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刚稳住紧张的心情,向雷德尼茨仔细询问了政变的详细经过,当他得知前两天还与自己进行会谈的不少德军高级将领都在清洗行列时,不由有些吃惊,因为这样一来,纳粹德国驻扎在东方边境线上的军队势必要陷入异常混乱的局面,自古以来,这都是兵家大忌啊。
雷德尼茨很清楚张志刚心里的想法,于是他便不动声色道:“张将军,德国是真心诚意的想与贵国维系和平友好的局面,因此元首才会派我亲自来向您说明情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既然你们不想引起误会,那么切断我方观察团与外界的通信联络又是怎么回事?”张志刚质问道。
雷德尼茨解释道:“由于政变事发突然,元首又临时决定派我到东方边境来处理危机,为了防止贵方误判局势,我不得不下达了这道命令,不过现在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贵方的通讯系统应该恢复了正常,如果有让您感到不愉快的地方,我愿意代表德国军方向您道歉。”
张志刚又问:“这么说来,那些被列入调查名单的人都已经被捕了?”
“是的。”雷德尼茨颔首道:“由于帝国保安总局在政变前就察觉了不少可疑迹象,因此这场政变还没有来得及扩大就被成功制止,许多涉嫌参与政变的远东地区驻军将领都是在睡梦中被捕的,他们将接受公正的调查,如果证明他们与政变无关,这些人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职位上,不过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接受调查的时间至少要在一年以上,所以我们必须从其他地方抽调指挥官来暂时接替他们的职位。”
“听起来这不像是一场施道芬堡式的政变,倒有几分罗姆事件重演的味道。”张志刚讽刺道。
雷德尼茨说:“元首对此非常痛心,因为德国的国家形象不仅会因为这场未遂政变受到严重损害,而且处置政变带来的后遗症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我们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推动对华关系稳步发展已经成为了帝国政府的头等大事。”
张志刚说:“雷德尼茨将军,请恕我直言,贵国这种独裁体制对任何一个野心家来说都是难以抵御的诱惑,昨天有罗姆,今天有古根海姆,明天肯定还会蹦出来同样的阴谋家,所以除非你们放弃不得人心的侵略政策,从所有被占领土上全面撤军,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一个救赎的机会,否则等待你们的只能是灭亡的结局。”
雷德尼茨被张志刚的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只好以继续处理政变局势为借口悻悻离去。他前脚刚走,张志刚就命令随从迅速与观察团其他成员取得联系,在确认大家都安然无恙后,他暂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详细了解各个小组遇到的情况。结果他发现雷德尼茨并未说谎,确实有不少德军高级将领在夜间被捕,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七名集团军司令和二十八位军长,至于师团级军官更是无法计数。这些军官被捕后留下的空缺职位大多由本部副手接任,甚至有些师团级的指挥官都是被临时提拔上来的,眼下德军内部人心惶惶,到处都乱作一团。
张志刚整理完各个小组汇报上来的情况后,立刻将最新的消息发回了北京,而此时已经是6月19日的深夜。相关负责人收到报告火速进行分析研究后,中南海也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解放军各总部主要负责人及各国流亡政府首脑齐聚一堂,共同研究针对这一情况的对策。
卡西莫夫在听完情况汇报后第一个发表了意见:“先生们!这是个不同凡响的时刻,意味着野蛮的法西斯们为了争夺权力已经到了铤而走险的地步,纳粹德国的分裂和衰亡已经不可逆转,所以我们必须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在它身上再狠狠地多捅几刀!”
“我赞成!”美国总统罗宾逊也激动的说:“我们要利用这一事件去充分动员沦陷区的民众们,让更多的人拿起武器去打击侵略军,绝不能给纳粹德国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中国国家主席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向了军委的同志们:“两位元首的意见都很有道理,其他的同志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谈一谈嘛。”
解放军副总参谋长首先发表了意见:“首长,如果志刚同志发来的情报一切属实,那就意味着克劳柏森其实对这场政变早有防范,而在东方边境线上摆出数百万大军,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古根海姆发动政变时动用这些军队,而另一方面他同样担心政变爆发后我国会利用这一有利态势对德国发动突然进攻,所以才摆出百万大军压境的态势迫使我国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无论是出于哪一种原因,这场政变无疑将削弱德军的实力,使其在数年内都无法发动对我国的侵略战争。”
国家主席听完这段话并未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法国总统布尔热瓦见状插言道:“我赞同副总参谋长先生的意见,纳粹德国清洗大批高级将领的做法只会削弱其军队的战斗能力,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我们现阶段一方面可以充分动员抵抗组织在敌后沦陷区展开游击战,而另一方面在边境线上也要采取积极主动的进攻态势,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的时机!”
