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雄和霍夫曼几乎是同时转过身,他们惊讶的发现艾伯特正在朝他们走来!
“休斯!你……”齐楚雄望着艾伯特充满坚定神情的面容,喉头竟然有些哽咽,他没有想到艾伯特居然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刻选择和自己一起面对,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少校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呆在一起,希望您不要介意。”艾伯特的神情很镇静,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恐惧。
霍夫曼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主动要求和齐楚雄一起接受检查,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我当然不会介意。”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再次回到他脸上,“请随我来,先生们。”他转过身向消毒处走去。
齐楚雄此刻简直激动的就像一个孩子,刚才的恐惧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他觉得只要艾伯特往他身边一站,他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
“嗨,休斯,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他笑眯眯的拍着艾伯特的肩膀说道。
可齐楚雄却没料到艾伯特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在霍夫曼身后径直朝消毒处走去,他心头猛地一沉,“他这是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刚刚产生一丝兴奋的心情又变得忐忑不安,可他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这说明他其实很在乎我的安危,等一会儿人少的时候,我找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要和布劳恩对着干的原因不就得了,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笑容,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三个人在囚犯们紧张不安的注视下,很快就穿过山洞前的铁门,来到一栋低矮的房舍前,那里有一扇门虚掩着,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
霍夫曼轻轻推开门,把手一伸,“请进吧,先生们,军医就在里面等着你们。”
齐楚雄和艾伯特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直接走进了这间屋子。刚一进门,一股难闻的消毒液味道就扑面而来,艾伯特顿时眉头紧皱,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鼻子。
齐楚雄的情况要比艾伯特好得多,作为一名医生,他对这种味道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这间屋子里的摆设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要知道即使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医院,恐怕也不会容忍眼下这种情形的出现!
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被随意摆放在房间一角,上面的床单满是污垢和血渍,让人几乎无法分辨出原先的颜色,紧挨着病床摆放的则是一张破旧到差不多快要散架的桌子,上面七零八落的扔着一些医疗器械,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就坐在这张桌子的后面,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身上居然穿着一件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这使他和这间脏兮兮的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德维希中尉,这是他们的档案,一会等你检查完,请把体检报告附在这上面。”霍夫曼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掏出两个档案袋,递到这个戴口罩的人面前。
“好的,少校。”戴口罩的人忙不迭的用双手接过档案袋,听他的声音,这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接着,这个名叫路德维希的德军中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听诊器,他走到艾伯特面前,顺手打开一个档案袋,可他没看几眼就突然惊喜的喊道:“我的天,您居然在航空母舰上服过役!”
艾伯特被他的话搞得一楞,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曾经以见习军官的身份在光辉号航母上呆过两个月,怎么,这让人很吃惊吗?”
“怎么说呢,”路德维希挠了挠头,“我从小就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航母飞行员,只可惜我们的海军没有能够造出来航空母舰,不然的话,我也许早就改行了。”他的言语之中充满对艾伯特的羡慕,以至于让齐楚雄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不是一个纳粹军官,而是某个正在追逐偶像的少年。
“呵!”霍夫曼突然干咳一声,“中尉,赶快给这两个人检查身体吧,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呢。”
“哦,是……是……我马上进行!”路德维希眼中的惊喜瞬间就转化成畏惧,他慌忙把手中的听诊器放在艾伯特胸前……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完成了必要的检查,“上尉先生,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他微笑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快速的写了几行字之后,就把这张纸塞进档案袋。
“谢谢。”艾伯特礼貌的向路德维希颔首答谢后,就急忙用手捂住鼻子,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间屋子里的气味。
路德维希接着打开另外一个档案袋,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翻阅完之后,一种古怪的眼神却出现在他眼中。他围着齐楚雄转来转去,不停的上下打量,似乎是想证实自己的某种推测。
“真是奇怪!”路德维希从口罩后面发出了一声疑问,“怎么跟书上关于中国人的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喂!”齐楚雄忍不住问道:“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中国是一个面积很大但也非常落后的国度,那里的女人都裹着小脚,而男人们则留着一条像猪尾巴一样的辫子。”路德维希一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齐楚雄,一边试图掀开披在他身上的军大衣,“让我看一看,您那条像猪尾巴一样的辫子是不是就藏在衣服里。”
路德维希的这种行为其实也并非是刻意为之,毕竟在那个年代,真正到过中国的人很少,许多欧洲人对我们这个东方古国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几本传教士撰写的游记上,这其中还不乏一些粗制滥造甚至是恶意歪曲之作,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言行在齐楚雄看来,无异于一种莫大的侮辱!
