事情吧。”齐格菲尔德将目光投向了洞外。
秦风稍作犹豫,便继续讲述道:“由于我从小就在部队长大,对于军营生活比其他的战友们要适应的快,所以我很快就当上了班长,记得那时候我们的连长脾气不好,每次和老婆吵架后都会喝闷酒,要是他喝醉了那还好,可要是没醉,他半夜一准搞紧急集合,有时候我们刚跑完五公里回到营房里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他的紧急集合哨就响了,要是谁从营房来跑出来慢了,连长上去就是一通臭骂,后来时间一长,我们也总结出了经验,只要一听到连长和老婆吵架,我们夜里睡觉时就会时刻保持警惕,再也没让连长骂过我们。”
“拉尼克,”齐格菲尔德突然转过了头:“我怎么听着这位连长好像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别胡说,我和哈莉特还没有结婚呢。”拉尼克显得非常尴尬。
“我看这没什么区别,上次哈莉特因为一件小事和你大吵一架,结果你回到营房里整整喝了一个星期闷酒,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拉着全连官兵出去跑步,害得很多人后来一见到哈莉特去找你,晚上睡觉时连军装都不敢脱。”齐格菲尔德刚一说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干嘛要拿我作对比!”拉尼克抗议道:“这种事情很平常,再说了,你自己又不是没干过,有一回阿尔佩特将军因为你没有按时上交作战计划狠狠地骂了你一顿,结果你回过头就以检查战备训练为名拉着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营在夜里搞武装泅渡训练,搞的那帮家伙们回到驻地后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齐格菲尔德尴尬的摸着脑袋,而秦风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半夜搞拉练并不是哪一个国家的专利,这说明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根本不具备代表意义。”拉尼克紧绷着脸,把笔记本又翻开了一页:“请继续往下说吧。”
“新兵训练结束后不久,我们就上了战场,我的第一场战斗发生在老山,当时我们接到命令要夺回一座山头,我和很多战友天还不亮就趴在了山脚下的预定隐蔽点,当那一天的第一缕阳光露出地面时,无数门火炮开始向着一个地方发出怒吼,虽然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扛着军旗冲上敌人阵地的样子,但是当炮声响起时,我还是感到非常害怕,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哼!”拉尼克露出了轻蔑的目光:“既然怕死那为什么还要来当兵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秦风默默瞅了拉尼克一眼,却并没有发起强烈的反抗:“总攻的命令终于来了,我和战友们一起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发起了进攻,无数颗子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怕极了,甚至有了一种想要立刻逃离战场的冲动,但是连长却在我后面不停地喊:‘冲上去!不要停!’我起初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答案很快就出现了,我的一位战友想躲避那些如同雨点般射来的子弹,但是他刚一停下脚步,一颗子弹就打爆了他的脑袋,白花花的*和鲜血溅了我一身,不知道为什么,我所有的恐惧在那一刻全部都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冲上去!只有胜利才能活着!’我已经不记得那一天的战斗里我究竟打出了多少发子弹,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喊啊,冲啊,战友们都说我像疯了一样,几乎所有被我碰上的越南鬼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结果这一仗打下来后,我成了团里第一个荣立三等功的士兵。”
“后来,我去找连长谈心,问他为什么要喊那句话,他告诉我说:‘枪子这玩意鬼得很,你越是害怕,它就越是缠着你’,我又问他这话是不是故意用来激励我们的 ,他当时笑了笑,然后就告诉我说:‘傻小子,我要是没搞懂这句话的含义,今天也就站不到你面前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的这位连长非常了不起,因为他很清楚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的士兵们摆脱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恐惧。”齐格菲尔德在一旁感叹道。
“冒味的问一句,你这位连长和先前经常跟老婆吵架的那个连长是同一个人吗?”拉尼克插言道。
“没错,是同一个人。”秦风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有一次趁着战斗的间隙,我问连长为什么总是要和老婆吵架,可是他却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