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森巴赫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烦恼之际,齐楚雄和路德维希钻进了吉普车,他只好收拾起郁闷,继续板着一副面孔,驾车向外驶去。
在来到艾德斯瓦尔宫隧道入口处时,他减慢了车速,两个盖世太保从岗哨里伸出手向他友好的打着招呼,这两个人平时的任务就是监视齐楚雄,不过今天他们倒是可以休息一下,因为莱曼早就告诉过他们,只要罗森巴赫出现在齐楚雄身边,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离开艾德斯瓦尔宫之后,齐楚雄不止一次想要和罗森巴赫搭话,可是罗森巴赫只是专心开车,很少和他讲话,齐楚雄自己觉得很无趣,索性闭目养神,而路德维希干脆呼呼大睡,这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状态直到三人来到目的地才算是告一段落。
海军总司令冯·施塔芬将军的住所位于距离雅利安城六十公里以外一处安静的小镇上,这是一栋二层小楼,里面的装修算不上奢华,一进门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舰船模型,一个木制的船舵被刻意固定在墙上,船舵的旁边是一张巨幅黑白照片,一位精神抖擞的海军中校站在一艘驱逐舰的舰桥上,仰望着波涛万顷的海面,俨然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毫无疑问,照片里的这个人一定是冯·施塔芬。
在施塔芬的副官布特少校带领下,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一起来到施塔芬位于二楼的卧室里,布特小心的推开门,让他们走了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件深色的睡衣斜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肩膀,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布满豆大的汗珠。
罗森巴赫在床边立正敬礼道:“报告施塔芬将军,我奉统帅阁下的命令,带领他的保健医生来为您诊治病情。”
“谢谢你,上尉,请你转达我对统帅阁下的感激之情。”施塔芬在布特的帮助下勉强坐了起来,他披上一件军装,接着说:“我天天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可是陆军医院里那帮可恨的家伙们只会对我说对不起,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
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难堪,施塔芬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是他也不敢对此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毕竟施塔芬暴躁的脾气在雅利安城里远近闻名。
“施塔芬将军,请您告诉我,您身上都有哪些地方感到不舒服?”齐楚雄上前问道。
“我的两侧肩头很疼,整个胳膊都举不起来。”施塔芬皱着眉头说。
“哦,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齐楚雄又问道。
布特急忙替施塔芬回答道:“将军阁下年轻时就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由于这里的气候非常潮湿,所以导致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两个星期之前,他还能抬手写字,可是现在就连拿杯水都很困难。”
“我知道了,”齐楚雄点了点头,“谢谢您告诉我的一切,请您立刻脱去将军阁下的上衣,我要为他做治疗。”
布特不敢怠慢,急忙帮助施塔芬脱去上衣,齐楚雄吩咐路德维希取出放在针匣里的银针,准备为施塔芬做针灸治疗,可是施塔芬刚一看见明晃晃的针尖,顿时就把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还连声喊道:“拿走,拿走!”
齐楚雄一愣,他不明白施塔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治疗吗?
布特的反应很迅速,他把齐楚雄拉到卧室外面小声说:“齐医生,我很早之前就听说您手中这些银针非常神奇,可以治好所有的疾病,但是施塔芬将军有一个怪毛病,那就是他非常讨厌打针,所以我建议您最好换一种治疗方式。”
齐楚雄听完布特的解释,心中哭笑不得,堂堂的德国海军总司令居然害怕打针,这可是一桩天大的笑话。不过,这也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齐楚雄沉思片刻后,对布特说:“少校,请您为我找几个大点的酒杯,我要用他们来为施塔芬将军治病。”
“什么?酒杯能治病?”布特怀疑的看着齐楚雄。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是的,一会您就会明白的。”
布特挠着脑袋转身离去,几分钟之后,他从楼下拿了几个酒杯回到齐楚雄面前,齐楚雄接过酒杯,笑着回到卧室里,他让路德维希和布特一起动手,帮助施塔芬脸朝下趴在床上。紧接着,他从路德维希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瓶医用酒精和几个卫生棉球,他用镊子夹住棉球蘸上酒精点燃,然后把点燃的棉球放进酒杯里快速旋转几下后,用力的将酒杯按在施塔芬感到疼痛的部位,由于之前的燃烧已经耗尽了酒杯里的氧气,所以现在一个个酒杯就像是真空吸盘一样牢牢的吸在施塔芬的背上。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路德维希、罗森巴赫和布特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齐楚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施塔芬先是感到背上转来一阵烧灼感,接着疼痛部位的肌肉开始变得紧绷绷的,不过说来也怪,他并不觉得这种治疗方式令人难以忍受,与之相反,他竟然发现自己肩头的疼痛感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舒适感。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齐楚雄取下高脚杯,路德维希惊讶的发现施塔芬背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形的淤血状紫斑,但是在齐楚雄告诉他这种紫斑不但不会疼痛,而且几天之后就会消散之后,他的惊讶就变成了求知的渴望,他咬牙切齿的“指责”齐楚雄留了一手,居然没有把这么神奇的治疗方式教给他,而齐楚雄也只好耐心的向他解释这种名谓“拔火罐”的治疗方式的原理。
施塔芬这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迅速穿好军装,试着活动自己的肩膀,结果他发现自己的胳膊居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他拉住齐楚雄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并且盛情邀请齐楚雄三人和自己一道共进晚餐。
晚餐的气氛友好而又热烈,齐楚雄借此了解到施塔芬原先是德国海军的一名驱逐舰舰长,后来官至德军舰队司令,他也是最后一批撤退成员之一,由于作战经验丰富,所以被委任为海军司令官,不过由于他并不喜欢雅利安城里的气氛,所以就把自己的住所安排到了远离雅利安城的这座小镇上,也好在每日繁忙的工作后落个清静。
晚餐结束后,齐楚雄告诉施塔芬,他的身体要想完全康复,还要经过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施塔芬当即表示要亲自向施特莱纳汇报此事,请求让齐楚雄定期到家里来为自己做治疗。
返回艾德斯瓦尔宫的路途依然十分无聊,罗森巴赫照旧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受到他的影响,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也一言不发,他们心中无不盼望着早点结束这段令人窒息的旅途。
但是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轿车在驶到距离艾德斯瓦尔宫还有一半路途的时候抛锚了,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让轿车再次发动起来,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罗森巴赫决定让路德维希单独返回雅利安城去求援,而他和齐楚雄一道留下来等候。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车外的空气非常寒冷,为了取暖,齐楚雄不得不和罗森巴赫一起挤在轿车的后座上,由于不知道该和罗森巴赫说点什么,一时之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憋了好半天之后,齐楚雄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上尉,不如我们随便聊上几句吧,不然的话,这个夜晚一定会很无聊的。”
“您想和我聊什么?”罗森巴赫的语气很冷淡。
“我们就聊点您到统帅阁下身边工作之后的感受吧,”齐楚雄笑着说:“您说说看,您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对不起,我从来不在背后议论统帅阁下的为人。”罗森巴赫回答道。
齐楚雄一上来就碰了软钉子,他挠着头想了半天,道:“那我们换个话题吧,说说您的经历吧,我对此很感兴趣。”
“很抱歉,我对此无可奉告。”罗森巴赫把头扭向一边,这种失礼的行径让齐楚雄很是生气,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推开车门,开始围着汽车踱起了步,寒风在他耳边卷起一阵呼啸的哨声,而公路两侧的路灯也抵挡不住黑暗的侵蚀,只能以微弱的光芒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孤独、无助、悲伤、思念此刻齐齐涌上齐楚雄的心头,他仰望头顶那片黑色的天空,心中长叹道:“上帝啊,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