“哼!无知的家伙!还是让我来给你上一堂历史课吧!”齐楚雄恼火的把路德维希的手打到一边,毫不客气对他说道:“你给我听清楚啦,早在整个欧洲还处于蛮荒时代时,我的祖国就已经创造出*、造纸术、指南针、印刷术这四大发明,而且要不是我的老祖先们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们,恐怕你现在还在过着穿树皮、吃生肉的野人生活呢!”他的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一件关于德国人姓名起源的传说,于是他不等路德维希回过神来,就继续说道:“在我们看来,你们的身上至今还有一些原始色彩,就拿你们的名字来说吧,要知道在我的国家里,随便某个人的姓氏背后都会有一段非常源远流长的历史故事,可你们呢?直到十二世纪,大多数的国民居然还没有姓氏,当然,你们也想解决这个问题,可做法实在令人无法恭维,有的人采用自己住的地名为姓氏,有的人干脆把例如奶牛、公鸡之类的动物名称冠在自己脑袋上,照此看来,路德维希这个名字说不准就是从某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拣出来的!”
随着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吐出口,齐楚雄感到非常痛快,刚才被路德维希无知的行为所刺激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
路德维希这边的情形却恰恰相反,“您怎么可以用如此粗鲁的口气跟我说话!简直没有一点教养!”他一把扯下戴在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愤怒的面孔!
“您给我听好了,我是党卫军中尉弗兰茨·冯·路德维希!今年二十四岁,我可不是从某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在我身上流淌着巴伐利亚世袭贵族的血统,这一点上帝都可以为我作证!”不过,他在气急败坏之下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齐楚雄及时的发现并抓住了这个漏洞,他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道:“呵,你可真会找人作证,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希望上帝他老人家出现在众人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你的确不是从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对吗?”
“我……我……”路德维希此时狼狈不堪,他张口结舌,却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他抓起一张纸在上面不停的书写,他书写的速度非常快,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写满了一张纸。
“拿着您的体检报告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路德维希气鼓鼓的把手中的纸一下子扔到了齐楚雄的身上。
“喂,你还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检查,就把体检报告开出来,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齐楚雄故意摆出一副抗议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您根本用不着再做任何检查!”路德维希咬牙切齿的指着齐楚雄手中的那张纸说:“您所有的病症我已经全都写在那上面,自己好好看看吧!”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我都得了哪些病!”齐楚雄装模作样的朝这张纸上瞅了一眼,可这一看可不当紧,他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这张纸上赫然写着:“根据我在帝国医学院里学到的知识,我作出如下的诊断结果: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自大狂,他的脑袋里全是乌七八糟的想法,即使用世界上最好的治疗精神病的药物也无法拯救他的灵魂,更糟糕的是,他的肚子里全是坏水,这表明他已经无可救药,我认为除了地狱之外,恐怕没有任何地方愿意收留他!”
齐楚雄拿着这份体检报告,心里哭笑不得,他心想这算哪门子的体检报告,简直就是小孩子们赌气时说的话。
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路德维希,这个年轻的德国军官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他的个头很高,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孩童般的委屈,和之前布劳恩那张丑陋的面孔不同,路德维希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而且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里面虽然盛满愤怒,但是却没有任何邪恶的想法。
也不知到是为什么,齐楚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路德维希刚才并不是有意要对自己做出那种无礼的举动,也许自己应该换个方式来对待他。
就在他心生困惑之时,许久没有吭声的霍夫曼终于开口说道:“亲爱的齐,您可真是一位幽默的人,但是我们的时间有限,既然路德维希中尉已经为您做完身体检查,那么就请跟我走吧,我想您一定会喜欢接下来的安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