“我赞成布尔热瓦总统的意见!”英国首相艾德伦说:“柏林政变刚一爆发,克劳柏森就急忙派遣雷德尼茨到边境线上安抚贵国观察团,这充分说明他们现在非常惧怕贵国发动进攻,所以我们不能上当,必须采取坚决果断的行动,绝不能给克劳柏森留下整顿内部事务的时间!”
“阁下,下决心吧!”卡西莫夫激动地喊道:“我的小伙子们早就盼着打回故乡的机会,眼下这个时机要是错过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国家主席继续保持着沉默,尽管他很清楚眼下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他在冥冥中却有一丝奇怪的预感,似乎正在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克劳柏森为了殊死一搏布下的陷阱,但是他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支撑这种预感的证据,所以现在的他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十字路口,如果坚持原先诱敌深入的战略,那就会失去眼前的好机会,但是如果由守转攻,那不仅要打乱原先的部署,还有迫使纳粹德*急跳墙的可能,他并非惧怕与纳粹德国正面交锋,只是在当前敌强我弱的态势下,避其锋芒,挫其锐气,积小胜为大胜才是稳操胜券的王道啊!
“首长,先生们,我有不同的看法。”解放军总参谋长此刻起身道:“第一,尽管德军大批将领遭到了逮捕,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接替他们的人大多来自于同一支部队,这就意味着新上任的指挥官并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熟悉部队,第二,根据情报显示,古根海姆多年来一直在德军内部培植亲信,唯他马首是瞻者皆获得重用,而真正有才华的人却遭受妒忌,而这次清洗很有可能让这些有才华的人得到了重用,所以德军的战斗力有可能没有削弱,反倒比以前更为强大,第三,现在发动进攻,很容易在纳粹德国内部形成一种我们趁人之危发动进攻的错觉,这会让纳粹德国内部的各个派系停止斗争,转而携手一致对外,反倒会让我们遭遇更为顽强的抵抗,因此我认为现在并不是进攻纳粹德国的最佳时机。”
卡西莫夫坐不住了,直接跳起来斥责道:“总参谋长先生,放弃了眼前的大好时机就等于是犯罪!如果等到克劳柏森稳定住了内部政局,我们再想消灭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困难,我想这一点您应该也能想到,除非您对纳粹德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否则您绝不应该提出这样的看法!”
“总统阁下,我一点也不害怕纳粹德国,但是打仗靠的是整体战略,而不是凭运气吃饭。”总参谋长耐心的解释道:“眼下虽然不是进攻纳粹德国的最佳时机,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会无所作为,我认为接下来只要我们走好这几步棋,纳粹德国的实力就会随着其内部矛盾的不断爆发而逐渐削弱,到时候我们再发动反攻只会变得更加轻松。”
“那您就说说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卡西莫夫耐着性子问。
总参谋长说:“第一,我们要充分发动各国抵抗运动发起敌后游击战争,并且持续动员更多的民众投入到民族解放运动中,让纳粹占领军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始终处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第二,我们要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争取收容一些因为畏惧被清洗而选择出逃的纳粹德国人士,并且通过他们来揭露纳粹德国的丑恶面目,这将对纳粹德国的军心和民心都起到分化作用,第三,我们应该看到克劳柏森迟迟没有宣布继承人的做法已经引发了纳粹德国内部的权力斗争,所以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这一点,通过信息化手段传播一些对他的批判言论,继续诱使纳粹德国的阴谋家们将权力斗争持续白热化,因为自古以来,因为继承人问题引发的党争都是一剂亡国的毒药,而纳粹德国的独裁体制也决定了它逃不过这种历史宿命;第四,即使纳粹德国最后狗急跳墙,悍然发动战争,而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并且有充分的自信赢得随后的胜利,当失败接踵而至时,针对克劳柏森的质疑和内部的权力斗争将会导致纳粹德国陷入四分五裂的状况,而这才是我们发动反攻的真正时机!”(未完待续)