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餐厅里静得出奇,而人们疑惑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齐楚雄,他们在猜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这位一向稳健的医生居然一反常态的发起了战斗宣言,而且地点居然还选择在自己的官邸里,难道他就不害怕这些话会被德国人窃听去吗。
“齐医生,您喝的太多了,来,我扶您去休息吧。”弗兰克对齐楚雄使了个眼色。在他想来,这样做一定可以让齐楚雄暂时恢复平静,但是他很快就听到了一段直截了当的告白。
“乔恩,我没有喝多,而且你也不必担心我刚才说的话会被德国人偷听去,因为这间官邸里的窃听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彻底拆除了。”
“可是……”弗兰克犹豫的望着齐楚雄,还是不敢轻易开口。
“齐医生,”布尔琴科这时接过了话题,“我想您邀请我们来参加晚宴绝不会只是为了帮助路易斯那么简单,说吧,接下来您要我们做些什么?”
“不着急,亲爱的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齐楚雄朝他摆了摆手,便坐在了椅子上。“诸位,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有人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竟然写着要我提防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
弗兰克和约翰惊讶的目光几乎同时转向了布尔琴科,但是他们却以为这是齐楚雄要铲除叛徒的前兆,于是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掏出了手枪。
“乔恩,把你们的枪都收起来吧。”弗兰克和约翰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在我没有把话说完之前,你们最好保持镇静。”
弗兰克和约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齐楚雄的意思,只好尴尬的收起了手枪。
“在我发现这张小纸条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几乎跌入了谷底,因为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和德国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样一来,德国人就能通过他来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的推断根本不能成立,因为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曾经在我面前上演过一出为了捍卫尊严而向敌人发起攻击的好戏,当时他的目标锁定在了施特莱纳身上,我想德国人就算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拿自己最高统帅的生命来做为引诱我上钩的道具。”
齐楚雄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布尔琴科,而布尔琴科也用镇定的神情告诉了人们,所谓他就是内奸的说法根本就无法成立。
“后来,我又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梅克身上,我当时愚蠢的认为梅克是德国人为我安排的一出苦肉计,而在他被捕入狱后,我还坚持了自己错误的看法,结果当梅克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冷血。”
齐楚雄说到这里时,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埃里克做我的儿子吗?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梅克,他对我和我们的事业非常忠诚,甚至不惜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直到他死去为止,他却不知道我曾经对他产生过怀疑……”
“齐医生,虽然我对于梅克的死也感到很难过,但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谁是德国人派来的内奸?”弗兰克着急的插了一句。
“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齐楚雄平静的说:“所谓的内奸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只是德国人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而搞出来的诡计。”
“齐医生,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内奸根本就不存在呢?”弗兰克急忙问道。
“乔恩,那你觉得谁会是内奸呢?”齐楚雄反问道。
“我……”弗兰克欲言又止。
“你一定是认为我对于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过于信任了对吗?”齐楚雄看出了弗兰克的心思,“乔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齐楚雄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有意无意的瞟了阿金霍夫一眼,当他看到对方正用手托着下巴,似乎陷入到某种沉思中时,他这才缓缓的说道:“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是‘光明天使’的成员。”
“哦!天哪!这是真的吗?”弗兰克和约翰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
“当然是真的!”布尔琴科迎接着对面那两道惊讶的眼神,“由于组织纪律的原因,这些年来我不得不和你们保持着距离,但是你们为了争取自由而所做的努力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现在,我终于可以代表‘光明天使’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起,你们被正式接纳为‘光明天使’的成员!”
这一切着实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弗兰克和约翰压根儿没有时间反应,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乔恩、约翰,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激动过度了吧,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呢?”齐楚雄微笑着提醒了一句。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弗兰克惊讶地喊道:“谁会想到一个过去总是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冷面孔的家伙竟然会是‘光明天使’的一员呢!”
“我觉得自己像是活在好莱坞的电影里……”约翰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诸位,请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齐楚雄说,“虽然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经常会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冷淡的态度,而且他有时候看起来也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德国人而采取的必要措施,因为雅利安城里到处都充满了陷阱,只要我们稍不小心,就会落入敌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弗兰克和约翰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他们便对布尔琴科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您现在还会把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看成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吗?”齐楚雄突然对阿金霍夫抛出了问题。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阿金霍夫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他紧张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搁才好。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知道您对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不会对您有任何怨言。”布尔琴科大度的将手伸到了他面前,“现在,就让我们两个红军战士的手握在一起吧。”
望着布尔琴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阿金霍夫的身躯居然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还不相信我也是您值得信赖的战友吗?”布尔琴科追问道。
“对不起,看来是我误会您了。”在眼中闪过一道羞愧的目光,阿金霍夫慌忙握住了布尔琴科的手,“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希望我的道歉来的还不算晚。”
“没什么,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其实这件事情也怪我不好,要是我能够早一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您,也许就不会惹来误会了。”布尔琴科笑着说。
阿金霍夫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抽回了手,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的朋友们!”齐楚雄举起了放在面前的酒杯,“请你们记住这个不平凡的平安夜吧,因为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们不再受到伤害,所以无论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我们也必须坚持到底,因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是任何邪恶的势力都无法击败的,来,为了最后的胜利,干杯!”
“今年的平安夜可真热闹。”弗兰克心底的热情终于被点燃了,“看来我们确实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来,伙计们,举起你们的酒杯,让我们为了自由而干杯!”
“干杯!”在一片兴奋的喊声中,齐楚雄和同伴们开怀畅饮,他们整个夜晚都在不停地唱啊、跳啊,欢乐的不得了,就好像是明天自由就将降临似的。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第二天一大早,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人们纷纷离开了齐楚雄的官邸,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餐厅里发呆。
“齐医生,您怎么还没有休息啊?”爱伯斯塔克走进了餐厅,“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没事,”齐楚雄对他露出了一缕微笑,“对了,孩子们醒了吗?”
“没有。”爱伯斯塔克笑着说,“这三个小淘气昨天晚上玩的太累了,恐怕不到中午是醒不了的。”
“这么说,我们还有点空闲的时间了。”
“您想做什么?”爱伯斯塔克急忙问道。
“请您把我的军装拿来,然后我们一起去陆军医院。”齐楚雄说。
“您去那里干什么?”爱伯斯塔克诧异的看着他。
“一会儿您就会明白的,但是现在我们要抓紧点时间了。”齐楚雄催促着爱伯斯塔克拿来了自己的军装,他脱下身上的囚服,换上笔挺的军装,然后在领口戴上一枚闪着寒光的铁十字勋章。转眼之间,他就从一个卑贱的囚犯又变成了手握权柄的显贵。
前往陆军医院的路上,齐楚雄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爱伯斯塔克则在绞尽脑汁思考齐楚雄一大早急着赶到陆军医院的意图,但是当答案最终被揭晓的那一刻,他还是被彻底搞糊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