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齐格菲尔德好奇的问了一句。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提问,而是突然对着北面跪倒在地:“仁慈的上帝啊,这一定是您的恩赐,才让我有了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竟然已是泪流满面。
小齐格菲尔德困惑不解的注视着这个男人,却怎么也猜不透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但是男人接下来的做法令小齐格菲尔德更加吃惊,只见他跑出房间,在外面像孩子般快乐的喊叫着:“你们知道吗?我刚刚救上岸的那个孩子就是齐医生的儿子!”
男人的喊叫刚一结束,小齐格菲尔德就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数不清的男人和女人涌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他们面容各异,肤色也不尽相同,但是每个人却都有着同样的表现,那就是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面朝北面跪下,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同样的话。
“阿伯拉姆,你是个好样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我们终于能为齐医生做点事情了!”
“?”小齐格菲尔德顿时愣住了:“这些人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和爸爸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阿伯拉姆,我不知道齐医生是否提起过我的事情,但是当年要是没有他,我的人生就完了。”那个男人从人群中再次挤到了小齐格菲尔德面前,因为激动,他的脸庞涨得通红。
“对不起,我没有听我父亲提起过关于您的事情。”小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
“为什么?”阿伯拉姆脸上的笑容顿时呆滞了:“哦,我懂了。”他痛苦的低下了头:“一定是齐医生还在记恨我当初鲁莽的举动,上帝啊,要是时光可以倒流,我宁肯去死也不会再做出那种事情。”
“阿伯拉姆,你一定是误会了。”一位白胡子老人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齐医生不是那种喜欢四处炫耀自己的人,所以无论他为我们做了多少事情,从来只是默默藏在自己心里,而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医生,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长者,但是上帝对他太不公平了,只要我一想到他被德国人囚禁起来这件事情,我的心就疼得厉害!”阿伯拉姆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囚禁!”当这个字眼跳进小齐格菲尔德耳朵里时,他便猛地掀开了被子,“阿伯拉姆先生,您说我父亲遭到了囚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埃尔文,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阿伯拉姆吃惊的张大了嘴。
“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过去的经历……但是我却听说他曾经背叛过统帅阁下,所以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遭遇了莱茵哈特的咒骂后,小齐格菲尔德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了解父亲当年的经历。
“那不是背叛!”阿伯拉姆的表情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而是为了争取自由的抗争!”
“争取自由?这又是怎么回事?哦,天哪,求求您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我吧!”
阿伯拉姆在短暂的犹豫后,把聚集在房间里的人都请了出去,而且还拉上了窗帘,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坐到了床边:“埃尔文,我听说你是主动要求去上军校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他很严肃的问道。
“是真的。”小齐格菲尔德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阿伯拉姆又问。
“我想上军校,是因为我想成为一名元帅。”小齐格菲尔德答道。
“难道你父亲就没有阻止过你吗?”阿伯拉姆忍不住喊道。
“他想阻止,可是却没有成功。”小齐格菲尔德把自己是如何走进军校的经历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阿伯拉姆听完以后陷入了沉默,很长时间后他才在小齐格菲尔德忐忑不安的注视下开口道:“埃尔文,我虽然不知道齐医生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自己过去的经历告诉你,但是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作为一个曾经被他从死神手中救下来的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你不该穿上这身军装!”
“我为什么不能穿上这身军装!”小齐格菲尔德立刻抗议道:“我在军校里表现的很好,甚至比那些日耳曼人还要强。您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当上了班长,而且以后很可能还会成为中队长、大队长……”
“就算你成为将军又怎么样?到头来你还是德国人手里的人质!”阿伯拉姆先是打断了小齐格菲尔德的抗议,接着又把齐楚雄来到地下世界后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番。尽管这些事情他其实也只能讲个大概,但是却足以让小齐格菲尔德目瞪口呆了。
“我明白了……”小齐格菲尔德茫然注视着天花板,“他一直不告诉自己的过去,就是害怕我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我很可能会和他一样被永远囚禁在山上……莱因哈特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叛徒的儿子,我甚至不配穿上这身军装……”
“埃尔文,你不要听信德国人编造的那些谎言!你想想看,他们整天欺压在我们头上,夺走我们的自由,还抢走我们的孩子,让我们天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你父亲正是为了让我们重获自由,才勇敢的和德国人展开了斗争……”
“不,我不想听!”小齐格菲尔德捂住了耳朵:“他不该把这些事情都瞒着我,他让我变成了一个傻子和聋子,我以为自己不比那些日耳曼人差,只要给我机会我甚至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就连莱因哈特都比我高尚,因为他的父亲是个将军,而我的父亲却是个叛徒!”
阿伯拉姆无法想象小齐格菲尔德居然会这样看待自己的父亲,“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他是个高尚的人,比那些刽子手不知要强多少倍……”
“您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吗?求您了。”小齐格菲尔德痛苦的晃着脑袋。阿伯拉姆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房间。但是当房间里只剩下小齐格菲尔德一个人时,他心中的痛苦却更加浓烈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脑子里满是莱因哈特那些侮辱的言语。他想诅咒父亲,可是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美好的梦想和残酷的现实双双交织在一起,让他突然间迷失了方向。
……
在艾德斯瓦尔宫的一间办公室里,维泽克诚惶诚恐的对霍夫曼哀求道:“副统帅阁下,请您原谅我弟弟鲁莽的举动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沉得住气,只要您同意,我现在就带人去把埃尔文找回来……”
“你以为从豪勒河里捞个人就那么容易吗?”霍夫曼阴沉着脸说:“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我留着埃尔文是有用的,但是莱因哈特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请您惩罚我好了。”维泽克头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不能总是替你弟弟承担过错,他现在已经是军校二年级的学生了!你和他同龄时已经开始对帝国的未来展开思考,但是他现在却还像是头没有脑子的蛮牛!”
“是,是,我知道了。”维泽克的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了胸前。
“好了,别在我面前傻站着,那片河滩附近有很多犹太人定居点,要是埃尔文真出了什么意外,尸体很可能会被那些人发现的……”
……
小齐格菲尔德在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可是他的思绪始终很混乱,根本无法理出一个头绪。他思前想后,决定去找霍夫曼问个明白,但是当他推开房门时,却迎面遇上了阿伯拉姆。
“埃尔文,你的心情好些了吗?”阿伯拉姆问道。
“谢谢您告诉了那些事情,但是我现在要走了。”小齐格菲尔德说。
“你要去什么地方?”阿伯拉姆急忙问道。
“我要去找副统帅阁下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彻底搞清楚。”
“难道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情还不能让你相信这就是事实吗?”阿伯拉姆痛苦的说。
“我相信您不会骗我,但是我需要得知更多的详情,不然我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既然你坚持要这样做,那我也无话可说。”阿伯拉姆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了,你还是明天一早再走吧。”
小齐格菲尔德略作犹豫便同意了阿伯拉姆的建议,这一夜他几乎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关于父亲的猜想。第二天很早他就爬下了床,换上已经干透的军装,跟随阿伯拉姆来到了村落的中央。那里有一座破旧的建筑,里面放着十几张脏兮兮的餐桌,上面摆放着黑面包和蔬菜汤,很多人都已经围着餐桌坐下,但是他们却没有动刀叉,而且当小齐格菲尔德靠近他们时,许多人竟然起身向他致敬。
小齐格菲尔德对此感到非常不适应,他刚坐到一张餐桌旁就忍不住问道:“阿伯拉姆先生,这些人为什么要向我行礼呢?”
“他们都是当年那场瘟疫的幸存者,如果没有你的父亲,他们早就死了,尽管他们一直想去对你父亲表达感激之情,但是却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所以只好把对他的感激放在了你的身上。”
“来,孩子,多吃点。”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悠悠的走到小齐格菲尔德身边,把半瓶苹果酱塞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欢吃苹果酱,所以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小齐格菲尔德礼貌的将苹果酱又还给了老妇人,但是这却引来了周围一片痛苦的目光,而老妇人更是直接泪流满面。
“他们这是怎么了?”小齐格菲尔德急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伯拉姆。
“拿着吧,埃尔文。”阿伯拉姆将苹果酱又放到了他手里,“我们买不起像样的礼物,所以只好用我们最好的食物来招待你,这才能表现出对你父亲的敬意。”
小齐格菲尔德几乎无法相信这半瓶苹果酱竟然就是这些人眼中最好的食物,他下意识的朝餐桌上一扫,发现蔬菜汤几乎清的见底,要知道即便是帝国抚养所的伙食也要比这里强上不少。
“别看了,埃尔文,在德国人眼里我们这些贱民每天能有黑面包和蔬菜汤吃就不错了。”阿伯拉姆颇为自嘲的笑了笑,便对守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说:“小伙子,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年轻人机警的在门外扫了几眼,便又回到了屋里:“我们可以开始了。”
“很好。”阿伯拉姆点了点头,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小齐格菲尔德对此并不感到陌生,因为他每天吃饭前也要做出类似的动作,但是阿伯拉姆接下来的祷词却令他大吃一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